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華繫着鈕釦的手在聽到美容師詢問的這句話時,驀地頓住。
他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那個刀傷……是他曾經替她擋過的那一刀啊。
美容師看到蘇年華怔住的樣子,沒有再出聲。
過了好大一會兒,蘇年華纔回過神,一言不發的繫好了鈕釦,就站起身,披了西裝外套,踏着步子,走出了單間,來到前臺,他遞上自己辦的卡,等着前臺小姐結完賬,面對經理熱情的送出,仍舊是沉默的模樣。
走出spa店,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起了夜風,帶着一縷白日裡殘留下來的燥熱之意。
蘇年華並沒有着急上車,只是站在車旁,點燃了一根菸,吸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想起了自己被美容師提及的刀疤,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然後就像是觸電一樣,縮回了手,邁着步子衝着垃圾桶走了過去,想要扔掉手中的菸頭,結果因爲蘇年華走得急,沒有看路,和一個路過的人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個女人,手中拎了很多的東西,被蘇年華撞到的時候,東西灑了一地。
蘇年華客氣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就蹲下身去幫那個女人撿地上散落的東西,結果在他看到一地的蔬菜和一隻活蹦亂跳的魚時,他宛如被電擊了一樣,蹲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了。
蘇年華一直到被他撞倒的那個女人跟着蹲下身,撿起那隻活蹦亂跳的魚時,他纔回過神,快速的將其他的蔬菜撿起來塞進了袋子裡,然後拎着站起身,遞給了那個女人,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那女人倒是個好脾氣,看到蘇年華連續道歉,忍不住搖着頭,連續也說了好幾句沒事。
蘇年華在那個女人接過自己遞上去的袋子時,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你買這麼多菜,是要給你家人做飯?”
“不是我家人,是我男朋友。”那女人笑着回了一句,就拎着東西轉過身,離開,可能因爲她買的東西有些多,有些重,她拎着的時候,走起路來,身體有些傾斜,時不時的需要換一隻手。
蘇年華看着那個女人的背影,突然間腦海裡就浮現出那一年,自己替四月擋刀,住在醫院裡,看到四月拎着菜去醫院食堂的那一幕。
當時的四月,和這個女人一樣,也是拎了超出自己負荷的重量,走路吃力,時不時的換着手。
都過去三年半這麼長久的日子了,那些過往的事情,不但沒有褪色,反而變得越發鮮明。
蘇年華覺得自己大腦,就像是一個回放的慢鏡頭一樣,他清楚地看見,四月站在有些髒亂的醫院食堂裡,對着一個活蹦亂跳的魚,無從下手,然而最後卻還是咬着牙,殺了生,開膛破肚,清理乾淨。
然後,第二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護士最先遞到他面前的卻是一碗新鮮的魚湯。
即使過了這麼久,他卻能想起來,當時自己喝那碗魚湯的時候,心情是那般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