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漿汁液沸騰的大地,座座火山噴薄着烈焰,天色深紅如血。
修到自在境的血隱,本不該被鍾赤塵、龍頡這般的龍神放在眼裡,而血神教也因安文的身亡,因妖殿的打壓銷聲匿跡了許久。
血隱突然現身於此,就顯得有點不太正常,他面對鍾赤塵的不悅,還敢如此淡定,就更爲反常了。
毒涯子等人看過來,都覺得他有點毛病,也不理解他怪異的舉動。
但,當血隱開口說了一句“是我”後,日月光華彷彿都隱沒了。
血隱還是那個血隱,僅有眼神生出了微妙變化,而鍾赤塵、龍頡般的至高存在,自然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老白,還沒有從地心之炎踏出?”
“血隱”又一次開口,連聲音都變了,也讓熟悉的楚堯通體僵硬,忐忑地看來。
他聽出來了,那是他第一任授業恩師,生命末期墜落邪魔一途洪奇的聲音。1
楚堯不由想起了在天外星河,他陽神剛剛淬鍊之後,和徐璟堯等人在曳幻星域的慘痛遭遇。
他神色漸漸陰沉下來。
“洪,洪宗主?”
長相兇惡的毒涯子,聽到這個聲音以後,渾身一哆嗦,如白日見鬼般。
他認得血神教的血隱,在裂衍羣島時兩人還打過交道,此刻剛突破自在境不久的血隱,如忽然變了一個人,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讓毒涯子瞬間凌亂了。
毒涯子過來前,從商會的風吟者組織,聽到了些消息。
那些消息讓他面對虞淵時,如老鼠見到貓。
“莫先生的神位已成,此刻正在熟悉新的力量,也在穩固着元神。”1
鍾赤塵先給出迴應,待到他發現楚堯,還有那三位藥神宗的客卿,一個個惶恐不已時,不禁笑道:“看來,你洪奇的後半生,很是遭人厭惡啊。楚堯,毒涯子,以前也曾用心侍奉過你,可你又是如何待他們的?”
毒涯子連連朝着“血隱”點頭哈腰,“當年都是我的錯!”
前不久迴歸浩漭的虞淵,屠滅了雷宗,將魏卓逼出天外,轟破了“九天神宮陣”,還讓韓邈遠敗退。
如此多的豐功偉績,奠定了虞淵如今在浩漭的特殊地位。
毒涯子明知他當年沒太多問題,因對現在的虞淵心存恐懼,還是老實地服軟。
反倒是楚堯,硬氣地板着臉,倔強如小公雞。1
“讓他們儘早撤出地火山脈。以後,此方區域劃歸給老白。”
頂着血隱皮囊的虞淵,已不在意過往,就事論事地說道:“地火過旺,終將焚滅萬千靈草,熔鍊丹丸也不合適了。”
“嗯。”
鍾赤塵一揮七彩袖筒,包括楚堯和三位客卿,紛紛被霞雲籠罩。
騰雲駕霧的四人,一個恍惚後,就看到自己出現在九霄雲簇。
下方,那頭晉升爲龍神的老淫龍,滿臉諂媚的笑容。
就連被他們奉爲神明的鐘赤塵,將他們送上高空以後,重新面對那個人時,從神態舉止來看,似乎也矮了一截。
“怎會如此?”
楚堯感到費解,心想虞淵即便是神魂宗的新貴,沒有晉升爲至高前,身份地位都不該高過龍頡和師傅啊。
那兩位已經是浩漭的至高了啊!
