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身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那個木頭盒子。
當盒子打開了之後,衆人全都變了臉色。
因爲那盒子裡面裝的是一顆人頭,這人頭不是別人的,正是前不久跟我們下降頭的那個東南亞第一降頭師拉翁的腦袋。
乍魯蓬將拉翁給殺了,當做賀禮送給我們。
這代表了什麼意思呢?
拉翁跟我們之間的仇恨可謂是不共戴天,差一點兒就將白展和老李他們給弄死。
只是當初袁朝晨出現的時候,拉翁就偷偷的跑了。
此人也是我們的一個心頭大患。
乍魯蓬將拉翁給殺了,目的顯而易見,肯定是過來跟我們示好的。
“吳九陰,本尊送給你的賀禮,你可喜歡嗎?”乍魯蓬微笑着道。
訂婚之日,送一顆血淋淋的腦袋過來,無論是誰,非得罵街不可。
然而,這顆腦袋可是非同尋常,是我們仇人的腦袋,這就有意思了。
我盯着那腦袋看了一眼,確認無誤,的確是拉翁的人頭,便笑着說道:“不錯,我很喜歡,乍魯蓬教主有心了。”
乍魯蓬點了點頭,跟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連忙將那顆人頭給收了起來。
此時,乍魯蓬臉色一沉,緊接着說道:“吳九陰,你給我寫的那封信我已經看了,本尊也是爽快之人,咱們就按照你說的那樣做,你們九陽花李白,跟我們黑水聖靈教的仇恨從今天開始一筆勾銷,咱們誰也不找誰的麻煩如何?”
“說話全憑一張嘴,之前袁朝晨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可是後來還是躲在背後陰了我一把,差點兒害死了我幾個朋友,對此,教主大人怎麼看?”我不陰不陽地說道。
乍魯蓬點了點頭,並沒多言,而是拿出了一把刀子,割破了自己的食指,在眉心處劃出了一道血痕,沉聲說道:“我,黑水聖靈教的乍魯蓬,今天當着華夏諸多高手的面起誓,只要我乍魯蓬還活在這人世間一天,就永遠不會跟吳九陰作對,也不會對‘九陽花李白’中的任何一個人尋仇,天地可鑑,有違誓言,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乍魯蓬髮出了血誓,只要是修行者,發出的血誓就必須遵守,因爲我們發出的血誓,實現的可能性是極大的,修行者之間是不敢拿着發血誓這回事兒當兒戲。
看到乍魯蓬如此,我滿意的點了點頭,也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眉心處一劃,對天起誓道:“我吳九陰,代表‘九陽花李白’起誓,只要黑水聖靈教的不再與我們爲敵,我吳九陰絕對不會找黑水聖靈教的麻煩。但是黑水聖靈教中的任何一個人,膽敢再觸我的黴頭,或者傷害我吳九陰的任何一個朋友和親人,我必將窮追萬里,將黑水聖靈教殺的片甲不留,血流成河,如違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起的誓不光是與黑水聖靈教化干戈爲玉帛,更是對乍魯蓬的威脅。
不光是你乍魯蓬不能罪我,你們黑水聖靈教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與我爲敵,如若不然,黑水聖靈教將永遠從這個地球上徹底消失。
當我發完了這個血誓之後,乍魯蓬的臉色一沉,有些驚懼的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默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吳九陰,還是你狠!那咱們就這樣吧,但願本尊以後再也不要遇到你!”
“不送了!”我朝着乍魯蓬一拱手道。
乍魯蓬回頭看了我一眼,帶着那十幾個紅袍黑巫僧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在我跟乍魯蓬說話的這段時間,在場的衆人全都看向了我們這裡,噤若寒蟬,沒有人膽敢說一句話。
剛纔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隨着乍魯蓬的遠去,一切又都恢復如初。
不遠處狂刀王傲天朝着我豎起了大拇指,起身道:“小九兄弟,真特孃的解氣,牛比大了,我王傲天交你這個朋友,就是喜歡你這牛比轟轟的氣勢,真特麼爽!”
隨着王傲天的一番粗話,引得在場的諸位豪傑鬨堂大笑了起來。
“上酒,每一個人的酒杯都倒滿!”我大喊了一聲,心中頓時覺得痛快無比。
今天不光是我吳九陰訂婚的大喜之日,所有的仇家死的死,服軟的服軟,可謂是雙喜臨門,心中再也沒有什麼掛礙了。
陳家的下人和萬羅宗的人給在座的所有人都倒滿了酒。
最後,我手裡也端着滿滿一大碗酒,舉着酒碗敬了一圈,然後仰頭一口喝乾,遞到了青蒽妹子的手中。
一碗烈酒下肚,胸口火熱。
我朝着衆人一拱手,沉聲道:“諸位江湖上的朋友,今天是我吳九陰和陳青蒽的大喜之日,你們能賞臉過來參加我吳九陰的訂婚宴,吳某感激不盡!”
