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膨脹這件事情,李世信自己是不承認的。
什麼叫做膨脹?
當一個人明明沒有相符合的實力,卻產生了出遠超出實際的自我認知,這叫膨脹——很明顯,安小小這個弱雞就屬於這一款。
而當一個人明明在某一領域達到了巔峰,也產生了與這種實力相對應的自我認知,這叫什麼?
這叫自信啊!
很明顯,老頭是這一款。
北美電影市場雖然是最具歷史底蘊的市場,但是在票房潛力上看中國市場纔是未來。
要是純粹的爲了發展事業,只需要在國內保持住票房不敗光環就可以了,信爺根本沒必要去好萊塢拼死拼活。
去好萊塢幹啥的?
不是賺那幾個美刀的,是爲了證明自己有足夠立足國際電影圈的實力,在全球範圍內收割喝彩值走向自我支棱之路的啊!
小金人不拿怎麼能行?
和此前參加的柏林電影節不一樣,北美這邊的大多數電影節都是羣體評委模式。比如在一月份已經舉辦完畢的金球獎,採取的就是媒體記者評審團投票選出入圍及獲獎作品的模式。
而奧斯卡這邊,則是由委員會選出評委,再由評委選出入圍及獎項。
這種評選獎項模式不能說盡善盡美,也有一些貓膩與漏洞。
比如金球獎曾經兩度爆出媒體記者團成員被髮行方施以小恩小惠影響評選結果,奧斯卡也曾經爆出過內幕醜聞。
可相對來說,除去一些不可避免的階層偏見,北美的獎項還算客觀。
做個比方就是,如果沒有個人立場妥協,金熊獎能拿到的機率無限接近於零,而奧斯卡和金球這種獎項則有渺茫的希望。
更別說奧斯卡評委裡還有華人導演和藝人呢嘛。
得知趙瑾芝的操作,李世信暗暗起了心思。
跟趙瑾芝在外面吃了午飯後,李世信沒有選擇回家休息,而是直接殺到了華旗和李倦碰了個面。
擔着華旗內容總監的職務,去好萊塢之前留下來的幾個項目,他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現在回來了,於情於理都得過問。
從李倦那得知幾個項目的執行情況還不錯之後,李世信算是放下了心來。
將事情都處理好,回到趙瑾芝家中,已經是下午六點多。
敲響房門,李世信就聽到了屋子裡傳來了一聲歡呼。
果不其然,隨着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妝容精緻似乎剛剛回到家沒一會的安小小便竄了出來。
“老師,小小想死你啦!”
“......”
看着嘴上說想自己,眼睛卻一個勁兒的往行李箱裡面瞥,鼻子還想一隻獵犬般亂嗅的逆徒,李世信幽幽的嘆了口氣。
一把推開那張肉臉,李世信拎着行李箱進了屋。
趙瑾芝正在廚房中忙活着,看到廚房餐檯上擺着的一大堆食材,李世信頗爲意外。
“呦,又親自下廚啊?”
“中午沒時間,就在外面對付了一口,晚上怎麼着也得給你好好的接個風。況且今天小年,總不能再叫外賣對付。”
一面笨拙的切着胡蘿蔔,趙瑾芝一面微笑着說到。
按照滬海這面的習俗,除夕夜前一天算是小年。趙瑾芝不說,李世信差點都忘了。
意識到還有一天就過年,李世信拍了拍安小小的腦袋,示意小丫頭將行李箱拿去自己房間後,便走向了廚房。
細心的洗了手,頗爲自然的接過了趙瑾芝手中的餐刀。
看得出來,趙瑾芝是想爲那條已經慘死的魷魚做配料。只是礙於刀工,好好的一根胡蘿蔔已經削成了人蔘的形狀。
麻利的用餐刀將胡蘿蔔切成整齊的菱形塊,又將那條死得毫無尊嚴的魷魚改了刀,李世信駕輕就熟的打開了燃氣竈熱鍋。
看着他一整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趙瑾芝俏臉微微一紅。
“還是你厲害一些。”
切、
我真正的厲害你都沒見過!
李世信撇了撇嘴,暗暗吐了個槽。
似乎是覺得自己在廚房不幹活再不說點什麼顯得多餘,趙瑾芝乾乾一笑,道:“今年過年,你打算怎麼過?去真真那,還是回蓉店?”
“都不去,就在這兒跟你蹭飯了。”
“真的?”
趙瑾芝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十二分的驚喜。
“當然是真的。”
把魷魚放入燒開的熱水中打焯,李世信擡起頭淡淡一笑。
“素真之前打了電話,明天她直接去蓉店接麥琪回美國。她那邊的撫養權官司打的正緊,需要穩定工作和收入,不能請假。蓉店那面,碩兒和小穎的親媽和後爸要過來,我今年就不去湊熱鬧了。正好小小又不回老家,你又自己一個,咱仨湊一起過不至於冷清又不鬧,挺好的。再說,我打算過完年等國內《羔羊》首映的事兒結束之後回去好萊塢,在蓉店的話保不齊事情多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脫身。”
看着李世信一面麻利的收拾着食材,一面隨意平淡的規劃着接下來的生活,趙瑾芝勾起了嘴角。
仔仔細細的看着李世信的一舉一動,和那張平淡如水的臉龐,她眨了眨眼睛道:“老哥哥,認識你三年了啊。”
“才三年嗎?”
李世信擡起頭,樂了。
“三年是多一點,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趙瑾芝搖了搖頭,笑道:“只是忽然有些感慨,覺得認識你這三年,每一年你的變化似乎都挺大的,但是似乎又沒怎麼變化。感覺有的時候瞭解你到骨子裡,有時候又會忽然覺得很陌生。”
媽的。
這女人的眼睛有點兒毒啊!
李世信切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打了個哈哈。
“嗨。人嘛......每個階段心境都不一樣。就是說吧,認識你第一年的時候腦子裡帶着兩塊血栓,剛從閻王爺那回來,想的就是在生命最後的階段,把年輕時候沒做完的夢給實現,不要把幾十年的蹉跎帶進棺材。等到了第二年,覺得自己還能蹦躂一陣子之後,就想着把年輕時候的債收一收,對以前的自己有個交代。”
“現在呢?夢也圓了,債也收了。你想的是什麼?”
望着他忽然的真誠和坦然,趙瑾芝饒有興趣的問到。
“現在啊。”
將大蒜嘭一下拍扁,李世信擡起了頭。
想了想,歪頭一笑。
“現在我就想着爲自己而活,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折騰出一個多精彩的人生。”
廚房的暖色吊燈,爲李世信和案板上的白菜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看着那乾淨又完全不符合年齡的笑容,趙瑾芝呆住了。
直到菜刀再次叮叮噹噹的鼓譟起來,她才抿嘴笑着,將洗好的魚肉遞了過去。
“那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