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德離去後的大殿。
看着作勢將起的天啓，虞淵微笑着說：“恕我直言，因你陽神的構造，和我的有本質區別。所以，你體內的血之能量總和，的確是不如我。”
“當然，若比的是靈力和魂能，那我暫時就無法企及了。”
“畢竟你是神王嘛。”
虞淵聳聳肩，坦然自若，根本無懼天啓的架勢。
歸墟也在打圓場道：“天啓，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已經動怒的天啓，聽虞淵細緻地這麼一說，不由愣了下來。
“你的陽神，並不在聚涌氣血的玄門小天地。而是，沉落在了下丹田黃庭，幫你更好更快地彙集靈氣。”虞淵誇誇而談。
一進來，他就着重觀察過天啓，早就洞悉了天啓身體的狀況。
天啓神王也好，鍾離大磐也好，雖然氣血飽滿，可這兩位的血之能量，大部分都在玄門小天地，還有一部分，則是散逸在骨骸和血肉中。
而不是如他那般，在鑄造陽神的時候，就是以血能和魂魄進行結合。
沒有一具血和魂凝鍊的奇異陽神，光憑分散在軀身的血能，天啓和鍾離大磐兩人的確不及他。
眼前的天啓，雖然已經是他認識的人族中，血能最磅礴的，可因本質上的差異，就是要在血能上遜色一籌。
但，如果比起靈力的浩蕩，他和天啓一比，就壓根不夠看了。
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神王。
“在浩漭，所有的人族，不論是本來的，還是如天啓般的新生代，不選擇以血和魂結合成陽神，除了確實沒這方面的秘術和優勢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歸墟在那根石柱內，以一種很無奈的語氣，幽幽地解釋。
虞淵驚訝地看來，“什麼原因？”
“你是知道的，浩漭衆生最根本的三種力量，就是是靈力，氣血，還有魂魄。”
“人族的修行者，大多側重靈力和魂魄力量的積累，不在氣血上浪費時間精力。而妖族，和我們正好是反過來，他們會無限地壯大血肉力量。”
歸墟說話時，彷彿看了一眼妖殿的方向，然後再次開口：“妖族的體內，幾乎不存靈力，他們在魂魄方面的認知和強化，也不如我們。可在肉身的強橫方面，他們的優勢，絕不是我們人族能抗衡的。”
“浩漭的靈力、氣血和魂魄，這三股最核心，遍佈衆生的力量，被韓邈遠契合了靈力。只要體內有靈力的人族，或多或少地，都會被韓邈遠影響。”
“可在血肉能量方面的認知上，妖殿的那隻妖鳳，早已屹立在盡頭。”
“浩漭所有的妖，血能浩大磅礴者越多，妖鳳也便越強。”
“在這方面，我們人族不可能爭的過她。如果古荒宗般的修行者，還有天啓這樣的人，凝鍊陽神時，選擇以血和魂進行結合，極有可能也受限於她。”
“她，興許也很樂意見到，有古荒宗的修行者，徹底改變靈訣，以血和魂去成就陽神。因爲，這隻會壯大她的力量。”
“當然，也是有例外的。從古至今，只要有泰坦棘龍的血脈，都能超脫在外。”
“還有就是血神教。血神教的教徒以血能爲主，卻能擺脫她，讓她無法從血神教的教徒身上，收穫她所渴望的力量。”
“原因是什麼，你也應該很清楚。血神教的源頭，一直都在天外，而他們的煉血術，也讓他們不斷熔鍊着各族的鮮血。”
“強大的血神教教徒，一旦開始熔鍊各族鮮血，嚴格意義上，不再是純粹的人。”
“如你的陽神一般。”
“妖鳳，無法從你身上，無法從血神教的大修身上，得到血能方面的收益。”
“未來，她也不能在這方面限制你。”
歸墟詳細地解釋了一番。
“而天啓，如鍾離大磐這樣的人，陽神是靈力和天魂的凝鍊體。因本質沒發生蛻變，他們能夠將妖鳳對浩漭生靈血能的影響力，控制在一個很小的幅度。即便有一天，天啓對上了妖鳳，也不會處處受制於她。”
“你仔細去想一下，就會明白寂滅大陸的宗派，赤魔宗，天邪宗，還有穢靈宗和以前的煞魔宗，他們其實也都頗爲重視軀體的打磨鍛造。”
“尤其是魔宮。”
“體內，但凡血能濃郁的宗派，妖鳳都會比較欣賞，願意主動去親近。因爲，多多少少地，都能讓她得到點好處。而這些宗派的修行者，不論在什麼層面，都會受到她的壓制。”
“……”
歸墟耐心講述時，始終看着虞淵，似乎在等虞淵瞬間頓悟。
