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賀家大宅出來,天早已黑透,道路兩旁萬家燈火。
白子涵在半道上接到賀長麟的電話,竟然是問她現在在哪兒的。
“在回家的路上。”白子涵一邊開車一邊回答。
“你跑哪兒去了?”賀長麟又問。
“大宅啊。”白子涵道。
賀長麟很驚訝,“你突然跑去大宅幹什麼?又不是週末。”
就算是到了週末,白子涵都不會想回大宅去,只要一有安排,就會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去跟奶奶請假,爲了順利請到假又不讓奶奶對她產生看法,她還每次都不厭其煩地親自跑過去,何況這平時?難道說是奶奶叫她回去的?
“大哥,不是你讓我過來調查的麼?所以我就過來了啊。”白子涵真是服了這個男人了,自己提出的要求這麼快就忘記了?
“你問道結果了?”賀長麟很驚訝,看來,白子涵比想象中的要能幹多了。
“知道了。”白子涵故意賣了個關子,“不過我先不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賀長麟挑了下眉,“不告訴我就算了。”
“咦?”白子涵愣了,“你別這麼快放棄啊,哇!好險!有病啊!”
有一輛車危險駕駛,以極快的速度在極近的距離插到白子涵的車前,嚇了她一跳。
“你差點兒跟人撞上了?”賀長麟心裡猛地一突。
白子涵道:“有輛車突然跑到我前面來,嚇了我一跳。”
“你回來再說,掛了。”有一瞬間,賀長麟又有給白子涵安排司機的衝動,不過這個女人是不會答應的,他想了想,還是算了。
白子涵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賀長麟應該是在她那邊。
到了家,賀長麟果然在。
賀長麟不動聲色地從頭到腳掃了白子涵一眼,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任何受傷之處,知道她沒事,這才把一顆懸了好久的心放了下來。
宋芝蘭把一杯鮮榨果汁放在白子涵面前,然後就回自己房間去了。基本上,賀長麟在的時候,她幾乎都在自己房間裡呆着,如果這兩位有需要,他們自然會叫她。
“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白子涵喝了兩口果汁之後,舔了下嘴脣,得意地說道:“除了你交給我的任務之外,我還無意間打聽到了一件事,你想不想聽。”
賀長麟想都不想地就問道:“如果我說想聽,你會不會直接告訴我?”
“哇,你問得好直接。”白子涵心道,這個男人真是話題終結者啊。“日期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過關於另外一個問題嘛,我就要考慮考慮了。”
“要什麼條件才肯告訴我?”賀長麟又問道。
白子涵只是一時興起,想要逗逗賀長麟而已,就沒想過要什麼交換條件,被男人這樣一問,突然就愣住了。
“什麼條件?”她遲疑地說道:“原來還可以有交換條件啊?我也不知道。”
賀長麟挑眉,“既然沒有交換條件,那你爲什麼還要考慮才肯告訴我?”
白子涵算是服了,“我就只是逗逗你而已嘛。”她頓時覺得有些好笑,“我現在總算明白你上次開玩笑的時候大嬸怎麼那麼驚訝了。”
這個男人,完全缺乏開玩笑這個細胞,偶爾開一次,一定是他超水平發揮還心情很好的時候。
賀長麟被白子涵笑得有些窘,不過幸好他長期面癱臉習慣了,沒有被她看出來。
“三嬸說了,她的侄女這週週五過來,然後呢,她可不只這麼一個人選,如果這個你沒有看上,那麼,還會有下一個,總會有一個是你看得上的。”白子涵一邊說一邊看着賀長麟的反應。
賀長麟沒有任何反應,他對三嬸的小把戲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你提前準備一下,週日下午跟我一起出差,時間和行程我這兩天讓薛海玲確定下來。”
白子涵心裡涌起一股很微妙的感覺,試探性地問道:“你週末打算跟她見面?”三嬸的侄女週五就來,難道說賀長麟還是打算見上一面?
