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急着追上去,以那羣人現在的狀況,是跑不掉的。”珊爾娜將自己的狙擊槍掛在身後,說着走到隊伍前面,同時也不斷巡視周圍的那些人,想要從他們身上看出點什麼來。但身上的服裝大都相同,並且人人都戴着面罩,現在也只有幾個人扯下了它,露出了自己的臉面來。
環視了周圍人一圈,珊爾娜微微嘆了口氣,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不僅僅是因爲絕大多數人的臉被遮住了,在她一直散佈開來的感知中,不久前一直存在的怪異感覺,也在隊伍停下來的那刻,迅速從中消失不見了。
“真是一個直覺敏銳的傢伙。”她心裡說了一句,臉上沒有絲毫的情感流露出來。
遠處傳來盪開積雪的“吱嘎”聲音,按照計劃伸展出去的側翼,在這時也趕了回來。各自扛着彈藥箱子和槍械,看到匯聚在這裡的隊伍,側翼的那些人也放慢了腳步,漸漸匯攏進了隊伍中。
很安靜的一處場面,沒有一個人說話。可能是被當前的氛圍所感染,面罩遮住了所有人臉上的疑惑。
珊爾娜清點着現在迴歸到總隊伍中的兩個側翼的人數,減少的數字比她估計的還要大一些。
“真是一羣蠢貨。”她罵了一句,即便很小聲,但就站在她身邊的人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都不敢出聲,因爲到目前爲止,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而已。
“把那幾具屍體搬過來。”珊爾娜說,這時,她又環視了周圍一圈,將目光通通投向了幾百米以外的樹林黑暗裡,除了一片晦暗的陰影,什麼都不存在。但黑色的環境在她的眼睛裡好像被先天過濾掉了,明明什麼都看不見般,她也看得非常仔細。
幾具屍體被人從隊伍後方拖了上來,仍在了珊爾娜的腳下。
很簡單,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屍體,身體上帶着不大不小的洞,可以看見裡面露出來的內臟。已經被凍得半僵硬了,血液大都凝結在了屍體上。致命傷是心臟處的槍傷,被子彈完全穿沒了。敵人的幾個上尉槍法很準,中短距離的點射好像是在靶場上打固定的靶子一樣。而他們就是那些固定的靶子。
“珊爾娜、”作爲隊伍指揮的男子說話,他有些忍不住了,時間正在被無形的消耗着。
“不要着急,我們又沒有將敵人全部殲滅的任務。”珊爾娜沒有在意,男子帶着面罩,那憤怒的臉自動被珊爾娜無視掉了,“比起那些分數和評價,我想你們把自己的性命保護好纔是順位第一的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雖然時間上已經很晚了,但我想你們還是可以看看這幾具屍體,特別是側翼的那些人,難道不覺得你們人數的消耗有些大了嗎?”
“面對的敵人明明很少,但傷亡的比例都要趕超正面隊伍了。”話語中帶着嘲弄的意味,珊爾娜身前的隊伍明顯有了些不滿,但礙於實力,也是礙於身份,都只是在肚子裡說了幾句沒有一個人實際聽到的話罷了。
珊爾娜讓人將那幾具屍體架起來,凍僵後的屍體出人意料地站得筆直,如同爬上了黑色苔蘚的墓碑被釘在隊伍前方。大家看過去,想要知道面前的珊爾娜到底想通過屍體向他們表達什麼。
隨即,那幾個人同時將屍體的左手提起來,露出這些屍體的腰身一側,並用手鋪展平了那裡的衣服。手電的強光配合着打在那裡。光線下,可以看見完整的衣服上明顯有一道被利器刺破的口子。衣服下的**上也能看見一道深深的痕跡,傷口處翻卷出來了一點失去色彩的血肉。很大的傷口,應該是戰術刀照成的,他們想。並且在抽出時,也順便用手腕的力量帶動了戰術刀在身體中轉動了一個合適的角度,讓這一刀的傷害變得很大。
根據在學校中所學的知識,從這個位置捅進去的刀,能很輕鬆地夠到心臟,並將之搗出一個致命的洞口。
“我想你們之間沒有那種特殊癖好的人吧,想要練習自己的刀法,然後乘着和敵人交戰之際,用這些死人的屍體來當做練習的素材。”珊爾娜說,“敵人早就混進來了,身上帶着這種刀傷的人屍體絕不不止這幾具。但隱藏得很好,也是多虧了我們都帶着面罩,交談也不多。並且身後也留下了很多自己人的屍體,指不定他們中的哪一具就被敵人扒光了。”
面前在騷動,有些人扯掉了自己的面罩,但寒冷的風吹進他們的腦袋裡,升溫的思想也在下一刻降溫了。
“很早前就已經悄悄離開了,這可是一個極其敏感的獵物。敵人不止我們前面的那羣人,還有其他人隱藏在我們隊伍身後。現在只是提醒,不要被槍械的熱度感染了你們的腦袋,否則怎麼死去的,可能到你們最後閉眼時都想不通,爲什麼自己的隊友會無緣無故地跑過來捅你一刀。”珊爾娜說,看向周圍的視線在這時變得更加銳利。但四下的黑暗裡也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她只能接着話,“這種事情或許大家都或多或少在以前做過,但我想至少是現在,大家還是專心對付眼前的敵人好一點。”
隊伍在珊爾娜的命令下重新被劃分成了幾個單位,在昏暗的光線下約定了即成的暗號,並且也在各自的面罩,或是衣服上做了一些小小的標記,方便在戰鬥中隨時辨認出來。有人提出最簡單的方法,將面罩取掉便是最好。既不用繁瑣的暗號,也不用去看衣服上用來辨識的標記。並且風雪很容易讓面罩上的鏡片變得一片花色。交火時,造成的視線影響很大。
但並未被採納,珊爾娜只是說“按照你們的心情和想法就行。”
“我記得敵人的一些資料,裡面好像有兩個和加布裡差不多精通生物藥劑的人,也不知道死去了沒有?”於是其他人都不再說話了。
“多久的事情?”作爲指揮的男子將隊伍重新劃分完整後,命令他們小心一點緩慢逼近前方的敵人。他這時來到珊爾娜身邊,通訊兵也在,正在與另外一批人相互接通信號。
“就在不久前,你們和敵人打得正火熱的時候。”珊爾娜笑,“不要問我爲什麼不悄悄隱瞞此事,然後通知你們去將這人抓住。抓不到的,在我剛察覺的時候,他就敏銳地感知到了我,根本沒有一點機會。”
輕鬆的語調,但男子下意識已經感覺到了珊爾娜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棘手。
通訊機器在這時接通。
“西特尼,在哪裡?”珊爾娜聯繫上了提前出去繞後的兩個隊伍,西特尼就在其中的一個隊伍裡。時間和珊爾娜估計的有些偏差,在不久前,這兩個隊伍應該聽到了爆炸聲,並在這時趕回來纔是最爲合理的。
“已經看到路途中的屍體和交戰痕跡了,大概幾分鐘後,就能與你們匯合。”傳來西特尼的聲音,帶着喘息,急匆匆趕路造成的。
“另外一個隊伍呢?你們應該可以碰到一起的。”指揮的男子這時問。
“正想要說這件事情。我們可以提前趕到你們那裡的,但在途中發現了點東西,所以才花了更多的時間。”西特尼說,“你們那邊要小心點,另外一個隊伍九個人的屍體都被我們找到了。還有敵人跟在你們身後。記得我們最早遇到的那個隊伍嗎?有兩個上尉的那支敵人隊伍。跟在你們身後的應該就是那一個趁着火炮轟擊跑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