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揚!”
“坤叔怎麼還不出來?”
“甘地都被人警察打進醫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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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一棟商業大廈內的曲藝社。
國華、韓琛、文拯、黑鬼四人各自帶着一幫小弟,全體穿着花衫,叼着香菸,盯着守在門口的一幫倪家保鏢問道。
而倪坤的心腹保鏢堯揚則帶着十幾名西裝槍手,個個面無表情的把放手放在胸口,牢牢守住門口。
樓巷內,保鏢加上四大頭目帶來的幾十號人馬,一大幫人已經將大廈本狹窄的入口堵滿。
“坤叔在唱戲。”
雷堯揚表情古板,不帶情緒的說道。
可對於尖沙咀倪家的另外四個頭目而言,五人衆缺一個可是件大事,警察能抓甘地就能抓他們,這難免令他們心有慼慼,兔死狐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然而坤叔從下午到現在,該吃飯吃飯,該唱戲唱戲,完全沒有任何表示。
他們不得不主動找到坤叔,詢問坤叔下一步的辦法。
性格最爲衝動的黑鬼忍不住上前一步,罵罵咧咧的講道:“唱戲!唱戲!唱戲能有飯吃嗎?”
“警察都把甘地抓了!下一次就要抓我、抓你、抓坤叔!”
“什麼都不做。”
“大家自殺好了!”
其實站在倪坤的角度看現在確實做越多錯越多,什麼都不要做,穩住陣腳纔是聰明的辦法。
因爲他只要掌握住渠道、保住大貨倉、不管死多少甘地、國華、倪家都不會倒。
要是亂做事!不管是他被抓,還是貨倉出事,對於倪家來說都是重大危機,倪家可能轉眼就會崩塌。
可惜,國華、韓琛等人不是死人。
他們作爲馬仔就是想要自保。
只見黑鬼強行上前出頭,邁腿打算闖進去大門去見坤叔。
可堯揚卻毫不客氣的擡手把他推回來,眼神冰冷的看向他講道:“坤叔說除了莊爺!”
“他沒出來前,誰都不見!”
”操!“
黑鬼爆出一句髒話,剛想要繼續動手,可他與眼神與堯揚接觸,馬上感覺到一陣寒意。
這下他連忙收住動作,轟,滿臉憋屈的一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此刻,國華、文拯兩人對視一眼,全都不再多嘴。
他們打算等到天亮都要等坤叔出來。
韓琛則一個人默默站在角落。
他毫無疑問是尖沙咀“五人衆”當中最弱小的卑微仔。
堯揚收回手臂,再度雙手合十的擋在門口。
“還莊爺!”
“莊爺回來曲藝社找你纔怪!”
”下次見面不是在貨倉就是在警署!”
“誰TM向見莊爺?”
“見他就要撲街!”
黑鬼摸着腦袋還在大聲咒罵。
國華、文拯則掏出香菸點燃,準備和坤叔打持久戰。
他們最怕的就是坤叔只顧自己,不顧他們的死活,不管怎麼樣都要逼坤叔出手,否則他們就得玩完。
就算按兵不動是最好的辦法,他們也不能讓坤叔按兵不動,因爲人都總要爲自己考慮,沒有人是隨便操控的木偶。
這也是爲什麼許多大公司、大組織在面對危難時,經常都無法做出最好抉擇的原因。
因爲組織不受個人控制!
“我、你、還有你你你、”
“誰想見到莊爺?”
“你想見嗎?”
“還是你想啊!”
黑鬼反身怒吼,可能是想用吼聲把倪坤給驚出來。
唰啦啦。
沒想到,一排黑色平治忽然停在路邊。
二十餘名穿着西裝的人馬推開車門,一箇中年發福的男人替中間車輛拉開車門,一個年輕帥氣的身影彎腰下車,挺直身子,斯文的用手整理西裝。
這幅場面比黑幫大佬還更黑幫,但車輛卻是警隊的公務用車,下車的則是灣仔重案組警員,以及灣仔署長,警隊華人話事人。
此刻,夜已經黑了。
街道邊只有路燈、霓虹。
畫面黑調壓抑。
莊世楷整理好西裝,噠噠噠,率着人馬走向大廈入口。
幸好這時天空沒有下雨,警隊無人打傘,大家都還看得清對方,否則就警隊人馬腰間鼓鼓的樣子,倪家的人都以爲仇家要來殺人了。
當然,現在倪家人馬照樣驚到,個個都把目光投向警隊人馬。
“莊莊莊…”
“莊爺……”黑鬼結結巴巴的驚道。
韓琛、國華則是帶人略退兩步。
堯揚更是鬆出口氣,悄悄把腰間武器鬆口。
莊世楷一步站定在他們面前,面帶輕笑的問道:“怎麼?”
“一個個聚在這邊開大會啊?”
韓琛等人不敢答話。
莊世楷忽然眼睛一眯,肅聲喊道:“不是就閃邊!”
