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若萬萬沒有想到她剛剛擺平歐陽星的事,網上又傳出了不利於她的消息。
那消息說她以前曾經爲東方少涵墮過胎,所以宋家公子已經提出分手,歐陽家的二小姐又面臨單身。如此情況,只能又回去找東方家的另一位少爺了。
這文章文風猥瑣,極盡羞辱漫罵之詞,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找槍手惡意詆譭歐陽若。
歐陽若想打電話給宋玉,問他是什麼看法,但宋玉的手機一直關機。
這樣的消息確實太狠,作爲男當事人的宋玉,也確實不好面對,關機躲記者也是情理之中。
而這條消息還有最大的一個作用就是,將歐陽致遠重新出現的影響給淡化了,記者們的焦點重新對準了歐陽若,一個豪門千金是不是曾經墮過胎,這當然是一個勁爆的話題。
歐陽心情差到極點,又開車回到了二崦村。
老屋她已經花錢找人重新翻修過,住起來也舒適了許多
。於勇已經畢業實習了,但沒有回家,他在一家快遞公司打臨時工,他說不能一直靠富豪姐姐養着,他得自力更生。歐陽若當然是贊成他這樣做的,就算是賺不了多少錢,讓他在這家公司打工,至少可讓他接觸社會。知道如何與人相處,才能適應社會。
歐陽若當然可以在天宇給於勇安排一份舒適的工作。但她不想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爲她想讓於勇自己多歷練,另一方面她不想讓於勇捲入危險的鬥爭當中。
歐陽若因爲經常出入二崦村,加上花錢爲村裡辦了很多事,二崦村的村民們現在也已經不再仇視她了,偶爾遇上一兩個熟識的,還會請她到家裡去坐坐。塞點土特產一類的東西給她。
在老屋裡坐了一會,歐陽若走了出來,難得冬日裡有好陽光,順着村邊的小河,一直往下游走去。
雖然有陽光。風吹起來還是很冷。冬天的郊外,一片枯黃慘淡。河水很清,江寧不是重工業發達的城市,所以環境污染也不是特別厲害,小河裡的水依然清清的,偶爾還能看到一兩條小魚遊過,歐陽若的心情慢慢地好了起來,想起了兒時自己經常和小勇在這一條河嬉戲的情景。
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一個圍着圍巾的男生正在支着畫板畫畫,看年紀和裝束應該還是個學生,看到歐陽若走過來,禮貌地微笑着向她點了點頭。
歐陽若也微笑着衝他點頭,“你是在寫生嗎?我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姐姐好漂亮,看起來很面善。我肯定在哪裡見過。”那男生笑着說。
歐陽若知道他不是在搭訕,而是真的有可能見過她,她是江寧商界名人,經常出現在媒體上,見過她一點也不奇怪。
最近網絡上也正在瘋傳她曾經爲東方少涵墮過胎的傳聞,她擔心這個男生想起是她,趕緊將圍巾遮住下巴。
“畫的什麼呢?我可以看看嗎?”歐陽若說。
“當然可以,不過畫得不好,姐姐不要見笑。”那男生柔柔地笑。
“不會,我不太懂畫,也只是看看熱鬧,看不出門道。”歐陽若說。
那畫上是一條河,自然也就是眼前的這條小河了,遠處是夕陽落山,河邊有一個小女孩牽着一個小男孩子往前走去,那小女孩身上長着兩隻漂亮的小翅膀,看起來應該是天使的形象
。
“哇,畫得不錯哦,很漂亮,境也很好。”歐陽若說。
“真的嗎?可是哥哥說畫得不好,這樣的畫,我已經畫了好幾張了,是哥哥拜託我畫的,他說一定要讓我畫出一張他滿意的來,他框起來掛在他的辦公室裡。”男生說。
“是你哥讓你畫的?那他到底需要一張什麼樣的畫呢?”歐陽若問。
“他說景畫得差不多了,就是那女孩的神韻沒畫出來,說不夠漂亮。他說他其實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樣的畫,這是他夢境裡經常出現的一幕,哥哥不是我親哥,我們也是才認識不久,他上次到學校去參加我們學校畫協的畫展,爲我們貧困生捐款,就看到了我畫的這條小河組圖,他說他肯定見過這條河,但是這河邊缺一個女孩,於是就讓我帶他到這兒來了,他一到這裡,欣喜若狂,他說這條河就是他夢裡的那一條,要我不管怎樣一定要把那女孩給畫出來給他,那是他夢中的天使。”男生說。
“這倒挺有趣的,不過你哥哥捐款做善事,肯定也是一個好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兒啊?”歐陽若說。
“我叫酈波,姐姐你呢?”男生問。
酈波笑了笑:“應該快要接近了,哥哥其實也沒逼着我畫,我只是想讓他高興一點,於是就努力想畫出他想要的天使來。對了,哥哥今天也來了呢,他在車上打盹,他一會應該會過來。”
歐陽若心想酈波的哥哥既然會去學校捐款,恐怕也是江寧商界的人,只要是商界的人,那自己認識的可能還是很大的,還是先避開爲好。
“那你慢慢畫啊,希望你能早點畫出你哥哥喜歡的作品,我先走了,拜拜。”歐陽若說着準備離開。
“若若?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身後一個聲音傳來,歐陽若一震,回過頭來,一個男子正看着她,灰身韓版大衣,眉目疏朗,陽光下玉樹臨風,不是東方少涵又是誰?
