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誰是內鬼
聽了他的話，申屠無痕這些人，心裡都不淡定了，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蘇傲天。蘇傲天本來一直在沉默，到此時終於開口說道：“有人出賣了我們麼？”
沒有人回答，一時間大夥兒面面相覷，都在想這個問題。又過了一會，蘇傲天慘然一笑：“不錯，是有人出賣了我們，而且，我已經知道是誰了。這個人，不是厲恨天。”
說完他默然不語，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心裡的悲傷。
樊靈兒忍不住問道：“小天，這個人到底是誰？”
蘇傲天的臉上，悲哀的神色愈濃，他的嘴角不自禁地有了一些哆嗦，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地說了一句：“秋白，告訴我，是你麼？”
慕容秋白！聽到這個名字，樊靈兒猶如五雷轟頂！
卓不言哈哈大笑：“可笑！都告訴你了出賣者是誰，竟然還在疑神疑鬼，枉費心機。看來你也知道大禍臨頭，纔會驚慌失措了。唉，早知如此，悔不當初啊！”語氣裡滿是調侃。
蘇傲天根本充耳不聞，他的心裡充斥着莫名的悲傷，以至於快要站立不住，只想坐倒。突如其來的打擊令他一貫堅韌的心志也難以承受，他只是低聲問道：“秋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樊靈兒兀自不敢相信，說道：“小天，你對秋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一定不是他，我們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同生共死，從未曾分開，他怎麼會出賣我們？”一邊說，她的眼睛一邊往厲恨天望去。
蘇傲天慘笑道：“靈兒，我何嘗不是這樣想，我寧願相信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差錯，也不願懷疑這裡面的任何一個人。但是，從進入到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有一個人的神魂就波動得十分厲害，一直到此時此刻，還在劇烈動盪。尤其是剛纔那個承天門人說出我們被出賣了之後，這個人幾乎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神魂，馬上就要動手了。他爲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一開始，我只是以爲他過於畏懼，而現在，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不是害怕，而是緊張。他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纔會在真相一點點接近之時，如此侷促不安！”
說到這裡，他轉過身來，看着慕容秋白，嘴裡說道：“告訴我，秋白，我說得對麼？”
在蘇傲天終於擡起眼睛，望向慕容秋白的那一刻，慕容秋白的心理防線終於崩塌了，他身形一晃，迅速地遠離了本方隊伍，但也沒有和承天門的修士站在一起，而是選擇了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站立。他嘴角哆嗦着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的舉動無疑是確鑿地證實了蘇傲天的話，樊靈兒的目光，從驚疑變成了呆滯，劇烈的心裡衝擊將她的神智激盪得有些不清醒了。申屠無痕等人也都是吃驚地看着慕容秋白，穀梁之的眼裡，更是閃動着驚駭欲狂的光芒。
看到慕容秋白的反應，卓不言感到十分掃興。他本來是想要盡情捉弄蘇傲天一番，最好是挑撥得蘇傲天和厲恨天疑神疑鬼，相互指責甚至大打出手，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之後，再出面收拾殘局，順便告訴他們真相，沒想到這一份心思徹底落空，蘇傲天輕而易舉地就察覺了誰是叛徒，而慕容秋白的舉動更令他心裡不屑，越發斷定他不是一個能夠成大事之人。
蘇傲天目光灼灼，緊盯着慕容秋白，他希望慕容秋白能夠給他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樊靈兒在震驚過後，淚流不止，她也望着慕容秋白，喃喃地問道：“爲什麼，秋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慕容秋白的臉上，神色複雜，有愧疚，有懼怕，一時猶豫躊躇，一時忿忿不平。對於兩人的目光，他不敢對視，不由自主地躲了開去。
忽聽一人說道：“爲什麼？還能爲了什麼？無非是資源，名利，權勢，爲了自己的慾望，爲了一步登天而已。”
衆人回頭望去，看見一人面帶不屑，正是厲恨天。
慕容秋白的情緒，被這句話點燃了，他嘶吼着說道：“錯！我是爲了生存，爲了在修煉之道上走得更遠，爲了攀登上更高的山峰！”
吼出了這句話，他的情緒得到了宣泄，面色漲紅，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蘇傲天。