“數年之前,我吳九陰還是一個鄉村少年,懵懂無知,不知道這天下之大,更不知道有修行者這種存在,甚至不知道我是趕屍吳家的後人。陰差陽錯之中,我被鬼妖纏身,迫不得已,才走上了修行者這一條不歸路,之後樹敵無數,先是斬殺了屍鬼婆婆,後滅秦嶺屍怪,東海之中降服過蛟龍,南洋滅過黑水聖靈教的二號人物蓬提瓦和三號人物迪魯;一關道四大長老,基本上皆是死於我手,龍虎山和茅山以及華山洞天福地即將破滅之時,也是我吳九陰帶領九陽花李白力挽狂瀾!”
“黃河鬼棺裡的遊屍,紅楓鬼谷中的萬千殭屍,鬼門寨的花溪婆子,大荒城與白彌勒一關道的總舵的終極一戰,皆有我‘九陽花李白’的身影!”
“最終一關道總舵覆滅,白彌勒生死魂滅,左右護法殞命於大荒城之中,腥風血雨的江湖終於安定了下來,我想我吳九陰也可以功成身退,以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從今日我與青蒽妹子訂婚之後,我吳九陰宣佈徹底退出江湖,以後各種江湖恩怨皆與我吳九陰無關,可是誰要是膽敢找我的麻煩,還是那句話,窮追萬里,斬草除根!”
話聲一落,臺下響起了山洪一般的掌聲。
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喝多了,可是我才僅僅喝了一碗酒,眼前頓時便浮現出了過往的一幕幕的情景。
跟兄弟們刀光劍影,血雨江湖的那些場景,快速的在腦海裡閃現……
腦海裡突然出現了高祖爺的音容笑貌,他好像在天上看着我,微笑着看着我……
最後,我又想起了慧覺大師臨終前的那番話。
生老病死怨憎愛恨
別離求不得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
萬物無常有生有滅
不執著便是樂
今生皆是前世因果
(大結局)
番外篇
天南城外的一片荒山野嶺之中。
剛剛舉行完訂婚宴的吳九陰和陳青蒽來到了高祖爺吳念心生前佈置的法陣之處。
自從上次與袁朝晨的一戰之後,吳九陰修爲再次化爲烏有。
不過經過兩位薛家老爺子的精心調理,吳九陰已經可以再次開始修行了。
訂婚喜宴之上,血靈教的血靈元帥送來了血令牌和龍胎珠示好;黑水聖靈教的頭號人物乍魯蓬送來了東南亞第一降頭師拉翁的人頭,並且當着他的面發下的血誓,以後不再跟九陽花李白爲敵。
一日之間,所有的強敵全都服軟求和。
即便是如此,吳九陰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心中篤定,必須要重新開始修行,儘快讓自己的修爲恢復到巔峰時期。
吳九陰不想自己一直被自己心愛的女人保護,他要強大,反過來保護自己的女人才行。
誰也無法預料,以後會遇到什麼事情,即便是血靈教和黑水聖靈教的事情已經解決,可是還有一些躲在暗處的敵人,或許在對自己虎視眈眈。
小兩口輕鬆的穿過了法陣,徑直來到了法陣之中,高祖爺吳念心生前居住的茅草屋的小院之中。
懷着沉重的心情,兩人來到了墳冢之前,這是一處高祖爺和心愛的女人合葬墓,旁邊還靜靜的矗立着高祖奶奶的石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安安靜靜的看着他們二人。
當他們二人剛剛來到墳冢之前,從茅草屋的一側便有一隻巨大的白狼緩步走了出來。
那隻白狼口中叼着一些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野花,從他們二人身邊走過,輕輕將那些野花放在了墳冢之前。
回過頭的時候,那白狼朝着他們二人看了一眼,那雙眸子,就像是一雙睿智老者才能擁有的雙眼,恍若能夠洞察一切。
吳九陰與其對視了一眼,冷漠的白狼王竟然衝着吳九陰微微點了一下頭,好像在跟他打着招呼。
旋即,白狼王趴伏在了墳冢的一側,一動不動,眼睛也閉上了。
二人站在墳冢之前許久,吳九陰纔看着那墓碑道:“高祖爺,小九來看您老人家了,還帶上了小九的媳婦,他叫陳青蒽,是陳摶老祖的後人,只可惜,您老人家走的太早了一些,沒有喝上我們的喜酒,不過沒關係,小九把喜酒帶來了,也將吳家的媳婦帶了過來,給您老人家看看……”
說着,吳九陰從身上摸出了一瓶上好的白酒,打開了蓋子,澆撒在了墓碑之上。
“高祖爺,高祖奶奶……我叫陳青蒽,是小九哥的媳婦兒,以後就是老吳家的媳婦了,青蒽給二位老人家磕頭了……”