不對,他是短髮,所以是東方少澤
。
“少澤?”
歐陽若看了看東方少澤,又看了看酈波,心裡明白了,少澤就是酈波的大哥哥,就是讓他畫畫的人,那少澤要酈波畫的是誰?
“呀,原來你們認識啊,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你們都衣飾華貴,都是有錢人,相互認識也不奇怪。”酈波笑着說。
歐陽若和少澤卻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對方。
酈波是聰明的小夥兒,看見兩人那神情,大概已經猜出這兩人不僅僅是認識那麼簡單,於是收起了畫板:“我坐的時間太長了,腿都麻了,我過去溜達一圈活動活動,你們先聊着。”
酈波走遠,歐陽若這纔回過神來。
“少澤,你怎麼也在這裡?”歐陽若問。
“天氣這麼好,我出來透口氣,這地方其實是酈波發現的,是他帶我來的,但我覺得這裡好熟悉,這裡無數次在我夢裡出現過,我很喜歡這裡。”東方少澤說。
“那畫是你讓他畫的嗎?”歐陽若問。
“呵呵,是啊,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我夢裡經常會出現這麼一副畫面,一個小女孩牽着一個小男孩的手沿着這河邊一直往前走,夕陽滿天,非常的美麗清楚,我覺得這畫面太好,所以讓酈波給畫下來。而且我總得我夢裡的那條河,就是這一條。”東方少澤說。
歐陽若渾身輕微顫抖,“你不是一直在英國唸書嗎?從來也沒有到過這裡,你又怎麼會見過這條河呢?”
東方少澤聳了聳肩,“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也許這就是緣份吧,你就當我胡扯的好了,我也知道沒有人會相信。”
歐陽若搖了搖頭,眼淚卻忽然淌了下來。“我信,就算是這世上沒人信,但我會信。”
“你怎麼流眼淚了?我哪裡說的不對嗎?”東方少澤問。
歐陽若搖了搖頭:“沒什麼,風太大了,吹得眼睛生疼。”
“你肯信我,我真高興,我說的是真的,做夢的時候經常夢見這一幅畫,有時會夢見那女孩被風吹走了,不怕你笑話,我有時醒來還會悵然若失呢
。”東方少澤說。
“這可真有意思。”歐陽若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她心裡又開始翻江倒海。
“你真的相信我夢境的事?”東方少澤說。
“我相信你不會隨意撒謊的,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歐陽若說。
“可你看起來好像情緒很激動的樣子,到底是爲什麼?”東方少澤問。
“不爲什麼,我真的相信你。”歐陽若說。
“不對,你好像有心事。你是不是又遇上什麼困難了?是因爲那些網絡上對你不利的消息嗎?你別介意,那些網絡暴民喜歡漫罵,隨他們去吧,你管那麼多幹嘛?”東方少澤說。
“其實你夢裡那個小女孩是有名字的,你要是知道她的名字就好了。”歐陽若並沒有和他聊其他的,還是在說那幅畫的事。
東方少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瞞你說,其實那女孩真有名字,我很多次真切地聽到她對我說,她叫飛兒。”
歐陽若又是全身一震,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果然是你,少涵,你是少涵!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涵知道那件事,只有少涵知道那個秘密。”
東方少澤愣愣地着着,看着歐陽若哭泣,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知道自己長得像少涵,也知道歐陽若經常會把他認成是少涵,可歐陽若又已經明確地拒絕了他,現在卻又說他是少涵,他實在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以爲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惹得歐陽若如此傷心,他站在那裡,想上前安慰,但又不敢,只是愣愣地站着。
##酈波溜達一圈回來,看到歐陽若在哭,以爲兩人吵了架,也不好直接過來,而是遠遠地站着。
“若若,你爲什麼根據我的這一個夢境認定我是少涵呢?”東方少澤說。
