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敵退去,松木道長與劍神李伯清漫步於叢林之中,此處鳥鳴山幽,空谷絕響,卻是一極好說事所在。
“今日子虛觀能夠化險爲夷,多虧了劍神前輩能夠不計前嫌,千里趕赴而來,晚輩感激不盡!”松木道長單掌於前,輕頌法號,“劍神前輩真是功德無量!”
李伯清輕捋白鬚一回,爽朗笑道:“大恩不言謝,你怎麼變得如此客氣了,再說我與你師傅當年只可惜沒能有一面之緣,所以不能相聚一起,把酒言歡,引爲平生憾事!只是......”李伯清沉吟片刻,“只是你師傅遭奸人所害,被世人冤枉,遭萬人唾棄,乃至最後抑鬱而終!”
松木道長聽到這裡,眼眸深處盡是霜華,浮塵往事雖如過往煙雲,但要想輕言忘記卻又豈非一朝一夕,只見他含淚道:“家師平生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江湖的事,結果卻弄得個恨滿胸愁,紅塵多做弄,人世如潮,江湖恩怨,誰又說得清楚啊!”松木道長欷歔不已,說道傷心處又感慨了一番。
李伯清寬撫了松木道長几句,接着又低語對他說道:“如今這兩個孩子都在你這?”
“對!”松木道長輕輕點頭,眼角餘光掃射,像是害怕隔牆有耳,“劍神前輩既然知道了,那可有了人選?”
“相信你師傅已經作出了選擇了吧?”李伯清緩緩說道,“無論選誰,也都要看這孩子今後的個人造化,外人也只是起到輔助作用而已!”
“劍神前輩明鑑,這兩孩子一陰一陽,皆是難得的習武之人,不管選誰都不會有錯的!”松木道長拂塵輕擺道,“距離玄門開啓的日子又近了,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李伯清瞭望林間深處許久,想起自己的弟子丁嘯秋給他的飛鴿傳書,默然念道:“天地玄門,天地玄門!”
“天地玄門只有紫微星降世的時候纔會開啓大門,而每一次大門初開只能有八個有緣之人方能進入。”松木道長與李伯清並肩道,“天啓三十年天地玄門在西北之地開啓,引來各方正邪之人爭相進入,結果卻弄得個互相殘殺,掀起一股腥風血雨。”
“不過那畢竟只是一場傳說,至今爲止無人得見過真正的天地玄門。”李伯清道。
“難道連劍神前輩也沒有親眼目睹?”松木道長略感驚訝。
“我也未曾親眼見過,只是據《無名古卷》上所說,天地玄門,吸陰納陽,正邪相聚,萬法歸一。”李伯清面色嚴肅道。
“前輩也聽過這幾句話?”松木道長想起自己的師傅拓跋元術曾經親自告訴過他天地玄門的秘密,當聽聞這“天地玄門,吸陰納陽,正邪相聚,萬法歸一”時,甚是迷惑,如今又聽聞劍神說道這十六字,一時又詫異開來,“難道前輩也見過《無名古卷》上的字體嗎?”
李伯清微微搖頭,信然解釋道:“我從也從未見過《無名古卷》上的字體。”
“那前輩又是從何得知這幾句偈語?”松木道長詫異問道。
李伯清道:“這幾句話我也是從我授業恩師南海神尼處聽聞的!”
“原來如此!”松木道長心中疑惑得解,卻又無端好奇道:“素聞南海神尼每十六年駕臨一次中原大地,如有緣之人遇到她,受她指點一二,便可受益無窮,劍神前輩在劍法上有如此造詣,相信從神尼那學到了不少東西吧?”
“沒錯!”李伯清毫不避諱道,“只是老夫資智愚鈍,只是學會神尼先師的劍法,而沒有學會神尼的掌法,拳術一類。”
“哎,劍神前輩又何必過謙!”松木道長圓場道,“只要聽聞過神尼的人,誰人不知神尼她老人家學究天人,參功造化,一身武學造詣無窮無盡,任誰想在短短一生內學會她老人家全部武學是根本不可能的!劍神前輩既然已通了神尼的劍術,放眼天下又怎能找得出第二個人呢?”
李伯清悅然心上,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實神尼先師雖然一身博學,武學驚人,但要想勝過她也還是有人的,至於你我也只是能逞一時英豪罷了!”