說罷,陳青蒽跪倒在了地上,對着墓碑磕了幾個響頭。
此時,頭頂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兒“吱吱”的聲響,有一大片黑色的蝙蝠從頭頂之上掠過。
二人擡頭看時,但見竟然是兩隻巨大的蝙蝠王,帶着無數吸血蝙蝠,盤旋在了法陣的上空。
那些蝙蝠只是盤旋了片刻,便快速的飛離了此處。
吳九陰擡頭朝着那些大蝙蝠看去,目送着他們離開。
他看到了那兩隻巨大的千年蝙蝠王,但是它們並沒有飄落下來。
或許是不忍心看到高祖爺爺的墓碑吧,畢竟他們之間也有着很深的感情。
妖可以活數千年,而人窮盡一生之力,也不過百多年的光景,終須離別,無可奈何。
崑崙山脈。
穿過一片白雪皚皚的所在,便是一處極寒之地,煙霧繚繞之中,包裹着一個千年前的法陣。
這個法陣叫做長生法陣。
曾經這裡住着一個老頭兒,叫做茅固,乃是茅山三祖之一。
爲了追求長生,便在崑崙山這靈氣匯聚,華夏脊樑的龍脈之地構建了一處長生法陣。
人在法陣之中可以生生不息,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
法陣之外,冰天雪地,滴水成冰,渺無人煙。
而法陣之內卻是別有洞天。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還有飛禽走獸,生活其中。
在長生法陣的腹地,有一處瀑布,飛流直下,轟轟作響,白色的水鏈,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
瀑布中間有一處山洞,山洞之中盤坐四人,對面便是白色的水瀑,轟鳴作響。
兩男兩女,皆滿頭白髮,手掐法訣,四人周身皆有白色的氣息籠罩,勾連這長生法陣之中的五形之力,源源不斷的匯聚在了他們的身上。
此四人便是吳風、周明、李若芸和袁月。
四人居於長生法陣將近百年之久,白彌勒現世,爲禍人間,四人不得不出了長生法陣,了結百多年前留下來的禍根。
出了長生法陣,只能蒼老而死。
四人無怨無悔,捨生取義。
在臨終之前,四人只能將自身魂魄禁錮於身體之中,重新進入長生法陣,繼續淬鍊法身,這是一條漫長而曲折的路。
“小黃啊……咱們暫且只能將他們放在這裡,讓他們藉助崑崙山的龍脈之力和法陣之中的生氣慢慢的恢復身體,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說不定我們倆要等上一百多年,或者更加久遠的時間,他們才能死而復生,也或許他們會一直這個樣子,永遠都醒不過來……”
一隻藍色的畫眉鳥蹲在吳風的肩頭,跟對面坐在地上的一隻黃毛猴子悵然若失地說道。
黃毛猴子“吱吱”的大叫了兩聲,走到了吳風的面前,伸出了猴爪,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
“我知道,你會在這裡一隻等着他們重新活過來……可是要等很長時間,有可能你死了,他們都沒有活過來,你還要再繼續等嗎?”藍色畫眉鳥又道。
“吱吱”黃毛猴子點了點頭,眼神堅決。
藍色畫眉鳥用鳥啄梳理了一下漂亮的羽毛,緊接着又道:“我聽那兩隻千年蝙蝠王說,小九這孩子跟陳摶老祖家的後人舉行了訂婚宴,當今各大門派的掌教和高手紛紛前往,一時間江湖震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藍色畫眉鳥像是自言自語的說着,緊接着跳到了黃毛猴子的肩膀上,直面鬚髮皆白的吳風道:“風兒啊,你可以安心了,你們老吳家的後人,一點兒不比當年的你差,而且還跟陳家的後人訂了婚,想來過不久,你們老吳家又要有後了,你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啊……”
藍色畫眉鳥剛一說完這些話,但見環繞在吳風周身的白色氣息竟然兀自翻轉了起來。
“風兒……你能聽到我說的話是不是?”藍色畫眉鳥身子一抖,激動地說道。
可是那白色的氣息很快再次恢復了平靜,吳風依舊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藍色畫眉鳥的眼眸之中有些悵然,最終也只是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