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討論了幾次劇本後,泰倫斯導演最終把拍攝地點定在了紐約市郊的一家工廠裡,演員也從紐約附近找到了一些合適的人。
出乎張樂意料,這位泰倫斯導演找來飾演女配角的人居然是梅姨,而演男配角比爾的居然是原版《黑暗中的舞者》的扮演者大衛莫斯,可以說是全明星陣容。
梅姨和大衛是有很豐富的演出經驗的,前者在耶魯大學是一邊學習一邊演出,後者則已經在波士頓劇團演出了好幾年。因此有這兩個人搭戲,這部電影算是穩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赫本的表現了。
但赫本的表現如何張樂是看不到了,因爲還沒開拍,赫本就想要把張樂支開。
“親愛的,過幾天正式開拍,你不用陪我過去了。”吃晚飯的時候,赫本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怎麼了?”張樂一頭霧水,還以爲做錯了什麼事。
“我覺得如果你陪我過去,每天陪着我的話,我不能完全融入到那個角色裡了。而且……”赫本猶豫了一下。“我不想讓你見到我蓬頭垢面的樣子。”說完,赫本衝張樂笑了笑“可以嗎,親愛的,等拍完戲我給你打電話,你再過去接我,好嗎?”
聽完赫本的解釋,張樂的心又放回了肚子裡,“好吧,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放心吧。我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赫本說的很好聽,但事實上,赫本這次肯定是照顧不好自己了。因爲爲了適應角色,她要開始自殘般的節食了。
她知道,張樂很愛她,如果每天見面的話,張樂肯定會心疼她,甚至可能直接不讓她演了,所以,她只能把張樂支開。
除此之外,赫本要演的角色比較苦,如果每天都能見到愛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很難完全融入角色。在這兩種考慮下,她只能是把張樂支開。
結果也如她所想的那樣,張樂很容易的就相信了她的話。可惜,後來張樂還是忍不住,去了劇組一趟。
那已經是開拍兩個月以後的事了。張樂在長島看孩子抄書很是無聊,回港又怕赫本打電話回來找不到人,就自作主張去了趟片場。
到了片場,遠遠的看到赫本的樣子,張樂心疼的都想直接把赫本拉回家不拍了。
赫本整個人可以說是形銷骨立,兩個月前她還是容光煥發,年齡看上去也就三十歲的樣子,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像要奔五十,頭髮很亂,臉好像也是好幾天沒洗,眼神暗淡,眼窩深陷進去,穿的也很髒,簡直像個乞丐。
張樂不知道赫本經歷了什麼,赫本也沒有主動告訴張樂,還是後來偶然看到梅姨的訪談,張樂才知道赫本爲了這個角色有多拼。
訪談中,梅姨一邊回憶一邊說“赫本女士很拼。記得那是我的第一部戲,導演是泰倫斯楊,我本以爲只是個小成本電影,因爲那個導演的名字我都沒聽過。但沒想到與我搭戲的居然是赫本女士。當時還沒開拍,赫本女士看上去很美,容光煥發,和劇本里的角色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從拍戲起,我對赫本女士的印象就變了,我還記得我們的伙食很棒,聽說是赫本女士的丈夫也有投資,所以伙食很棒。但赫本女士每次都只吃幾勺米飯,一點菜,然後就不吃了。我們這些和她一起吃飯的女演員都被她嚇到了。
這樣的結果就是赫本女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也糟了許多,那時,我才知道,赫本女士在好萊塢的名聲不是別人的隨便擡舉,她真的是位好演員。”
回到眼前,張樂看到赫本的樣子,就急忙躲起來,他可不想被赫本看到。等吃飯時候,張樂託人把導演叫了出來。
“泰倫斯,赫本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張樂氣得都想打人了。
“她沒告訴你?”泰倫斯導演也很驚訝,很快就理解了,拍了拍張樂的肩膀,“她沒告訴你是對的,她太拼了。”
“到底怎麼回事?”張樂很激動,瞪着泰倫斯,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我也只知道她最近在節食,這還是那些擔心赫本的女演員們告訴我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泰倫斯也不是很瞭解。
聽完泰倫斯導演的話,張樂知道這次是赫本自己在融入角色,也冷靜了一些,又問“你們還需要再拍多長時間?”
“不到兩個月吧。”
“那你一定要讓她多吃點東西。我還會再來的。”張樂也不能直接去見赫本,最好的處理辦法還是讓她快點拍完,然後帶她回家,以後再也不拍了。
幾天後張樂又來了,也只是遠遠的看了看赫本,倒是小盧卡突然叫了聲媽媽,嚇得張樂趕緊抱着孩子躲了起來。
另一邊,赫本也聽到了這聲“媽媽”,她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有小孩子,苦笑着自言自語了一句“肯定是我想孩子了,小盧卡怎麼會在這裡呢?”
又過去了一個半月,《黑暗中的舞者》終於拍完了,赫本在拍完電影后,並沒有立刻給張樂打電話,她還沉浸在角色裡。在賓館房間裡獨坐了一個下午後,赫本纔給張樂打了電話。
“親愛的,今天我們拍完了。”赫本的聲音並沒有多少喜悅。
“我馬上去接你。等着我。”沒等到赫本的答覆,張樂就掛了電話,抱着孩子去了拍戲的地方。
看到自己的孩子小盧卡,赫本才完全從角色裡走出來,抱着孩子還有張樂就哭了出來,哭什麼呢?是因爲故事裡的女主角悲慘的人生太苦了,還是因爲現在自己的生活很幸福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有孩子還有愛她的人在,她很滿足。
看赫本哭了,張樂更是心疼,很後悔把這部《黑暗中的舞者》寫出來。張樂抱着赫本,說“以後不拍了,再也不拍了,我們回家。”
赫本也沒說什麼,但回家後的晚餐,她吃的很多,臉上也終於又出現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