“你是的,因爲這一個秘密只有我和少涵知道,至於那個叫飛兒的女孩,甚至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這個世界上,知道那件事的人,只能是少涵
。因爲只有他一個人經歷過。”歐陽若哭道。
東方少澤聽不太懂,還是愣愣地站着。
歐陽若知道一時半會根本講不清楚,但她已經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東方少涵無疑,難怪他的動作都那麼像,難怪他唱的歌也一樣,他本來就是那個人,又怎麼可能會不像。
“那個叫飛兒的女孩子,你認識嗎?”東方少澤說。
“我認識,那個人就是我,你很小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期兩岸三地聯合夏令營,你走失了,當時是我牽着你返回駐地,我當時問你的名字你不肯說,我有些生氣,就隨口編了一個飛兒的名字哄你,沒想到你多年一直不忘,後來回到江寧,你四處尋找飛兒,可惜我當時有難言之隱,沒有告訴你我就是飛兒。”歐陽若哭着說。
“也就是說,這件事只可能少涵知道,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東方少澤說。
“是的,所以你就是少涵,少涵,你明明是在美國唸的書,可你爲什麼說你是在英國唸的呢?你是在有意騙我嗎?”歐陽若說。
東方少澤看起來很爲難,良久,他終於開口:“其實,這是爺爺和身邊的工作人員告訴我的,很多事,我真的不記得了。這是我們家最大的秘密,叔叔們都不知道的,在江寧,只有我和爺爺知道。”
“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爺爺告訴你的,他說你叫東方少澤?”歐陽若問。
少澤點頭:“是的,他說我叫東方少澤,我有一個和我長得像的弟弟叫東方少涵,然後他讓人準備了厚厚的幾本資料,讓我從頭讀到尾,而且讓我務必記下來。”
“也就是說,你所有的記憶,其實是你爺爺的那些資料構成的?你自己其實也不確定你到底是誰?”歐陽若說。
東方少澤痛苦地點點頭:“是的,確實是這樣,我其實早就想告訴你了,但爺爺說,如果我透露這個信息,那麼我就會有殺身之禍,讓我萬萬不能說,所以我只能這樣了。”
“你就是少涵,不會錯的,你的所有特徵都證明你是少涵,尤其是這個秘密,是沒有人知道的,你只是失去了記憶而已,我只是不明白,你爺爺爲什麼要說你是少澤呢?少澤這個人真的存在嗎?如果存在,那少澤又去哪了,你爺爺爲什麼要你冒充少澤,這到底是爲什麼?”歐陽若共名上弟
。說。
“我也不知道,我問過爺爺多次,我說爲什麼我自己感覺自己就是你們口中的少涵,但每次都會遭到爺爺的訓斥,說我自己就是少澤,爲什麼要想去當自己的弟弟,我自己也記不起來,所以就只有聽爺爺的了。”少澤說。
“其實我也一直都認爲你是少涵,一個人的相貌可以很像,但是言行舉止卻是不可能那麼像,少涵以前是長頭髮,低頭彈琴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甩一甩頭,你現在是短髮了,但你彈琴的時候,還是會甩一甩頭,那時我就認定你是少涵了,可惜我始終找不到證據,後來聽說你要和姐姐訂親,我就更加不敢多想了。”歐陽若說。
“難怪我一直看到你就很親切,原來我真的是少涵,若若,這真是太好了呀,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我那些記憶,我會慢慢想起來的,我自己經歷的事,總會有辦法想起來的。”東方少涵說。
“現在恐怕不能,我們根本沒辦法證明你是少涵,而且你爺爺爲什麼要讓你變成少澤,這也是我們不知道的,你爺爺一向對你很好,他這樣做,恐怕有他的目的,我們暫時不要聲張,只要我們倆知道你是少涵就行了。你那些忘記了的事,你可以慢慢想,想起來了再說,你也不要急。只要知道你還活着,不管你是少涵還是少澤,我都非常開心,上天對我真不錯,沒讓我失去你。”歐陽若哭道。
東方少涵走過來,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歐陽若等這一個擁抱,等了許久許久。
歐陽若重新變得神彩飛揚,所有對她不利的的消息在她看來都無所謂了,少涵還活着,這無疑是最重要的,天底下哪裡還有比這更讓人激動和幸福的事?