在等，潛藏在虞淵腦海中的記憶主動閃現，然後他就不用浪費口舌了。
可偏偏，虞淵一直在洗耳恭聽，一直沒那種豁然開朗，剎那間就想明白所有的表情，所以歸墟只能無奈地繼續往下說。
“浩漭，靈氣，血能，靈魂，衆生最核心的力量來源，韓邈遠參悟了靈氣。而那隻妖鳳，居然囊括了血能大道。”虞淵喃喃低語，說話時，他感覺眉心有些刺痛，“靈魂方面呢，可有誰悟透了真諦？”
人族的大修，包括所有的妖，但凡是智慧生靈，必然有魂魄。
妖族，可以捨棄靈力，但也必須一步步地壯大妖魂。
他們的妖魂，興許沒那麼多花裡花哨的法決秘術，但所含的魂之能力同樣不弱。
而人族所有的頂尖存在，都是伴隨着地魂，天魂和主魂的蛻變，人族大修境界的每一步突破，都離不開靈魂的昇華。
而且，越是修到後面，對靈魂的要求就越大。
如果有人契合浩漭衆生的靈魂，悟透了靈魂真諦，豈不是凌駕於韓邈遠，還有那隻妖鳳之上？
浩漭的衆生，可以缺少靈力，也可以缺少血能，唯獨不能缺少靈魂。
沒了靈魂，便是死物。
“可是鬼巫宗的誰？”
他看着石柱內歸墟的魂影，不自禁地詢問，覺得如果有誰參悟了靈魂奧秘，定然非同小可。
不論人族大修，亦或者大妖，多少都會受到影響，都會被壓制一二。
他想到的是幽瑀……
“鬼巫宗？”天啓冷哼一聲，“他們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地底的陰脈源頭，雖肩負着輪迴再生的重任，可它並非浩漭衆生的魂魄之源。它，也只是一個竊賊而已，它不過只是趁機奪取了部分魂之精妙。”
歸墟石柱內的魂影，在這時候，居然輕聲笑了起來。
彷彿在笑虞淵問了一個很傻很蠢很奇葩的問題……
他的笑聲，聽的虞淵極爲不爽，虞淵不由哼了一聲。
歸墟的笑聲戛然而止。
咳嗽了一聲，歸墟才以怪異的語氣爲他解惑，“當初參悟浩漭衆生魂魄玄奧的，便是我們神魂宗，更確切地說，是……”
他在石柱內望着虞淵。
虞淵身形猛然一震。
如有一道電光，在他的腦海中劃過，他瞬間就意識到，數萬年前悟透靈魂深奧的，就是第一世的他。
恍惚間，他彷彿又看到了，那片籠罩在層層迷霧中的深海。
深海中純粹的魂能，磅礴浩蕩，神秘飄渺，無邊無際，且不可捉摸……
是他，在遠古時期率先觸及了那片深海，從中悟出魂魄玄奧。
然後，他又帶上了太始，締造出了神魂宗，和鬼巫宗、地魔合力，又找上了妖鳳，將龍族給打落神壇。
“談談正事吧。”
歸墟不再這個話題上繼續了，因爲他知道，虞淵應該已明白了緣由。
“幽瑀那邊，之前提出的條件我們答應了。還有，我們承諾在玄漓爭奪神位時，我們會給予幫助。”
在虞淵暈乎暈乎時，歸墟開始說別的事情。
“要麻煩你去和幽瑀溝通一下，我們希望他，能夠和我們站在一起。”歸墟輕喝一聲，讓虞淵別沉浸在過往，道：“還有就是，也要你和血神教的安文說一說，玄漓當初所做之事，應該是受韓邈遠的指使，而非他的本願。”
“幽瑀，玄漓，安文……”
虞淵輕輕點頭。
他知道，林道可的那一劍，該是震撼了天啓和歸墟兩位神王。
讓他們意識到，以神魂宗現有的力量，即便加上祖安和荒神，恐怕也難撼動浩漭的五大至高勢力。
幽瑀，還有已在成神的虞蛛，若再加玄漓，全部和神魂宗一道，他們會更安心。
之所以找他去周旋，是幽瑀和他關係非凡，這點歸墟最爲清楚。
還有，便是他以前和玄漓有舊怨，而玄漓在天外星空時，還重創過安梓晴，本來還想暗算安文，將血神教都給拿下。
也是讓他說服各方……
“你倆是看到，我和玄漓在蕪沒遺地見過面吧？”虞淵皺眉。
天啓又端坐着不動，繼續拿起了刀叉，低頭吃他的東西。
“看到了。”歸墟微笑道。
“他讓我傳話安文，讓安文小心妖殿的麒麟。”虞淵說到這，不由愣了一下，心道那玄漓果然聰明。
這麼做，難道就是想主動緩和他與血神教的關係，爲自己將來的封神鋪路？
“對妖殿的那位而言，血神教應該是一點價值都沒了。”歸墟輕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好了，我已通知了商會，讓他們留意天外的安文父女倆，一旦發現了兩人蹤跡，就告知麒麟會動手。”
談話間，歸墟的另外一部分靈魂，就將事情給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