“嘩啦啦。”一羣馬仔瞬間閃到一邊。
包括守門的堯揚在內,無人敢攔莊爺的路。
莊世楷側頭看了堯揚一眼,收回目光走進曲藝社。
標叔則是帶人警員人馬守在大廈門口,一個盯一個,死死盯住面前的這羣罪犯。
他都知道這羣倪家槍手肯定帶有武器,不過非法持槍罪太輕,抓他們跟沒抓一樣,真沒必要讓夥計們加班。
只要這些罪犯不提前掏槍,警隊人馬也不會把他們逼到掏槍。
這個黑夜。
雙方都保持默契。
而香江曲藝社非常狹小。
莊世楷推開玻璃門後,大步走進曲藝社內衣。
只聽悠揚的曲調傳來。
倪坤一身西褲白衫,頭髮已有些許花白,帶着些許斯文氣息的站在曲藝社裡,正拿着一把口琴,吹着一首《友誼地久天長》。
他看起來就和曲藝社裡的大叔大嬸們一樣,哪有半點四大莊家的風範?
可就是這樣讓他變得更具氣度!
更像一位難纏的大佬!
這時莊世楷站在曲藝社裡,社內椅子上拿着二胡、木鼓的大媽長輩們,全都把目光投向他,眼神中盡是老成的世故與平靜。
那些敢打敢殺的古惑仔、堂主、與大叔大嬸們相比遜爆。
他們反而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
“啪啪啪!”
“倪先生的曲子真好。”
倪坤放下口琴,回頭面帶微笑,莊世楷輕輕鼓掌,臉色不吝讚許。
這首蘇格蘭民謠充斥着歲月之美,引人莫名感嘆,完全當得起掌聲。
不過曲藝社不是唱粵劇的嗎?
怎麼吹起口琴了?
莊世楷放下手掌,目光深邃的出聲道:“不過倪先生總喜歡做不該做的事。”
“曲藝社不應該吹口琴。”
“而應該唱粵劇。”
倪坤轉身看向莊世楷笑着答道:“莊警官過獎了。”
“剛剛唱完一曲《白蛇傳》,老街坊們要我吹手口琴助興,我就簡單吹一段而已。”
“人總是要換換口味的。”
倪坤放下口琴,用一塊手帕擦淨,然後用手帕包住口琴,收緊西裝口袋內。
曲藝社的老街坊們開始收拾東西,結束今天的娛樂活動。
莊世楷則是點起一根菸講道:“天天唱粵劇也不是不行。”
倪坤笑着答道:“會膩的。”
“那就是不肯咯?”莊世楷眯起眼睛,吐出一口香菸。
倪坤笑而不語,起身離開道:“要不要一起食宵夜?”
“我知道附近有個很好吃的排檔。”
莊世楷擡起手錶看一眼道:“正好到點。”
“那就一起吧。”
莊世楷轉身走出曲藝社大門,倪坤旋即跟在身後出現。
一條小小的樓巷裡充斥着上百號人馬。
“莊sir!”
“莊sir!”
“坤叔!”
“坤叔……”
雙方人馬都齊齊喊道,不過倪家的馬仔們只敢喊話不敢上前,標叔卻是帶人圍上前來給莊sir打出一個眼色,意思是請示莊sir要不要拉人,就算不能真正抓倪坤,也可以提前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吃頓殺威棒。
莊世楷卻沒接這個眼神,笑着周華標講道:“我和倪先生去食個宵夜,大家一起吧,倪先生買單。”
莊sir連蹭飯都忘帶上自己人。
周華標則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只得點點頭:“是!長官!”
倪坤則在旁邊請道:“我來帶路。”
“大概五分鐘。”
隨後,雙方上百號人走出小巷,行走在街道路邊,浩浩蕩蕩沿街向前,而且一邊是警方人馬,一邊是黑幫槍手,氣勢十分駭人。
莊世楷、倪坤兩個大佬則走在前面,標叔、韓琛等人跟在後頭…路上遇見他們的市民路人,全部識趣的自覺閃人,不敢穿過他們中間。
而莊世楷與倪坤兩人在路上並未說話,雙方人馬也不說話,這讓氣勢變得逐漸嚴肅,夜晚不知不覺間布上一層殺機。
好在五分鐘路程很快,雙方人馬到達宵夜攤前。
宵夜攤的老闆看見倪坤走進攤位,肩膀搭着汗巾,手上拿着鍋蓋,不用停活的招呼道:“坤叔!又來吃宵夜啊!”
“是啊!阿旺!”
“帶些朋友來食宵夜。”倪坤走到一張圓桌旁,般好一張塑料椅坐下:“每位朋友上一份雲吞。”
“算我的。”
“好叻!”夜宵老闆馬上招呼道。
莊世楷也搬好一張椅子,坐在倪坤對面,並且朝旁邊的標叔使個眼色,嘩啦啦,二十餘名警員便在夜宵攤的其他桌子坐好,瞬間坐滿整個夜宵攤。
“大生意啊。”夜宵老闆咯噔一聲,馬上招呼老婆來幫忙。
而倪家的韓琛、國華等人則是帶着手下與堯揚等搶手一起,站在宵夜攤的雨棚外把手。
“噠噠。”莊世楷抽出兩指筷子放在桌面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