蘇傲天面無表情，說道：“爲了這些，你就可以將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都出賣麼？”
慕容秋白說道：“小天，你錯了，我不是出賣你，而是想告訴你應該迷途知返了。我們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再這樣下去，勢將走上一條不歸路。現在，是時候告訴大家，不要在錯誤裡沉淪了，那樣只會沉沒在無盡的深淵裡。小天，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我們再和承天門做對下去，還有活路麼？”
蘇傲天不爲所動，追問道：“那麼你現在，就是爲我們選了一條活路麼？”
到了這時候，慕容秋白的臉上，總算是泛起了一絲光芒：“是的，小天。我知道勸不住你，爲了制止你將錯誤進一步加深，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攔阻你。我和承天門的長老交涉過了，其實他們還是十分賞識你的，只要我們放下以前的事情，就可以消弭爭端。他們已經答應，只要我們全體加入承天門，以前的事情可以不再追究。”
蘇傲天輕輕笑了起來：“不再追究？我與承天門仇深似海，怎麼不再追究？方勝寒都死在了我手裡，他們都可以不再追究？”
聽到此話，周圍的承天門修士臉上，都不自覺地浮現出了憤恨之色。方勝寒的隕落，對於大多數承天門人來說，與其說是痛惜，不如說是羞恥。對於方勝寒，大多數承天門人都把他視爲一種壓迫，尤其是卓不言這種人，更是把他當成了自己往上攀爬的一個巨大阻礙，而且幾乎無法逾越，因此在心裡，對於方勝寒的隕落，他們都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些許驚喜。然而承天門的顏面卻因爲這件事而盡失，聲望大跌，又令他們對蘇傲天同仇敵愾，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因爲承天門從來不認爲自己技不如人，只認爲蘇傲天一直都在使用陰謀詭計。
慕容秋白沒有看到承天門人的臉色，還以爲蘇傲天有了動搖，不由得心裡一喜，生出了希望：“是的，承天門的長老是如此說的。往事已矣，人死不能復生，方勝寒死在你手裡，說明你比他更強；失去了方勝寒，得到了你，承天門只會更高興。”
看着慕容秋白眼裡的亮光，臉上露出的激動表情，就連申屠無痕都在暗自搖頭，慕容秋白這麼說，明擺着不是自己一廂情願麼？承天門和蘇傲天的恩怨，能這麼輕易就放下麼？承天門明顯是在說瞎話，不知爲何他卻信以爲真。
蘇傲天淡淡地說道：“慕容秋白，可能你還沒有想明白，與承天門的仇恨，我是不會放下的。盧曉東、水清柔、宋恨離、端木聽雨，這些人我沒有一天將他們忘記。我已經立下過誓言，此身不死，誓滅承天。承天門追不追究，與我何干？”
慕容秋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小天，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們是鬥不過承天門的。你看看現在，我們已經落到了何種處境？每日每夜，我都在想，是不是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整日裡都是在死亡邊緣遊走，看不到一絲希望。我們甚至連突破的時間都沒有，更不要奢談什麼追求天道了？你現實一點好麼？不要再把大家往死路上領了！”
蘇傲天說道：“我就是這麼執迷不悟，非要一條道走到底，就算是死路，我也要把它踏平，變成一條活路，一條通天大道。”語聲平靜，卻是擲地有聲，不論是誰都能聽出來他話裡面的信心和堅決。
慕容秋白漲紅着臉，看着蘇傲天，終於是咬牙說道：“那麼，小天，很抱歉，我不想跟着你走這條死路了。”
蘇傲天笑了起來：“慕容秋白，你說的也對，我沒有權力逼迫你，包括任何人，和我一起走這條路。道不同不相爲謀，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不僅是你，還有沒有其他人贊同慕容秋白的說法，如果有的話，今天就可以跟隨慕容秋白一起走，他和承天門已經有了協議，只要加入承天門，一概既往不咎。”
聽到這句話後，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心中都是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着什麼。承天門的修士倒是沒有着急，他們一個個老神在在，冷眼旁觀蘇傲天這一羣人中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一次他們的羅網布置得實在是萬無一失，更何況這裡還是承天門內部的核心區域之一，不誇張地說，就算是巫行雲來到了這裡，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生還。蘇傲天這一行人，更是連一絲活命的希望也沒有了。和蘇傲天鬥了這麼久，他們還是第一次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