“我從商會那邊聽到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哎,說來過於匪夷所思,你們聽聽就行了。”毒涯子耷拉着腦袋,唉聲嘆息一番,道:“有大妖從天外歸來,說在血魔族的深黯星域,虞淵震殺了血魔族的締造者,和妖殿……那位至尊,竟然戰了一個不分勝負。”
此言一出,楚堯和葉壑、佟芮頓時呆了。
“還有……”毒涯子一臉敬畏地,再次看了眼地火山脈,小聲說道:“我又聽說,前不久在湮滅星域,虞淵和劍宗的林道可也有一戰。”
“同樣是不分勝負。”
葉壑、佟芮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龍頡和鍾赤塵兩位至高,會以那樣的態度來對待虞淵。
楚堯緩緩低頭,眼神黯然無光,暗歎沒有天理。
……
“其實,你們不必要拉上老白一起去暗翼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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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那幾人離去,偌大的地火山脈不再有別人逗留了,意志降臨在血隱的虞淵,便說道:“不死鳥女皇,極慧加檀笑天,還有額外的佈置,應對妖鳳差不多夠了。”
極慧弄在“深淵之門”的陷阱,他沒有多說。
這趟他以意志降臨,便是讓鍾赤塵、龍頡不必興師動衆,這兩位十級的龍神,夥同得了地火真諦的莫白川,一旦在暗翼星域現身……他覺得可能會驚退妖鳳。
這樣一來,極慧在“深淵之門”的佈置,恐怕也就發揮不出作用了。
他很想看到,追擊極慧的妖鳳,經過一番惡戰追到“深淵之門”時,看到他的陽神,溟沌鯤和深淵巨蜥還有那頭幼獸都在後,將會是什麼表情。
“那是我的畢生夙願!”
莫白川低沉的聲音,突然從震動的地火山脈響起。
透出不容商量的堅決味道!
虞淵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對鍾赤塵說的:“荒神大澤內,女皇陛下遺留的巢穴,沒有被她召喚到暗翼星域前,應該還具備傳送的能力。你的話,只要在那座巢穴內傳遞訊念,說出你的來意,她興許會允許。”
鍾赤塵笑嘻嘻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
“曹兄,你師傅韓七,已經在魎域晉升爲鬼神。”
玄天宗境外的一個山莊,血神教的林嶽筆直而立,向一臉莫名的曹嘉澤說着話,“韓邈遠,和幽瑀一同進入了魎域,是打算捆縛着幽瑀,讓你師傅韓七回歸浩漭,煉化了陰脈的殘存力量。”
“林嶽……虞淵!”
曹嘉澤轟然一震。
商會的人秘密傳訊,讓他來此見一人,他看到是血神教的林嶽時,心想商會搞出這麼一出究竟要幹什麼。
待到,“林嶽”用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和言談舉止,和他道出這個消息時,曹嘉澤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已經能夠人在天外,將意志降臨在血神教的教徒身上了?”曹嘉澤很快反應過來,卻沒有太多驚詫。
“不錯。”虞淵坦然承認。
“我師傅韓七,成了鬼神一事我心中有數的。至於宗主的那些作爲……我不清楚具體的緣由,我也不好評價。虞淵,我感謝你在玄天宗時的手下留情,可他們一個是我師傅,一個是我宗的宗主。”
曹嘉澤低着頭,此事似乎折磨了他很久,他一直在迴避,一直不願面對。
“原來你早就清楚。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以韓邈遠賜予你的靈魂秘術封神,韓邈遠有沒有可能像我降臨林嶽般,降臨在你的靈魂深處?我說的更直接一點,他或許能煉化你的神位和元神,以此來進入浩漭之心觸及源魂!”
“畢竟,你的封神之術,也都是他賜予你的。”
虞淵猛地高喝。
“我,不去想,也不敢深想。”曹嘉澤幽幽道。
“沒想到你竟如此頑冥不化,如此的迂腐。”
虞淵失望地搖了搖頭,他那道隔空降臨的意志,從林嶽的體內抽離。
林嶽醒轉過來,向曹嘉澤抱拳一禮,便飄然遠去。
暗翼星域。
附體在契克身上的另一個虞淵,在沉吟許久後,開始向激烈的星空戰場靠近。
他打算找機會,探索一下鳳凰神殿,看看虞蛛目前的狀況如何。
——趁着妖鳳激戰三大巔峰強者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