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走,快走!”
董心妍一邊急切地說着,一邊緊張兮兮地推着顧寧弈。
顧寧弈黑眸微凝,隱隱浮現一抹不悅,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夠丟下董心妍一個人在這裡擔驚受怕。
可看着她驚慌失措的面龐,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終究還是不忍讓她爲難。
“好,我走,但心妍,我不離開醫院,我會陪着你,不過我不會讓程子揚的母親見到我,好麼?”
眼淚又是一下砸落,董心妍泣不成聲,用力地點了點頭。
“別怕,一切都有我,嗯?”
顧寧弈雙手捧着董心妍的臉頰,指腹溫柔地爲她拭去眼角的眼淚,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而後退後兩步,邁步走開。
顧寧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拐角處,另一頭,腳步聲雜亂地傳了過來。
董心妍一回頭,李嫂攙扶着程母匆匆走來,董心妍忙走了過去,程母一下抓住了董心妍的雙手,死死地抓着,雙眸定定地盯在董心妍的臉上,嗓音顫抖得極其厲害,“心……心心,子揚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
看着程母那白的近似透明的臉龐,董心妍喉嚨酸澀得厲害,彷彿有一團棉花在裡面堵着,她很艱難地擠出了聲音,“不知道,還不知道,他還在手術中……。”
“爲什麼,好好的,爲什麼會出車禍?子揚今天早上出門,還好好的,他還說了,會盡快回來,會回來陪我吃午飯的,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程母的雙腿軟的,根本站不穩,聲音裡滿是傷心悲嗆,“爲什麼……。”
“對不起,阿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爲我,子揚是爲了救我,才被車子撞到的,對不起,對不起……。”
一千句,一萬句的對不起,也絲毫無法帶來任何安慰,但此時此刻,她也只有對不起了能說了。
“傻孩子,傻孩子,我的傻孩子。”
程母搖着頭,已是泣不成聲,她嘴裡喃喃念着,一句又一句。
昨天,子揚什麼事情都跟她坦白了,他今天明明是去和董心妍解除婚約的,以後,他和董心妍就已經再無關係了,已經是兩條平行線了,爲什麼最後還要替她擋車子,爲她把命都豁了出去,命都不要……
等待的時間,極其驕傲,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地拉長,整個走廊裡空蕩蕩的,安靜得讓人心悸,讓人害怕,甚至恐懼。
李嫂扶着程母在長椅上坐着,董心妍又縮回了那個角落,身體哆嗦着,一點點地發冷,止都止不住。
忽地,拐角處悄無聲息地伸過了一個手,摸索着,然後抓住了董心妍的手,大掌一收,把她冰冷的小手,緊緊地握住。
董心妍一愣,黑眸無意識地看了看,那雙手,大而溫暖,乾燥的手心暖着的手背,無聲地在給她力量與支持。
董心妍不自覺地側了側臉,他還在麼?在拐角處的牆壁後面,是麼?
不讓程阿姨看到,就這麼躲着,默默陪着她,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