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雲承認，林君這傢伙能力是有的，從最初的“神殿逃亡”項目開始，也確實爲雲夢集團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
然而這個人才卻有着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賭性太強了！
而且那不是一般的強，幾乎是到了在高昂的利潤面前無視風險的程度！
郝雲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金融出生的人都是這個性格，但他卻知道要是讓這傢伙坐在CEO的位置上，自己這個老闆怕是連一天的安穩覺都睡不了。
但要說把人開了，那也是不太合適的。
畢竟人家好歹也是有功之人，自己要是把他從CEO的位置上弄下來，讓其他員工怎麼想？所以當馬友天出現在他面前，並且開出兩倍的年薪挖人的時候，郝雲瞬間就激動了。
然而，還沒等他激動兩秒鐘，林君便一臉嚴肅，義正言辭地說道。
“馬友天，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一開始叫的還是馬總，這次直接是直呼其名了。
馬友天微微一愣，不過臉上很快重新掛起了笑容，豪氣十足地說道。
“有個性！我就喜歡有個性的人才！我決定了，你要是來我們友天網絡任職，你的年薪……百萬起步，我的辦公室給你坐！”
臥槽！
這待遇牛逼了啊！
不吹不黑，若是放在幾個月前，這樣的年薪擺在面前，郝雲毫不懷疑自己，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跟在馬友天身後的李高明也是一樣，臉上的詫異比起郝雲有過之無不及，就差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了。搞了半天老闆喜歡的是有個性的員工，難怪自己費盡心思地舔了這麼久也沒落到多少好處。
然而，讓所有人都傻眼的是，面對這百萬年薪，林君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反倒是鄙夷地看了這傢伙一眼。
“呵呵，我恐怕得和你說聲抱歉了。”
“良禽擇木而棲，能在一家有夢想的公司工作，對我來說這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別說是一百萬，你就是給我開一千萬年薪，我也是不會去的。”
況且一千萬根本算不了什麼。
比起雲夢集團的股權激勵計劃，林君對自家公司的預期可是在千億市值以上。千億市值是什麼概念？哪怕身爲雲夢投資CEO的自己只有1%的激勵股權，那也是十個億的身價了。
老實說他根本不太在意什麼年薪，那玩意兒還得交個人所得稅，夠個生活開銷差不多就得了，財務自由是遲早的事兒。
然而聽到這聲拒絕，馬友天卻是整個人都傻眼了。
一千萬都不幹？
這尼瑪也太給臉不要臉了吧？
同樣坐在咖啡廳裡摸魚的打工人們，臉上也紛紛露出了傻眼的表情。
雖然雲夢集團在這棟寫字樓裡也算是明星企業了，別說是那些在創業公司打工的，就是一些朝不保夕的小老闆都夢想着能有朝一日被這位大佬收編了，但這和年薪百萬比起來幾乎毫不猶豫所有人都會選擇後者。
年薪百萬什麼概念？
別的不說，不少上市公司都沒做到淨利潤百萬，到現在都還虧着呢。
臉色終於變了，馬友天的眼睛眯了起來。
“很好。”
“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我們就走着瞧好了。”
扔下了這句話，馬友天看了一眼坐在林君對面的郝雲，似乎是打算記住這張臉一樣，然後便轉過身走掉了。
李高明連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說道。
“老闆，您消消氣，我看那個林君就是腦袋有問題，還什麼一千萬的年薪都不去，幾個菜給他喝的！”
馬友天陰沉着臉，從包裡摸出了一根菸叼在了嘴上。李高明見狀，連忙摸出了打火機，給他把煙點燃了。
吐了口菸圈，馬友天眯着的雙眼中，透着一絲老鷹般的兇狠。
“做不了朋友，那就是對手了。”
……
“老闆您放心，我對雲夢集團的忠誠日月可鑑！別說是百萬年薪千萬年薪，就算他把公司分一半給我，我也絕對不會跳槽的！”
咖啡廳中。
看着拍着胸脯向自己表忠心的林君，郝雲臉上雖然勉強掛着笑容，心中卻已經是欲哭無淚。
淦！
百萬年薪都不走，你特麼圖啥啊！
這麼一搞，不給這傢伙加薪，郝雲自己都感覺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看着在那兒表忠心的林君，他尋思着自己要是再讓這傢伙繼續下去，自己要是不給一點兒表示，哪怕林君自己沒什麼感覺，旁邊偷瞄着這邊的吃瓜羣衆們都得嫌棄自己摳門了。
輕輕咳嗽了聲，郝雲示意林君停下，開口說道。
“林君啊。”
林君見郝總有話要說，立刻打住了話頭。
“老闆您說！”
郝雲整理了下思路，繼續說道。
“剛纔被人打岔了，我和你繼續說說共享單車的事兒。”
“您請講！”
林君一臉認真地聽着，甚至還從兜裡摸出了小本子和圓珠筆，打算一邊聽一邊記着。被他這幅認真的樣子給整的有點不好意思了，但郝雲也不好打擊他的幹勁，於是便裝作沒有看見，放低了音量繼續說道。
“共享單車發展到了這個份上，你覺得這正常嗎？”
正常？
林君微微一愣，錯愕了一會兒之後，一臉困惑地開口道。
“您指的是哪方面？”
“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講，”郝雲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我也不是很懂那些學術性的東西，但摩登單車現在主要的發展模式是通過押金積累的資金池進行滾雪球吧？”
林君點了點頭說。
“當然……您是在擔心風險嗎？”
郝雲嘆了口氣說。
“不是風險的問題，而是這個雪球你打算滾到哪裡呢？江城、深市、尚海、燕京……等摩登單車的用戶已經完全覆蓋了夏國所有一二線城市，接下來我們又要將市場開拓到哪裡，才能讓用戶維持現在的增速，或者說讓這個漏水的游泳池有更多的水進來。”
不誇張的說，就算具體的玩法有所差異，仍然改變不了摩登單車是個漏水的游泳池的事實。工廠那邊願意爲摩登單車押後貨款時間，銀行願意給摩登單車這樣的大客戶提供動產擔保貸款，用戶們需要共享自行車……在這樣三方需求都滿足的情況下，摩登單車才能在這個新興市場快速的滾雪球，並且滾到了如今這個規模。
單從這點來講，林君確實有兩把刷子，能夠敏銳的從那些和摩登單車存在業務往來的客戶中洞察到他們的需求，並且最大限度地壓榨他們手上的資源，甚至將這些步驟整合成一個閉合的鏈條。
即使是完全沒有經驗的張韜他們這些初創團隊也能快速上手，並學以致用。
然而這個游泳池終究是向下漏水的，如果有一天放水的水管趕不上漏水的速度，就算裡面存的水再多，也終究有流乾的一天。
林君沉默了。
許久後，他用不確定地口吻開口說道。
“……所以咱們應該儘快推動摩登單車上市？”
按照夏國的法規，只有負債率達到一定規模的企業才能過會IPO。不過這個對於摩登單車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兒，林君能想到的就有十種辦法讓摩登單車符合上市標準。
然而即便是流程符合了，這套操作下來也需要時間。
就算是得到了市ZF的支持，沒有個一年時間也是辦不下來的。
“你沒懂我的意思，”郝雲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讓你想辦法去割哪裡的酒菜，而是讓你好好想想，共享單車是一個很好的賽道嗎？”
聽到這句話，林君更是摸不着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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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說要投這個項目的不就是您嗎？
看着一臉懵逼的林君，郝雲食指輕輕碰了下咖啡，意味深長地繼續說道。
“咖啡快涼了。”
“喝完了，咱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