賀長麟眼睛一眯,不悅地問道:“你在想什麼?”他還以爲白子涵還琢磨着有了大嫂她就可以全身而退的事呢,說實話,她肯把三嬸找她商議的事透露給他知道,他還挺驚訝的。
“我沒有想什麼啊。”白子涵心裡猛地一緊,賀長麟爲什麼這麼問?他看出自己的想法來了?不可能吧?自己還是很注意保持距離、剋制自己的啊,沒有道理現在就暴露了啊。
她一邊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慌,賀長麟一定沒有看出來什麼端倪來,一邊說道:“我這不就是好奇麼,她週五纔來,我還以爲你會安排在她來之前就出差。”
“家裡有多少人知道三嬸的侄女要來?”賀長麟突然問了一個貌似不太相干的問題。
白子涵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看來他的確是沒有發現她的動搖,“應該沒什麼人知道,我還很側面的向管家打聽了,管家說他沒聽說過。”
“怎麼個側面法?”賀長麟很好奇,白子涵是怎麼向管家打聽的。
白子涵俏皮地擠了下眼睛,“你猜。”
賀長麟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說爺沒興趣玩你來猜的遊戲。
白子涵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我怎麼跟管家打聽的這個問題很簡單,上次你的相親宴我不是迴避了麼,我就問管家,我聽說家裡會有某某某小姐來,聽說是來和你相親的,所以我是不是也需要回避一下,我就裝作徵求管家的意見,當然,我不會跟他說我是聽誰說的。還能聽誰說呢?人多口雜,說不定誰悄悄的討論,然後恰好就被我聽到了。”
賀長麟的心裡有些複雜,即便他可以肯定白子涵是打着週末可以不用回大宅的心思去試探管家的消息的。
他生硬地把話題轉到之前的那個,“如果我安排在她來之前就出差,我擔心三嬸會懷疑是你跟我透露了消息,所以出差時間要安排在她侄女來了之後。我出差很正常,她總不可能讓她侄女一直住在我們家。至於週末,我有應酬,這周就不回大宅了。”
白子涵哦了一聲,她的心情瞬間就由霾轉晴了。“那我也請假去醫院好了。”她歡快地說道。
賀長麟剛在心裡盤算着找個藉口週末也把白子涵帶上,就聽到她歡快地說去醫院,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剛纔看到你畫的畫了,畫得很不錯。”或許是把白子涵帶上的想法沒能如願,他也不想再繼續說三嬸侄女的事了,本來他也不感興趣。
白子涵一愣,不滿地叫道:“啊,你又偷看我的畫。”
賀長麟道:“我不是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我如果是偷看,就不會告訴你。”
這臉皮還真厚啊,他這麼理所當然,白子涵還不好怎麼說了,只能鼓了下臉皺了下鼻子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賀長麟接下來的話差點兒讓白子涵跳起來。
“我看你畫得還不錯,畫完之後可以挨着你那幅畫像掛起來。”他說道。
“咦?”白子涵一驚,現在畫的這幅畫是準備送給樊千睿的,完全沒有打算自己掛起來過啊。
這幅畫,其實畫的是和樊千睿一起看煙花那個時候的場景,只不過快艇被白子涵畫成了一葉扁舟,扁舟上,一個白衣廣袖長裙的女子翩翩起舞——這是她欠樊千睿的一支舞,她打算以畫的名義送給他,就當是還了他的情誼,也可以作爲一個紀念。
“那是我打算送朋友的。”白子涵說道:“我有個朋友以前幫過我的忙,所以我畫幅畫送給他以表示謝意。”不是幫了忙,而是救了命,不過,這件事白子涵就不會告訴賀長麟了。
她的這番話卻聽得賀長麟眉頭一皺,“我難道沒有幫過你的忙,怎麼沒見你畫幅畫給我表示謝意?”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可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他和白子涵有協議在,所以,即使他幫了她的忙,也是他應該做的。
他突然有些氣悶,幾乎是賭氣般地說道:“那隨便你。”
白子涵卻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一會兒萬一賀長麟問她是哪個朋友、又幫了她什麼忙,她可不願意回答。
她突然想起了張靜秋送給她的畫展門票,既然賀長麟這麼喜歡畫,那要不邀請他一起去參觀?
這個念頭只在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瞬,然後就被她親手捏碎了。在想些什麼呢,她怎麼能大搖大擺的跟賀長麟一起去看畫展呢,去了之後還得謹守自己一個秘書的身份,有什麼意思?再說,那是張淵的畫展,張靜秋現在還沒有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呢,賀長麟去也不合適。
一想到自己看中的畫是白子涵打算送給別人的,賀長麟就覺得心裡不舒服,爲了紓解這不舒服,他打算在白子涵身上討回來。
白子涵不知道是畫的原因讓賀長麟如此癲狂,還以爲他又抽瘋了。
此時,她還沒有想到,她打算送了畫之後就保持距離的對象因爲心中不甘,正在想方設法地和賀家扯上關係。
樊千睿在經過前期的準備工作之後,又因爲機緣巧合和常澤瑄還有沈懋變成了好朋友,現在,即將迎來他和賀長麟的第一次正式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