東方少涵在確定自己真的就是那個歐陽若日思夜想的少涵後,自然更是興奮異常,他總是早早地把公司的事情給處理好,然後來到到天宇集團的附近等歐陽若下班,然後兩人一起出去吃飯。
兩人雖然出去的時候儘量低調,但因爲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自然還是會讓人認出來,於是歐陽若搶了姐姐的男朋友的消息又開始慢慢流傳
。
又到週末,歐陽若約了楊婉柔和曾默兩個死黨一起小聚,現在曾默也在天宇上班,不過她不是歐陽若的助理,是在總部的策劃部工作,至於她到底是怎麼就應聘到策劃部去的,歐陽若自己也不清楚。
最近流言傳得比較利害,所以歐陽若選擇了比較高端的朝會小聚,那裡普通的客人不能出入,相對來說也就安靜一些。
三人原來就是死黨,在一起也就沒有什麼拘束,曾默和楊婉柔也沒有把歐陽若當成老闆,三人有說有笑,喝了不少。
“哎,要是再有個帥哥就來勁了,和你們兩個死女人一起喝酒真悶,來喝酒也不帶個帥哥,真是沒勁。”楊婉柔說。
“瞧這女的色的!姐妹聚會,你要帥哥幹嘛?你整天跟着若若穿行於上流社會,認識的帥哥還少嗎?也沒見你有什麼收穫,就你這人高馬大的樣子,就算是有帥哥,人家也不會對你有興趣。”曾默笑道。
“我去,你怎麼就知道帥哥對我沒興趣了?現在的男生都娘娘的,他們都沒有安全感,都需要我這樣的女漢子給他們安全感,你懂個屁!”楊婉柔粗魯地說。
“柔哥兒,咱們說話能不那麼粗魯麼?注意影響。”歐陽若說。
“哎,我平時也不是那麼亂說話的,這會姐妹聚會,所以就放肆一些了,莫怪,莫怪。”楊婉柔笑道。
“說到帥哥,我忽然想起東方少澤來了。”曾默說。
歐陽若和楊婉柔都不說話了,歐陽若知道東方少澤就是東方少涵,她自然不說話,楊婉柔是歐陽若的助理,當然也知道最近歐陽若和東方少澤走得近,也就不吭聲。跟了歐陽若兩年,她當然也學會了管住自己的嘴,該說的她會說,不該說的她絕對是不會說的。
“你們倆怎麼都不說話了?你們不想聽聽我說的什麼嗎?”曾默說。
“你倒是是說呀,我們都聽着呢
。”楊婉柔說。
“其實前兩天我在酒吧碰到東方少澤了,他帶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在一起玩,還說讓我和他們一起玩,我想幫若若探聽些消息,於是就和他們在一起喝了兩杯。”曾默說。
歐陽若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着。
“後來他喝多了,你們猜他怎麼說?他說江寧的女子,他可以隨便挑,想睡誰就睡誰……”
“他不是那樣的人。”歐陽若沒等曾默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喲,你還護着他,他本來就是這樣說的,你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呀,他還說了,她準備把歐陽家的兩姐妹都搞定,姐姐喜歡他是不用懷疑的,妹妹也以爲他是東方少涵,也跟着喜歡他,所以他可以同時出擊……”
“默默,你是不是有些過份了?他不是這種人,他不會說這樣無聊的話。”歐陽若再次打斷了曾默的話。
“我也認爲少澤不是那樣的人,曾默你別胡說八道了。”楊婉柔也跟着說。
“我沒有胡說啊,我的幾個朋友都聽到的,我知道你們都護着他,我也不喜歡說別人壞話的,我只是不想讓若若受騙而已。”曾默說。
“我不會受騙的,既然大家都是姐妹,那我也實話說了吧,他其實就是少涵。”歐陽若說。
“我就猜你會這樣說,東方少澤當時說了,他可以用東方少澤的身份去和你姐姐好,又可以用東方少涵的身份和你好,兩頭都不落。”楊婉柔說。
“不會的,他不會這樣說的,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歐陽若說。
“情人眼裡出西施嘛,你現在那麼迷戀他,一心把他當成少涵,你當然要維護他了,你可是大小姐,可不能讓人給騙了。”曾默說。
“默默,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你知道我不想受騙,但他真的是少涵,有些事情只有少涵才知道的,他都說出來了,他一定是少涵。”歐陽若說。
曾默冷笑:“我看未必吧,你有一次喝醉了,對着東方少澤哭了大半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時你喝醉了,自然什麼秘密都說出來了,東方少澤只要有心,把那些秘密記下來又有何難,他只要再在你清醒的時候說一遍給你聽,你這墜入情網的白癡,當然也就當了真了
。”
##回到家裡的歐陽若躺在牀上一直不能平靜,腦子裡一直在想着曾默說的話。
曾默一向都是一個溫婉的女生,不是那種會隨意搬弄是非的人,從歐陽若內心來說,她的話其實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但歐陽若又接受不了她說的那些話,她不願意相信東方少涵真的會說出那樣無恥的話。
但是曾默說的是有道理的,歐陽若確實喝醉後對着東方少澤一番痛哭過,但她當時醉得厲害,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真是是無法完全記起來,難道那個飛兒的故事,自己當時也說出來了?東方少澤其實就是東方少澤,只是他聽到了那個故事,所以就把那個故事說出來,讓自己誤以爲他就是東方少涵?
