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輕盈翠綠葉子,透着濃郁草木氣息,悄然在虞淵識海小天地憑空浮現。
虞淵那天地人重疊的魂魄,因這片綠葉的抵達,稍稍凝滯。
他的思考能力,彷彿在瞬間喪失。
輕盈翠綠的葉子,就在他的識海小天地,悠悠盪盪地,向他三魂重疊的魂魄而來。
興許是思維凝滯,判斷力出錯,這一片小小的葉子,給他的感覺,竟然是正氣盎然。奔着他靈魂而來時,讓虞淵覺得葉子是一番好意,想要潤澤他,幫助他的魂魄,更快地凝鍊。
他的心靈,居然是以開放享受的心態,去迎接那片綠葉的到來。
“主人小心!”
鼎魂的嘶嘯聲,陡然從他魂魄內撕裂而成。
虞淵猛地驚醒。
再看那片綠瑩瑩樹葉,在他識海小天地,大放銳利奇光,化作一柄細小的劍,刺向他的魂魄。
也在此刻,千絲萬縷的黝黑精芒,如章魚觸手般,將虞淵頭顱纏繞。
嗤嗤!
黝黑精芒,帶着兇戾嗜殺的力量,瞬間在虞淵的識海小天地冒出,在那片翠綠的葉子,就要刺入虞淵魂魄時,精芒一束接着一束,撞向那翠綠葉子。
一片葉子,被黝黑精芒衝擊的,一點點地後撤。
煞魔鼎終於及時趕來。
待到鼎口,就要把虞淵給吞沒時,那片翠綠樹葉,忽然消失無蹤。
千絲萬縷的精芒,同樣在那煞魔鼎,即將把虞淵重新裹着時,迅速離體而去,縮入到大地深處。
鼎內小天地,虞淵一身冷汗,臉色陰沉。
先是溟沌鯤,以“寒月”化作的天外星辰,定位了隕落星眸,對他發動攻擊。
煞魔鼎擋了一擊,那頭遁出去的星空巨獸,知道這煞魔宗至寶,又落入他手中後,果斷放棄第二波攻擊。
外域的幽寒星辰,也因此重新黯淡,隱匿起來。
虞淵以爲安全時,第二波攻擊,冷不防地襲來。
差一點,他就魂飛魄散了。
“第一波攻擊是溟沌鯤,第二波,那片翠綠樹葉,是何人動手?”
劫後餘生的虞淵,調整着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樹葉矇蔽我的心智,透出來的氣息,正氣盎然,彷彿要助我魂魄精煉。就連我,都渾然不覺的中招,如果不是你及時提醒,不是那一束束精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那精芒?”
“就是地底深處,那頭強大的地魔。”鼎魂迴應。
“地魔?我們來赤火大漠,就是爲了斬殺邪魔,那頭地魔也在被殺的目標之中,它爲何助我?”虞淵驚訝道。
“稍等。”
鼎魂運轉鼎內小天地,一簇簇的神秘魔紋,令虞淵擡頭一看,只覺得這方小天地,黑雲壓頂,且在瘋狂地涌動!
呼!
鼎口朝下的煞魔鼎,猛地坐落在赤火大漠的沙礫大地。
虞淵雙腳觸地,依然身處在煞魔鼎內,然後就見寒妃和第二煞魔,一左一右地浮現出來,站在他後面。
屁股朝天,鼎口扣在沙礫大地,虞淵低着頭,看了看腳下。
一道散逸着兇厲嗜殺氣息的魂影,就從他腳下的沙礫內悄悄升出來。
這頭,不知來歷的地魔,幻化爲“人”的形態,兩手捧着一張刻印着種種繁妙紋絡的獸皮,恭敬地呈上來。
地魔口吐清晰人言,“奉陳家之命,將此獸皮交給您,獸皮由陳涼泉親自制作。”
虞淵一臉錯愕,“陳涼泉?”
“他是我們的主人。”不知名的地魔,坦誠地道出內情,“主人說了,這張獸皮你穿戴在身,能抵禦靈虛宗,那位叫影葉真人的三次攻擊。我先前溝通煞魔鼎,就是想奉上這張獸皮,恰巧趕上影葉真人的暗襲。”
“靈虛宗!影葉真人!”
虞淵也不客氣,將那獸皮一把抓住,看向這位化作人形,可怎麼看,都不像人的地魔,沉聲說道:“我沒聽過,靈虛宗有個叫影葉真人的真人。”
靈虛宗,七大真人,並沒有這一位在列。
“他是第八個真人,靈虛宗只是沒對外宣告,因爲這個影葉真人都是替靈虛宗,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地魔很認真地解釋,“這位影葉真人只是魂遊境後期,還沒有進階到陽神,也不夠格被尊稱爲真人。”
“可他私底下,爲靈虛宗做的貢獻,早就被靈虛宗默許,他就是第八位真人。”
“主人說了,蛛城時,你那位叫轅蓮瑤的朋友,也是在即將抵達蛛城時,被影葉真人偷襲,若非通天商會相助,你那位朋友也會死。”
地魔說出內幕。
“轅姐姐,也是因他而重傷?”
