煞魔鼎向虞淵的位置飄來,虞依依的尖嘯聲,響徹在虞淵陰神。
那尖嘯聲,充滿了驚懼和不安。
一段段模糊魂念,就在試圖清晰呈現時,被那沉思中的神秘人,揮揮手打亂了。
站在魔怪頭部的神秘人,也因此擡起頭,露出一張陌生而枯瘦的臉。
此人,面部線條冷硬,如刀斧切割而成,給人一種沉穩堅毅的感覺,可他的眼窩中,並沒有實質的眼睛。
只有,兩團燃燒着的紫色魔火。
通過斬龍臺的感知,虞淵能看到流淌在他軀殼中的,也不是血水,而是七彩色的污濁異能。
七彩湖中的湖水,彷彿便是他的鮮血,是他這具魔體的力量源泉。
他眼窩中的紫色魔火,也代表着他乃非人存在,是一尊強大的古老地魔,佔有了一具人族之身,將其煉化爲魔軀。
他低笑了一聲,看着煞魔鼎在接近斬龍臺前,突然停頓。
然後,袁青璽輕輕擡手,這件聞名天下的魔器便被他抓住,“此鼎,是我的主人索要。主人還沒說要給你,你急什麼?”
袁青璽斜了虞淵一眼,輕哼了一聲。
虞淵才準備呼喚虞依依,就看到在煞魔鼎的鼎口中,灌滿了七彩的湖水,發現絕大多數被煉化的煞魔,竟被七彩的湖水黏住。
被湖水給凍住的煞魔,像是一個個琥珀化石,正迅速凝固。
破甲,黑嫗,黃燈魔這種等級的煞魔,還在遭受着侵蝕,不過暫時可以活動。
第十層的寒妃,化作一具冰瑩的甲冑,將虞依依的嬌柔身影裹着。
寒妃和虞依依合體,倒是無懼那污濁精能的滲透,保持着神智。
可虞依依似乎不能脫離煞魔鼎,知道一離開煞魔鼎,她遭遇的壓力將會更大。
“喵!”
一聲狸貓的啼叫,讓虞淵神色微變。
在煞魔鼎中,他意外的沒看到那隻名爲幽狸的紫色狸貓,等叫聲響起時,他才發現紫色狸貓不知何時起,竟在那先前沉思的神秘人手中。
那人輕撫着幽狸的毛髮,眼窩內的紫色魔火,和幽狸的紫色毛髮,和幽狸紫色的眼瞳,如出一轍。
幽狸在他手上,顯得很放鬆,乖巧又順從。
還有就是,幽狸的紫色眼瞳中,已閃耀出了智慧的光芒。
這說明,本在第九層的幽狸,得到安梓晴那一簇紫色幽火後,成功地進階了,蛻變爲和寒妃同等級的至強煞魔。
幽狸,恢復了靈性和記憶,恢復了當初具備的力量。
可這樣的幽狸,竟然沒有和虞依依一道,沒有和虞依依並肩作戰,反而乖乖在那神秘人手中。
“他?”虞淵以魂念詢問。
“他……”
身披冰瑩甲冑的虞依依,在鼎內浮出頭,見七彩湖的湖水,沒有在這時候涌向她,就知道魔怪頭上的傢伙,也有談話的興致。
“他,曾經是上一代的最強煞魔。他被煞魔鼎原來的主人,從彩雲瘴海捕捉,然後煉化爲了煞魔。”
虞依依說話時的語氣,滿是苦澀和無奈。
“最早的時候,他弱小的可憐,就只是最低層的煞魔。原來的主人,也不知道他本就出自七彩湖,乃遠古地魔始祖之一。遠古地魔始祖,一縷魔魂飄曳在彩雲瘴海,被原來主人尋覓到,將其煉我煞魔。”
“他以煞魔去成長,慢慢地壯大,不斷向上一層進階。”
“大鼎原來的主人,成功地喚醒了他,讓他在成爲至強煞魔時,找回了所有的記憶和靈性。”
“可他,依然被煞魔鼎掌控,依然沒自由,只能被我調度着作戰。”
“他本是十二煞魔中的最強者!”