他是喜歡自己的,所以他確實有那樣做的動機和必要,事實上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現在也真的就認爲他就是東方少涵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真的是太殘忍了,他怎麼能那樣做?
但歐陽若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那樣的無恥小人,這根本不可能,他就是少涵!
兩種想法和聲音在內心不斷地碰撞,讓歐陽若覺得矛盾到了極點,更加心神不寧起來。
要是其他的小事,歐陽若當然能很快決斷,但那畢竟是一個大活人,加上現在身處的環境本來就很詭異,她當然要小心再小心。她不能再犯任何的錯誤了。
一夜沒怎麼睡好,東方少澤給她發了幾次信息,她沒有回,又直接打了電話過來,她還是沒有回,她現在心很亂,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第二天下班後,歐陽若約了宋玉吃飯。
本來想一起約高錦的,但擔心宋玉和高錦不對眼,就單獨約了宋玉。
宋玉看起來有些憔悴,狀態不是很好。
“宋玉,其實我想說對不起……”
“你是說那些謠言麼?現在的謠言太多了,你不用管那麼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管那麼多幹嘛?要是每傳一條謠言你都信以爲真,那你不得被活活氣死?”宋玉說
。
“不是了,是我和東方少澤的事,宋玉,你是少涵的朋友,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覺得東方少澤,像少涵嗎?”歐陽若問。
“當然像了,那外貌都一樣,能不像麼。你不也一直把他當成少涵麼。”宋玉說。
“我是問你的感覺,你覺得他像麼?”歐陽若問。
“真是挺像的,不過他不是。”宋玉說。
“你怎麼認爲他不是呢,你的理由是什麼?”歐陽若問。
“因爲他本來就不是,所以我說他不是。”宋玉道。
“你和少涵是好哥們,對少涵也是非常的瞭解的,難道你不覺得少涵和少澤幾乎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嗎?”歐陽若說。
“你是想讓我說他就是東方少涵嗎,可惜他真的不是啊,其實我我最近倒是聽到了一些傳言,我聽說那個東方少澤在外面說,歐陽家的兩姐妹,無論是誰,她可以任娶一個,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做歐陽家的女婿,然後形成和歐陽家的利益結盟。當然了,這樣的話不可信,只是謠傳而已,可能是有人嫉妒他,所以故意抹黑他吧。”宋玉說。
“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我不相信他會這樣說。如果他真是有這種想法,那他又何必要說出來,他根本就沒有必要說出來。”歐陽若說。
“好像他是喝多了才這樣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總之你自己小心一點就行了。”宋玉說。
歐陽若心裡真是很難過,他沒想到連東方少涵最好的朋友也這樣說,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人了麼?難道那個東方少澤真是個騙子,他本來就不是少涵?
