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盒文化寫字樓的樓下。
吳俊賢親自將遠道而來的凱倫斯和伍德送到了公司門口。
看着坐上車的二人，他笑着揮了揮手，說了一聲“慢走”。
坐在門衛亭裡的保安注意到了這一幕，拉了同事一把，小聲八卦說道。
“看來這部落衝突的海外版要上線了。”
“這你都能知道？”
“你笨啊，咱公司啥時候有海外業務了？現在突然來了兩個外國人，不是爲了部落衝突來的，還能是爲那個涼透了的絲路霸主？”
“你這腦洞有點大，”那同事斜了他一眼，一臉不信的說道，“你一個保安還能知道人家談成了沒？”
“這還能沒談成？你瞅吳總臉上的表情，那能是談崩了的嗎？”
眼瞅着兩人馬上要上車走了，那保安連忙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張照片。
光是拍了照還不算完事兒，只見他手指一邊戳着屏幕，一邊咧着嘴角小聲嘀咕着。
“不行，這瓜可不能我一個人吃，我可得趕快發個朋友圈。”
與此同時，坐在前往酒店的出租車上，伍德一臉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表情。
看了一眼旁邊老闆臉上氣定神閒的表情，他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
“老闆。”
看着手中協議初稿的凱倫斯微微側目，用輕鬆的口吻說道。
“怎麼了？”
在腦海裡斟酌了一會兒措辭，伍德謹慎地開口說道。
“我沒想到您會答應他們的條件。”
似乎料到自己的手下會問這個問題，凱倫斯淡淡的笑了笑，語氣沒有任何變化的繼續說道。
“四六的分成確實苛刻了點，尤其是我們是四，但如果總收益可觀的話，這個分成比例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不用一次性支付一個億，其實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的宣發預算也會寬裕些。”
“我覺得有問題的不是分成比例，而是他們的附加條款，”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懣不平，伍德繼續說道，“四六分成的基礎上還有保底協議，他們幾乎將全部的風險都丟給了我們！”
如果只是分成協議的話倒沒什麼，在不額外支付代理費的情況下，幾乎任何代理公司都會很樂意的接受這些條款。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純分成的協議幾乎是穩賺不賠的。
賺了錢就分給海外廠商一部分，沒賺錢的話也不用擔心賠了代理費，服務器一關萬事大吉，反正 IP也不是自己的，根本不用心疼。
除了夏國和歐洲部分國家，人聯絕大多數國家對於虛擬財產的保護，都沒有嚴格到遊戲撲街了還不能關服的程度。
然而問題在於，魔盒文化在分成協議的基礎上還加了個保底協議，約定如果年度分成收益低於五千萬，不足五千萬的部分將由鬥牛犬公司補足。
這協議已經不能用霸王條款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耍流氓。
相當於，分成收益超過五千萬則按照46的比例分錢，不夠五千萬則按照五千萬給，兩年下來就是一個億，等於說好處全讓這羣夏國人佔去了，風險全讓他們來扛着。
當時聽到那個吳俊賢將這個條款擺出來的時候，伍德差點兒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當場發飆，掀桌子走人。
他本以爲老闆的心情和自己一樣，結果沒想到凱倫斯在一臉沉重的思考之後，居然點頭同意了。
“我能理解你的困惑，但你必須知道的是，做生意本身就是一件充滿風險的事情。”
看着和自己共事多年的老朋友，凱倫斯頓了頓，繼續說道。
“如果是別的遊戲，我當然不會和他們廢話這麼久，但這款遊戲不一樣。在北美最大的玩家交流論壇，已經註冊了上百個關於部落衝突的話題組，裡面的玩家寧可頂着高達數百的延遲，掛着月付幾十美金的代理也要玩這款遊戲，並且滿懷熱情的在話題組更新攻略心得……你說我們能辜負他們的期待嗎？”
伍德一臉啞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視線重新放回了手中的協議初稿上，凱倫斯淡淡笑了笑，輕鬆的語氣不改。
“說點正經的吧，如果說來這裡之前，我對這款遊戲能夠成爲北美手遊市場的爆款的信心只有80%，那麼現在已經到了90%。”
“……我可以問下理由嗎？”伍德忍不住問道，“難道僅僅是因爲……他們堅持要求分成？”
凱倫斯搖了搖頭說道。
“怎麼可能？迷之自信的遊戲公司不少，我怎麼可能因爲他們對自己遊戲的主觀感覺影響自己的判斷？真正引起我興趣的是雲夢集團的郝總。”
“……郝總？”
“沒錯，那個被夏國的網友們譽爲天才的男人，”凱倫斯淡淡一笑說道，“半年前，我對這個名字的瞭解，還是在一篇專業計算機期刊的論文上，裡面提到了一個關於魔術數字的研究。”
“您是說……那個通過修改了底層函數，將硬件性能硬生生提升了一個臺階的天才？”伍德一臉驚訝的表情，小聲念道，“我還以爲是同名。”
“不是同名，就是同一個人，”凱倫斯繼續說道，“當然，他天才的地方不只是在編程領域，還有他那神乎其神的投資眼光，以及設計遊戲的天分。我仔細研究過這個人的資料，不到一年時間將雲夢集團的估值做到上億，這傢伙的經歷簡直可以用傳奇來形容。”
“可是……這和我們要代理的遊戲有什麼關係？”伍德臉上的表情愈發困惑了，他漸漸開始有些聽不懂老闆到底想說什麼。
“關係太大了，”凱倫斯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還記得這兩天來，一直在和我們溝通代理協議的吳俊賢，態度前後的變化嗎？我記得很清楚，當我最開始開出一個億的報價市，他的反應就差沒當場把成交兩個字說出口了。”
“然而在和母公司溝通過之後，他的態度卻發生了180度的轉變，不但在分成協議上開始拿捏了起來，還提出了幾乎不會有人同意的保底合同。”
“究竟是什麼讓他的態度發生了180度轉變，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最後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
“那便是從郝總最初設計這款遊戲開始，這款遊戲便是爲國際市場準備的，夏國國內的發行反而只是練手。換而言之，部落衝突海外版的計劃一直都在郝總的辦公桌上，只是沒有事先告知魔盒文化這邊。”
“所以什麼保底協議， 46的分成，不過是爲了趕我們走罷了。”
伍德忍不住繼續說道。
“既然他們根本不待見我們，我們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這就是我所說的風險了。當然，對於他們來講，稱之爲變數可能會更準確些。”
面對屬下似懂非懂的視線，凱倫斯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道。
“在看到了那份協議之後，正常人都會知難而退……但我可不是那種按套路出牌的人。”
眼中閃爍着一絲精芒，他用一針見血的語氣繼續說道。
“既然那位郝總料定了，在看到這份苛刻的協議之後我們會知難而退。”
“那我就來當他計劃中的變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