“原主人戰死後,煞魔鼎遭受重創,無數煞魔灰飛煙滅,我也以爲十二至強煞魔全部死光了。沒想到,他居然倖存了下來,還擺脫了煞魔鼎的約束,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他,本就是由地魔,被煉化爲煞魔。得到大自由後,他重新化作地魔,因找回了記憶和靈性,他回到了七彩湖,回到了他的誕生地。”
“我沒想到,竟然是他在下面,統領並整合了地魔,還誘導我進來。”
“……”
虞依依幽幽一嘆。
看的出來,她對這個古老的地魔,也感到了無力。
以前煞魔宗的宗主活着,她和那位合力,加上衆多的至強煞魔可用,才能震懾並約束此魔,讓此魔爲其所用。
那位宗主死了,她和大鼎皆受嚴重傷創,讓此魔得以解脫。
此魔迴歸地下污濁世界,在七彩湖內恢復了力量,又成了當初的古老地魔始祖。
她和煞魔鼎,再也無法約束此魔,無法進行限制。
而此魔,因在煞魔鼎待過很多年,和她一樣熟悉此大鼎,還通曉了煞魔的凝鍊方式,能反過來以污濁之力改變煞魔。
他在讓鼎中的煞魔,變成他的麾下,聽命於他。
現在,還只是底層弱小的煞魔,被七彩湖水凍住污濁,慢慢地,破甲和黑嫗也會淪陷,最後則是虞依依和寒妃。
如果虞淵沒出現,如果大鼎還被那臃腫魔怪纏繞着,按在那七彩湖……
慢慢的,煞魔宗的至寶,虞依依,所有虞淵辛苦收集凝鍊的煞魔,都將成爲此魔的利刃,被此魔駕馭着橫行天下。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他叫煌胤,乃古老地魔的始祖之一。你熟識的汐湶,白鬼,還有瘟疫之魔,是他晚輩的晚輩。他也戰死在神鬼魔妖之爭,他能再現天地,真的要感謝煞魔宗的宗主。”
袁青璽微笑着,對虞淵說道,“他的一縷殘存魔魂,如果不被煞魔宗宗主發現,不被煉化爲煞魔,進行一步步的提升,再過千年萬年,他也醒不來。”
虞淵沉默。
“煌胤……”
白骨握着畫卷的手,稍稍用力了一點,彷彿感受到了熟悉。
名叫煌胤的古老地魔始祖,此刻在那巨大的魔怪頭頂,也忽然看向了白骨。
煌胤眼窩中的紫色魔火,陡然洶涌了一下,他深吸一口彩色的瘴雲,緩緩站了起來,朝着白骨致意,“能在這個時代,和你重逢,可真是不容易。幽瑀,我歡迎你回來。”
“幽瑀!”虞淵輕震。
幽陵,虞檄,白骨,這三個名字從不曾觸動他,不曾令他生出異樣和熟悉感。
可幽瑀兩個字,被那古老地魔的始祖道出後,虞淵頓時有了感覺,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聽說過這個名字。
印象,極其的深刻,如烙印在靈魂深處。
他此刻本體真身不在,只有陰神縮入斬龍臺,而斬龍臺的存在,讓白骨都難以知曉他的心中所思。
不過,他陰神的異常表現,還是引起了白骨和那煌胤的注意。
兩位只看了他一下,沒發現什麼,就又收回目光。
“我還沒正式做出決定。”白骨神態冷淡地說道。
地魔煌胤點了點頭,似理解且尊重他的選擇,“幽瑀,我們沒那麼急。你想何時迴歸都可以,只要你這一世不死,我們終會真正相見。”
停了一下,煌胤燃燒着紫色魔火的眼窩,對向了虞淵。
他輕笑着說:“我聽說,彩雲被你領入了神魂宗?”
“彩雲?”虞淵一呆。
“胡彩雲,也叫桃花夫人。”煌胤解釋。
虞淵愣住了,“和她有什麼關係?”
“該怎麼說呢……”
煌胤又做出沉思的動作,他似乎很喜歡認真考慮事情,“我這具煉化的軀體,曾經是她的伴侶。我融入了她伴侶的靈魂,時而會化作那個人。有時候,和她在談情說愛的,其實……是我。”
“我也頗爲享受那段經歷。”
煌胤有些傷感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