宋玉見歐陽若難過的樣子,趕緊出言安慰:“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反正你也沒和他結婚,自己小心一些不要受騙就行了,而且那些畢竟是謠傳,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楚,靜觀其變吧,真相總是會浮出水面的。”
這些安慰的話不僅沒有讓歐陽若心裡更舒服一點,卻是感覺更加沉重了
。
再聰明的人,也總是會有受到別人影響的時候。一個人要完全做到不受身邊環境的影響是很難的,就算是歐陽若這樣聰明的人也不例外。
曾默和宋玉的話或多或少還是影響到了歐陽若,她甚至開始懷疑東方少澤其實真的不是少涵,但她又覺得自己的感覺纔是對的,她在感性和理性之間不斷糾結,覺得非常的迷茫。
明慧府。
東方明慧看着東方少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大概已經猜到東方少涵要說什麼了,他雖然老了,但他是一個與時俱進的老頭,雖然太複雜的電腦操作他不會,但上網瀏覽消息他還是會的,他當然知道網上傳播着太多關於東方少澤的消息。
“少澤,你怎麼了,難道你又想問你到底是不是東方少涵?我可是說了不止十遍了,你就是東方少澤,東方少涵是你同胞兄弟,你是少涵的哥哥。”東方明慧說。
“可是,爲什麼那麼多的人認爲我是東方少涵?而且很多隻屬於少涵一個人的記憶,別人是不知道的,但我卻知道,這又是爲什麼?”東方少涵問。
“你所說的好多人,指的就是歐陽若那丫頭吧?這你都不理解?那丫頭一直迷戀少涵,現在少涵不在了,你又和少涵長得一樣,她當然希望你是少涵,這樣她就可以嫁到東方家來了,這麼明顯的目的,難道還需要我向你解釋嗎?”東方明慧說。
“是這樣嗎?可是歐陽若已經明確拒絕我了,她並不想嫁給我。”東方少涵說。
“她不想嫁給你,那最近你們不是又打得火熱嗎?我不是說了麼,讓你娶歐陽星就行了,歐陽星是歐陽家的長女,以後肯定會繼承天宇集團,那個歐陽若名聲不好,而且又是你弟弟曾經的女人,你如果和她好,對你和東方家的名聲都不利,你爲什麼要那麼固執?”東方明慧厲聲道。
“可是我對那個歐陽星一點感覺都沒有,相反我第一次看到歐陽若就覺得很親切,我認爲我和她原來肯定是一對,不然我不會有那麼親切的感覺。”東方少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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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感覺如果準的話,就不需要證據了
!如果警察辦案也完全靠感覺,那恐怕百分之九十的案件都將會辦成冤假錯案了。”東方明慧說。
“爺爺,我明明就是東方少涵,你瞞不了我的,我已經查過了,那所大學裡根本就沒有東方少澤這個學生,這分明就是假的!”東方少涵說。
“你身份特殊,我早就讓校方刪除了你的資料,你當然查不到了,你念的是國際金融,現在那些知識你不是一樣記得?怎麼就因此就斷定你沒有在那所學校念過呢?”東方明慧說。
“總之我可以肯定我就是東方少涵,我不知道爺爺爲什麼非要說我是東方少澤,我確實是失去了一些記憶,但我的記憶並沒有完全失去,一些對我來說最重要的記憶還存在着,爺爺讓我背的那些關於我身世的資料,我覺得很多明明就很有問題,爺爺,你不要再騙我了!你讓我恢復東方少涵的身份吧!”東方少涵說。
“你就是爲了那個歐陽若所以要和我鬧?你想當東方少涵,就是爲了想接管你弟弟的女人?東方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不肖子孫!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竟然爲了一個女人進退失據!”東方明慧吼道。
看到東方明慧氣得全身發抖,東方少涵也有些不知所措,爺爺年紀大了,他也不想惹他生氣。
“爺爺,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讓我說自己是東方少澤,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就是東方少涵,你說感覺不能作爲證據,但有些時候,感覺往往也是最準確的,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實情,我如果一輩子都頂着別人的名字做人,那我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這對我也太殘忍了。”東方少涵說。
“好啊,既然你認爲你是東方少涵,那你拿出證據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就是東方少涵?因爲你長得像?因爲那個歐陽若對你有好感,所以你就認爲你就是東方少涵了?我是你爺爺,我的話你都不信,那你準備信誰?是不是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唯獨我老頭子的話你就不信?”東方明慧說。
“我不是不信您,在其他的事情上面,爺爺您說什麼那就是什麼,我絕無二話,唯獨在這件事上,我始終相信自己的判斷。我就是東方少涵,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證據,但我堅信自己的判斷,如果判斷別人那或許會失誤,但我判斷自己,我絕對是有信心的。”東方少涵說。