虞淵心底怒焰,頃刻間,就被點燃了。
他當然記得,記得朱沛凝和轅蓮瑤兩人,對那道暗襲的魂念,諸多的猜測。
兩人以爲是元陽宗,或者是魔宮的莫硯而爲,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是他們眼皮子底下的靈虛宗.
“影葉真人是魂遊境,沒有抵達陽神,在蕪沒遺地出沒,不算是違背妖殿規矩。”地魔繼續說,“樑景印是沖霄真人選中,要在黃厥山成就陽神,被引薦到靈虛宗做客卿的。你從大澤歸來,毀了樑景印,壞了沖霄真人大計。”
“在蕪沒遺地,沖霄真人顧忌妖殿,不敢對你下手,就讓影葉真人襲殺你朋友。”
“現在,你已經離開蕪沒遺地,妖殿的視線,不會時刻關注在你身上。”
“另外,你沒有明確表態,加入妖殿,或者魔宮。就算是有宗派支撐,陽神境之下的修行者,死了也就死了,何況現在的你?”
這頭強大的地魔,爲他奉上了陳涼泉親手製作的一張獸皮,道出來龍去脈。
此地魔,不知出自何處,對浩漭天地宗派之間的種種規矩,瞭若指掌,生怕虞淵不清楚一樣,極度詳細的解惑。
“我只負責送東西,告訴你緣由。”
地魔最後留下這麼一句話,又悄悄縮入地下,幾個呼吸間隔,就在地底千里處藏隱起來,一點動靜都沒。
“虞淵!”
柳鶯的呼喊聲,從外面響起。
虞淵略作猶豫,就將外衫脫下,把那張陳涼泉製作的獸皮,穿戴在裡層,重新再將黑色長衫套在身上。
“靈虛宗!”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陰冷,令煞魔鼎離地浮空。
走出大鼎,他看到柳鶯站在隕落星眸上方,衝着他招手,“你釋放出煞魔鼎,驚動了很多人。”
“很多人?”虞淵驚訝。
“嗯,趙雅芙,孔半壁,還有侯天照那些和你熟識的,因煞魔鼎的出現,都向這邊過來了。”柳鶯白了他一眼,“還有很多,你或許不認識的,但卻聽過你威名的人。”
隕落星眸在手,她可以看到赤火大漠周邊,大多數人的活動軌跡。
“有沒有靈虛宗的人?”虞淵喝道。
“有啊,他們是最快過來的,比趙雅芙,比侯天照都快。”柳鶯並不清楚,她在隕落星眸靜心時,虞淵遭受了兩撥的襲擊,隨口答道:“你和靈虛宗,有沒有什麼交情嘍?當年的汪金鱗,在蕪沒遺地死了,也就白死了。”
“汪金鱗!”
虞淵心頭一震,又想起那位沖霄真人的親傳弟子,死於蕪沒遺地的這檔事。
蕪沒遺地,已成爲虞蛛私人領地,被妖殿牢牢把持。
可將一座空間傳送陣,設立在蕪沒遺地的靈虛宗,該是早就盯上蕪沒遺地,想要有所作爲的。
最終,妖殿變成最後的贏家,靈虛宗那座空間傳送陣的收成,蛛城的收入,都要分給虞蛛大頭。
靈虛宗,表面上隱忍,內心真就能甘心?
“煞魔鼎呢?”
“那位,就是虞淵嗎?”
就在柳鶯和虞淵交談時,一艘虛晶舟承載着幾十個靈虛宗的弟子,飛了過來。
由兩千多塊晶石,打造出來的“虛晶舟”,在夜空中綻放出奪目的神輝,讓人簡直不敢直視。
看靈虛宗如今的氣派,還真的有想要和三大上宗並駕齊驅的架勢,單單這艘“虛晶舟”,造價就在百萬靈玉以上了。
又是在蕪沒遺地打造空間傳送陣,又是一艘艘的“虛晶舟”,難怪靈虛宗弟子,現在一個個鼻子上天了。
幾十個靈虛宗弟子,交頭接耳地,指着虞淵議論紛紛。
絕大多數,都在說虞淵走了狗屎運,區區沒有宗派支持的暗月城破敗家族小少爺,能執掌煞魔鼎,能得到那把劍鞘,令靈虛宗的那些人滿心嫉妒。
“聽說這小子,就是赤魔宗轅蓮瑤的面首之一。轅蓮瑤這種浪蕩魔女,也就赤魔宗,這樣的魔道宗派能接納。”一位靈虛宗的女子,刻薄地大聲嚷嚷,“不要臉的女人,在我們老家,是要浸豬籠的。”
她在不斷詆譭轅蓮瑤,順便,去侮辱虞淵。
“那個小賤人是誰?”虞淵指向她,向柳鶯詢問。
“我哪認識她啊。”柳鶯頭搖的,像撥浪鼓般,“不過呢,她該是識得我的。畢竟,我是星月宗的大人物,她呢,我既然不認識,肯定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哦,那就是沒名氣的小賤人了。”虞淵點了點頭,旋即以聲震八方的聲音,朝着那女子怒喝:“小賤人,你能閉上你吃了屎的臭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