“嘿嘿!”松木道長豁然笑道,“前輩的武學已經登峰造極,卻仍然能保持平常心態,真是令晚輩佩服之至。”
“你我也不必過謙了,今日我來這裡也算完成了任務,順便也要帶走一孩子,畢竟距離天地玄門之日不遠,我們所剩的時間有限,如果在玄門開啓之日還未讓這兩孩子習得那《無名古卷》上的功夫,那怎能前功盡棄了!”李伯清如是道,原來他此番前來目的卻還有另一原因。
“這......”松木道長犯難道,“不是不可以,只是這《無名古卷》一直藏在本門禁地火雲秘洞內,由本門靈尊雪域獼猴看管......”
劍神知他何意,連忙解釋道:“道長不必擔心,老夫知道你所擔心的是《無名古卷》只有一本,但人卻有兩個......”
“晚輩正是此意。”松木道長拱手道。
“哈哈!”李伯清仰天哈哈道,“想不到你師傅還沒告訴你。”
松木道長不明多以,問道:“家師沒有告訴我?”他暗暗自思,師傅沒告訴我什麼?難道還有另一秘密來不及相告,“還望前輩明說!”松木道長又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師傅,也許這個秘密只怕連你師傅也未必知道。”李伯清轉身過來,解惑道,“你可知道《無名古卷》從何而來?”
松木道長聽他一問,這是本派從不外傳的秘密,只有本門掌門清楚這《無名古卷》來歷,不知道劍神知道多少,如今西域紅衣早已不復存在,那麼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再說即使自己不說,只怕知道的還未必有前面的劍神多,想到如此,松木道長細說道:“西夏立國之初,西北天生祥瑞,有金麒麟現世,口中含物,一爲《無名古卷》,二位游龍神兵。”
松木道長簡短說出這不被世人熟知的秘密,一言一語毫無紕漏,傾囊相告,不敢有違。李伯清聽他說出這一秘密來,頻頻點頭,繼而說道:“其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他來回踱步道,“你可知道《無名古卷》後來失竊於西夏皇宮之事?”
松木道長自是知道這《無名古卷》是因爲一場無名大火失竊,故而說道:“據說是因爲一場大火。”
“沒錯,大火是真,實則是有人故意爲之。”李伯清道。
“哦,不知這大火是誰放的?”松木道長問道。
李伯清答道:“這火是西夏國主李國宗自己放的!”
“這......”松木道長大是不信,這賊喊捉賊之人既然是西夏國主本人,他萬般不解問道,“這西夏國主爲什麼要這樣做?”
李伯清知道他會有此表情,細細說道:“當年西夏國主年輕即位,身邊不是功高蓋主的三朝元老,便是虎視眈眈的邊塞守將,雖然黃袍在身,卻是寢食難安啊!正當這西夏國主左右爲難之時,他身邊有人向他獻了一計,說是既能幫主他除去心頭之患,又能保住西夏基業萬年之久。”
“難道這便是放火自演自盜神物之計?”松木道長問道。
“沒錯,這名謀士聽說游龍劍已開封,《無名古卷》上有了文字,想到那既然是天賜神物,必有非凡之處,他極力鼓動當時的西夏國主將那兩樣寶物和一皇子秘密送出宮外,讓那皇子習得《無名古卷》上的武功再回西夏登基......”
“可是西夏國主爲何要多此一舉,他直接讓自己修煉那《無名古卷》上的功夫不就可以了嗎?爲何......”
“哈哈!”李伯清笑道,“你怎麼忘了只有什麼人才能習得那《無名古卷》上的功夫?”
“天魔童子!”松木道長驚詫道。
“沒錯!那你可知那皇子是誰?”李伯清接着問道。
“哎呀!”松木道長在腦門輕輕一拍,似乎想到了什麼,“西夏原姓拓跋,難道家師便是當年那秘密送出西夏皇宮的皇子。”
“沒錯,你師父便是當年那個年幼皇子。”李伯清如是道。
“可爲什麼一定要送出宮?”松木道長仍是不解。
李伯清繼續道:“因爲當年知道你師傅是天魔童子的還有兩位權勢極重的王爺,他們的在安排在西夏皇宮的人,早已將那《無名古卷》和游龍劍的秘密彙報給了他們,失火那一晚,也就是他們準備動手那一晚。”
“原來如此,西夏國主便利用那場大火作爲引,將那兩神物和師傅一起秘密送出宮,此乃一舉兩得的好計策啊!”松木道長讚歎道。
李伯清眼角微擡,繼續道:“恐怕是一石三鳥之計!”
“前輩何處此言?”松木道長又問。
只聞得李伯清又道:“錯就錯在這出宮的選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