“既然你都這樣認爲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那隨便你好了,不過你如果真的要當東方少涵,那你自己小心些吧,我累了,你出去吧
。我沒有什麼對你說的了。”東方明慧說。
歐陽若又回到了高坡鎮的農業公司,一方面是過來視察工作,一方面也是爲了散心,高坡鎮風景秀麗,又不嘈雜,確實可以讓人靜下心來思考一些問題。
兩天的時間,歐陽若顧着頭處理農業公司的事,不上網,也不看電視,她要讓自己好好冷靜一下,把最近那些繁雜的事都想清楚。
第三天的時候,宋玉竟然也來到了高坡鎮。
兩人一起到烏莓種值基地裡散步,烏莓的長勢非常好,有一部份已經開始結果,眼看豐收在望,這些烏莓讓歐陽若付出很多的心血,看到長勢喜人,歐陽若自己也很開心。
“其實有些事放下就好了,所有的痛苦,都來自執念。”看着天邊的夕陽,宋玉忽然說了一句。
“是啊,人之所以不快樂,就是因爲想要得到的太多。”歐陽若說。
“你看開了?那真是可喜可賀啊。”宋玉說。
“看開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歐陽若說。
“東方少澤馬上要成爲你的姐夫了,正式成爲歐陽家的女婿,這一下你不會再相信他是少涵了吧?”宋玉說。
“啊?”歐陽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不知道?現在的消息傳得這麼快,這裡就算是山高皇帝遠,那也不至於會讓你完全不知情吧?”宋玉說。
“你是說我姐姐要和少涵結婚了?”歐陽若問。
“是啊,不過不是少涵,是少澤。”宋玉糾正說。
“難道他真的是少澤,難道他真是騙我的?”歐陽若喃喃說道。
“他本來就是騙你的,這我早就提醒過你了,你偏不相信,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宋玉說。
歐陽若心裡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疼得她有些站不穩,宋玉趕緊伸手過來扶她
。
“我以爲你都知道了,沒想到她們都瞞着你,真是太過份了。”宋玉說。
旁邊的楊婉柔一聽,扭頭就走。
“你要幹嘛去?”宋玉趕緊問。
“我要找東方少澤那個混蛋算帳,他竟然把我們若若騙得這麼慘,王八蛋,虧我也替他說話呢,原來這個混蛋真是個騙子,還特麼騙財又騙色,簡直就不是人,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楊婉柔罵道。
“你這不胡鬧麼,你把他腿打斷了,那人家還不說是若若讓你乾的?到時你害了自己,還害了若若,你冷靜一點吧。”宋玉說。
“我特麼沒法子冷靜,這對狗男女自己要在一起我管不着,可那王八蛋先騙若若在先,他就是該打,我咽不下這口氣。”楊婉柔說。
“算了,別去鬧了,你嫌我還不夠丟人嗎?非要讓全江寧的人指着我罵才行嗎?我自己愚蠢被人騙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把這種愚蠢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嗎?”歐陽若說。
“那就這麼算了?”楊婉柔還是不甘心。
“只能是就這麼算了,還能怎麼樣,算了吧,都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別人。”歐陽若感覺心裡空空的,全身無力。
晚些時候,歐陽星終於打來了電話,電話內容很簡單,那就是讓歐陽若回去,和她有要事相商。
歐陽若當然想得到,這是歐陽星要和她商量籌辦婚禮的事了。歐陽家的大小姐要大婚,那當然不是小事,肯定得風風光光地大辦。
“那死娘們結婚就讓她自己結去,咱們不回去。憑什麼要給她面子。”楊婉柔說。
“現在名譽上她還是我姐姐,姐姐結婚,我們當然得在了,我還是回去吧,有些事情,躲起來還不如直接去面對,反正都是那麼回事了,還有什麼好躲的。”歐陽若說。
“若若說得沒錯,那個東方少澤既然是個畜生,那又何必要把他放在心上,忘了就算了
。”宋玉說。
“可是這樣也太窩囊了吧,哪能就這樣隨他們的心意了?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現在卻這麼得瑟,真是沒天理了。”楊婉柔還是氣不順。
“算了,我都說過了,那都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別人,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歐陽若說。
楊婉柔見歐陽若不讓她鬧事,心裡雖然不平,但也沒有辦法,她只是歐陽若的一個好朋友而已,連歐陽若都做不了什麼,她又能做什麼。
三人開車回城,楊婉柔開着車,歐陽若一直一聲不吭,什麼也不說。
“你要實在是心不死,你就約那個東方少澤出來談一下吧,雖然我並不贊成你這樣做。”楊婉柔說。
“我怎麼會心不死呢,我都說了別再提那個人了。”歐陽若說。
“算了吧,我和你這麼長時間的姐妹,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你就彆強忍着了,或許約他談談,你才能真正的死心呢。”楊婉柔說。
