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槍林彈雨，伏屍百萬。
陸天龍不哼一聲。
唯獨，看着女兒那清純眼神，他忍不住。
雖然當年事出有因，也是因爲他害得王昭月受辱六年。
使得女兒小小年紀就跑出來撿垃圾。
小女孩欲言又止：“可是，姥姥說爸爸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
“對不起。”
陸天龍忍不住把小女孩摟在懷中：“爸爸對不起你們。”
“嗚嗚。”
小女孩好似也忍不住，撲在陸天龍懷中哭了起來：“爸爸是壞蛋。”
“別的孩子放學都有爸爸接，就我沒有。”
“同學都說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野孩子。”
“爸爸是壞蛋。”
小孩子，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
這簡單的幾句話，陸天龍心疼的臉上肌肉不斷抽搐。
“爸爸以後不走了。”
一把抱起王可可，陸天龍伸手擦掉她臉上淚水：“可可乖，別哭了，餓了吧，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爸爸，我們先去找媽媽好不好，媽媽平時早餐都捨不得吃，帶媽媽一起吃好吃的。”
“好。”
陸天龍要走，王可可喊了一句：“爸爸，我的書包。”
一瞬間。
如萬箭穿心。
王可可剛纔就是爲了那書包才險些被踹了一腳。
那書包，是他當年路過超市搞活動送的，他開玩笑拿給王昭月，說是留給孩子讀書用。
幫王可可撿起了書包，陸天龍接着問道：“對了可可，你怎麼會跑出來撿瓶子。”
王可可小臉失落：“我告訴你，可你不許告訴媽媽，不然媽媽會打我的。”
“好。”
縱使心疼，陸天龍也只是笑着答了一句。
“家裡錢都給姥爺看病了，媽媽和姥姥生病了都捨不得去醫院，媽媽不能喝涼水，我想給她買個保溫杯裝水喝。”
……
鼻子再次一酸。
陸天龍不知道如何才能彌補她們母女兩。
王可可說完嘟着小嘴道：“爸爸答應可可，不告訴媽媽的，來，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從未有過的溫馨感，讓陸天龍六年來第一次笑得燦爛。
王可可也好似忘記了剛纔的事情，拿過陸天龍的手機：“我要看芭比娃娃。”
回家的路上，陸天龍心情沉重。
王可可會原諒他，王昭月怕是不會。
因爲他，王昭月吃了那麼多苦！
“爸爸，你快看，好像是媽媽要跳樓。”
此時王可可把手機舉了起來。
轟。
陸天龍感覺腦子炸開。
那一張臉未變，只是消瘦滄桑了許多，是他六年來日思夜想的女人。
手機播放的是九洲城新聞。
一家飯店四樓，一個女子滿臉絕望的爬在窗戶上，正在跟裡面的人說着什麼，樓下則是圍滿了人。
“師父，去這家飯店。”
陸天龍吼了出來。
他回來，是要彌補王昭月母女兩，若是連面都沒見上王昭月就出了事，他無顏活下去。
新河飯店。
王昭月頭髮和衣服有些凌亂的趴在窗戶上，一半身子在外面，稍有不慎，都能掉下去。
她沒想到和她談生意的人竟然這麼喪心病狂，在包房裡面就想對她不軌。
她以死威脅，趴在窗戶上怒視着對面兩個光頭：“劉總，你們不要逼我。”
兩個光頭滿臉不屑：“王昭月，你嚇唬誰呢？”
“你要是死了，你女兒怎麼辦？”
“你那死鬼老爹怎麼辦？”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他們不也等着餓死？”
一句話。
如晴空霹靂。
王昭月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這個家，全靠她撐着。
沒了她，父親交不起醫藥費會被丟出醫院，五歲的女兒，徹底變成孤兒。
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男人。
見王昭月情緒穩定了幾分，光頭得意一笑：“你不過是被人騙財騙色而已，爲何那麼爲難自己？”
“只要你跟了我，以後我保證你們一家人衣食無憂。”
“下來吧，只要今晚陪我，這合同我立馬跟你籤。”
“你也好回去王家交代，到時候，我還會給你一筆錢，你又不虧。”
王昭月嘴角露出一抹苦澀。
是啊。
就算她被騙財騙色，有了女兒。
她依舊美豔無比。
想要得到她，願意給她錢的人有一個加強連。
只要她願意，也不至於過得這麼慘。
曾經她想過自殺，甚至想過帶着女兒一起自殺。
可是女兒很懂事，僅僅四歲就跑出去撿瓶子幫她賺錢，讓她欣慰，同時也心痛。
那一刻她發誓，要把女兒撫養成人，她吃多少苦都無所謂。
她不想讓女兒看到她變得自甘墮落，水性楊花。
“劉總，我王昭月就算窮，也不會出賣自己，你們不要逼我，不然，我真的跳了。”
王昭月鼓着勇氣喊了一句。
對面劉總卻是怒了起來：“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跳啊。”
“今天得不到你，我就搞你的家人，你的女兒。”
“你死了，他們別想好過。”
“你……”
王昭月恨，憤怒。
可是無能爲力。
那麼一瞬間，爲了女兒，她想要妥協。
天堂地獄，一瞬間。
“媽媽！”
一道聲音如同穿心利箭。
“可可。”
樓下，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在意的人。
“媽媽你不要跳，你快下來。”
陸天龍身邊，王可可哭了起來：“你不要可可了嗎？”
“媽媽你不要丟下可可，都是可可不好，可可不該不聽你的話，跑去撿瓶子。”
“媽媽你不要跳，可可再也不去撿瓶子了。”
王可可的每一句話，讓王昭月如肝腸寸斷。
“媽媽，你看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找我們了。”
王可可又是喊了一句。
爸爸兩個字，讓王昭月好似腦子被閃電劈了一般。
目光落在王可可身邊的男人身上。
“陸天龍。”
那一張臉，未變。
這個男人，她永生難忘。
日日夜夜，恨不得將這個男人挫骨揚灰。
拋妻棄子。
喪盡天良。
憤怒，眼睛變得通紅，王昭月吼了起來：“我要殺了你。”
徹底失去理智，讓王昭月忘記了自己還在窗戶上。
身子懸空。
“不要……”
樓下，圍觀之人捂住了嘴巴。
王可可哭喊着衝過去：“媽媽。”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往往會特別的清醒，聽到那一聲媽媽，王昭月清醒過來。
她還有女兒。
還有父母。
可是……
一切都晚了。
“對不起。”
心中念出三個字，眼中，只有絕望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