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說，你週日就能回來了？”
桑淺淺很開心，“幾點到家？”
“下午。”沈寒御說，“晚上能陪你一起吃飯。”
“好呀，那說好了哦，到時我等你回來。”
桑淺淺隱約聽到那頭傳來說話聲，“有人來找你？”
“嗯，秘書來送兩份明天要籤的合同，具體細節還要覈對下。”
沈寒御語氣溫柔地哄，“太晚了，乖，趕緊先睡。”
桑淺淺不想掛電話，“我不說話，不影響你，你們覈對你們的就是。”
沈寒御到底還是沒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於是這電話，便一直沒有掛。
桑淺淺聽着沈寒御低聲與人交談的聲音，那些紛紛亂亂的心緒漸漸沉澱，平靜下來。
起初，她還能去聽沈寒御到底在說什麼，後來，這注意力便漸漸不能集中，有睏意一點點襲來。
記不清後來是怎麼睡着的，這一晚，竟是格外好眠。
翌日雖是週末，然而因着阮曉霜的檢查便是在上午，所以桑淺淺還得上班。
睡了個好覺，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
她趕到醫院時，阮曉霜和宋域已經到了。
眼科的檢查比較複雜，鑑於阮曉霜的情況得需要極爲細緻的檢查，是以時間持續更久，需要兩個多小時。
阮曉霜有些緊張，宋域不停地在安慰她。
結果出來後，卻讓桑淺淺和幾位會診的大夫都很意外，她的眼睛視神經完好無損，唯一缺失的，是眼角膜。
幾位大夫都百思不得其解，“類似這樣完整的缺失，倒也不是沒有，但多見於角膜捐贈手術。阮小姐這種眼傷，還挺少見的。”
鑑於實際診療中，的確存在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病例，且醫院也不可能不經過病人同意，便擅自取走病人眼角膜，幾位大夫猜測，當時阮曉霜的受傷情況，應該幾位特殊。
“治是肯定可以治好的，當然，前提是能有合適的眼角膜可以移植。”
據說這個時間也比較長，至少半年以上，但總歸，阮曉霜有復明的機會了。
宋域高興得不行，非要請桑淺淺吃飯，桑淺淺推脫不過，只能答應。
她的包還在辦公室，宋域和阮曉霜陪着她去取包，幾人心情都很好，一路有說有笑。
然而，就在桑淺淺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她的笑聲就卡在了喉嚨裡。
桑明朗正斜倚在她的辦公桌前，隨手翻着一本醫學書，聽到開門聲，餘光朝門口瞥了一眼。
“你這辦公室換地方了？叫我一通好找，還是你們一個熱心同事.”
桑明朗隨手將手裡的書放回原處，擡頭看過來時，他的話也似卡住了似的，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帶我進來的。”
話是對桑淺淺說的，可是桑明朗的目光，卻定定地望着桑淺淺身後的阮曉霜，半晌，都沒移開。
桑淺淺下意識去看阮曉霜，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神色明顯不安。
幾個人心緒各異，站在那裡不說話。
最後還是宋域看着情況不對，打破沉默：“這位是？”
“這是我哥。”
桑淺淺連忙開口，“哥，你怎麼突然來了？也沒跟我說一聲.”
桑明朗微微挑眉，“沒跟你說一聲，就不能來了？”
“能來，就是，有點意外。”
桑淺淺還沒做好讓她哥知道阮曉霜存在的準備，此刻被撞個正着，實在有幾分猝不及防，“哥你怎麼沒去家裡，來醫院了？”
“去了，你沒在。”
桑明朗淡聲道，“正好去公司辦點事，辦完順便過來看看你。”
他的視線在宋域和阮曉霜身上打了個轉，意味深長道：“這就是你做的夢？”
夢見阮曉霜結婚了，很是幸福。
桑淺淺都不知道該咋說，有種做錯事被當場抓包的即視感。
宋域熱情地開口，“既然是桑小姐的哥哥，那中午一起吃飯吧。”
桑淺淺拿不準阮曉霜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願意和哥哥相見。
遲疑片刻，還是拒絕，“我哥他挺忙，事情也多，就不去了。”
豈料，桑明朗完全跟她反着來，“該忙的也忙得差不多了。”
“那正好一起吃頓便飯。”
宋域笑着道：“我叫宋域，還不知桑先生怎麼稱呼？”
“桑明朗。”桑明朗禮節性地握了握，無比自然地說，“既然宋先生誠心邀請，那桑某恭敬不如從命。”
桑淺淺看着握手寒暄的倆人，神色這叫一個複雜。
“淺淺你不給我介紹介紹，你身邊這位小姐嗎？”
桑明朗看了眼始終不說話的阮曉霜，從始至終，她只是低着頭，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不動聲色道：“我看着這位小姐，怎麼像極了一位故人。”
桑淺淺瞥了她哥一眼，心道她哥還真是挺沉得住氣的，反觀她當日，看到阮曉霜，直接就激動地喊曉霜姐了。
正斟酌該怎麼說，已然平靜下來的阮曉霜，卻語氣溫淡地開口：“不是像，我就是。桑先生，別來無恙。”
這一聲桑先生，聽得桑明朗心臟都滯了滯，心頭情緒翻涌，五味雜陳。
“他們都說你不在了，”桑明朗低沉道，“既然還活着，怎麼不回來？”
阮曉霜微微笑了笑：“我過得很好，回不回，其實都沒必要。”
空氣沉默下來，有幾分微妙。
宋域笑道：“原來都是熟人，那就更不是外人了。咱們別站着說話了，我在附近定了餐廳，咱們坐下來好好聊。”
幾人往外走時，宋域很是自然地握住阮曉霜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樓。
方纔阮曉霜一直低着頭，桑明朗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眼睛。
此刻才發現，她的眼神根本沒有焦點，原本溫婉水潤的眸，有些無神。
她走路的速度也很慢很慢，慢到，就像是根本看不見。
桑明朗刻意落後幾步，壓低聲音問桑淺淺：“她眼睛怎麼了？”
“墜崖的時候受了傷，失明瞭。”
桑淺淺小聲回，“需要移植眼角膜。”
桑明朗眯了眯眸，“移植眼角膜？”
桑淺淺點頭，“曉霜姐的情況比較罕見，她的眼角膜並不是脫落或受損，而是整個缺失，就像是曾經手術被完整取走似的。不過萬幸，只要有合適的眼角膜，就能治好。”
桑明朗如有所思，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突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