歐陽若的眼淚掉了下來,“其實,我始終覺得他就是少涵,我不會看錯的,他肯定是少涵,但我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歐陽若說。
“你不是想不明白,你只是不甘心,你是因爲有挫敗感吧?覺得你自己輸給了你的姐姐很丟人?”楊婉柔說。
“我倒是沒有覺得我輸給誰很丟人,在我認爲他是東方少澤的時候,我也是拒絕過他的,但當我確定他就是少涵的時候,我真的很不甘心,他把以前的東西都給忘了,他不記得了,他現在所有有記憶都按他爺爺的想法輸給他的,我覺得這件事有問題。”歐陽若說。
“那好吧,就算是他現在的記憶由不得他作主,但他現的腦子是清醒的對不對?他要娶誰,他不願意娶誰,這是他可以決定的對不對?他已經作出選擇了呀,他的決定就是要娶那個臭女人,這是事實,不管他的記憶有沒有出問題,他都已經這樣明確選擇了,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楊婉柔說。
“豪門中的事,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的,我覺得這事有問題,如果少涵真的要娶我姐姐,那他早就娶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歐陽若說
。
“反正如果你不死心,那你就去問他嘍,約他出來,當面問個明白,這樣就行了唄。”楊婉柔說。
“好,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我等了他這麼多年,我要是不問清楚,我真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歐陽若說。
楊婉柔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是不死心,你自己還不承認。”
打了幾遍,東方少涵的手機卻一直都是處於關機狀態。根本就聯繫不上他。
“怎麼了,手機打不通嗎?”楊婉柔問。
歐陽若搖了搖頭。
“我看他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你,所以把手機也關了,我覺得這個人真是不值得你那麼失魂落魄的,他真的不是少涵,少涵就不會這樣,他不可能因爲要結婚了就不再和你聯繫,他至少會給你一個交待。”楊婉柔說。
“或許有其他的原因呢,現在不知道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你不要亂說了。”歐陽若說。
“那這樣吧,咱們直接到明慧府去找他,約他出來見一面,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就住在明慧山,我們直接殺到他家去找他,看他往哪兒躲。”楊婉柔說。
“那怎麼能行呢,我可丟不起那人,聯繫不上就算了。”歐陽若說。
“我看這樣吧,讓宋玉去找他,約他出來見一面,你是女的去找他不方便,宋玉去找他就行了。”楊婉柔說。
歐陽若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方法靠譜。
歐陽若在咖啡廳裡等了很久很久,看完了三本財經雜誌,喝完了三杯咖啡,宋玉這纔來了。
看到宋玉的臉色,歐陽若就已經知道事情的結果了。
“算了,他不願意來就算了,這一下我可以徹底的死心了。”歐陽若說。
“你也不要太難過,爲那種人不值得,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又何必一直要記着他
。”宋玉說。
歐陽若不想和他再聊起東方少涵,站起身來,“我坐得太久了,我就不陪你再坐了,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吧。”宋玉說。
歐陽若沒有拒絕,和宋玉一起走出了咖啡廳。
“你要是實在心情不好,不如我陪你喝一杯吧?”宋玉說。
“算了,我沒有心情不好,哀莫大於心死,既然心都死了,那一切也就無所謂了,我沒什麼心情不好的。”歐陽若說。
“看你的狀態就知道你就是心情不好,喝一杯或許會好一些。”宋玉說。
“不了,借酒澆愁那種方式不太適合我,對我來說,療傷最好的良藥就是時間,不過是做了一場夢而已。”歐陽若說。
“你嘴上雖然說只是做了一場夢,但你心裡其實介意得很,這場夢,恐怕你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宋玉說。
歐陽若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終究是會醒過來的,既然少涵都要和人結婚了,那我就沒有必要在江寧苦等下去了,或許我是該考慮離開的時候了。”歐陽若說。
“你要去哪裡呢,爲什麼突然會有這種想法?”宋玉說。
“姐姐不是想讓我出去唸書麼,我想帶着弟弟一起出去念書,忽然覺得有些累了,累得都不想再做任何事了。”歐陽若說。
“你可不是那種容易放棄的人,而且你現在的處境也不是說想走就能走的,在江寧你尚且有那麼多的麻煩,你要是離開江寧,那你恐怕會有更多的麻煩,在江寧好歹有那麼多的朋友罩着,要是離開了江寧,那就沒有那麼順利了。”宋玉說。
宋玉說的也是事實,一入豪門深似海,她身上有那麼多的利益,又豈能是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