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啊。”
如此感慨着,如今的伊恩,已經有了不小的力量,他已經可以戰勝原本不可想象去面對的強敵,而一個古老的,神秘的前紀元遺蹟就在他眼前。
而這個遺蹟,甚至還是他的老師委託他去探索,去嘗試中止其異變的目標。
——是了。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這就是,我渴望去經歷的日子。
懷揣着這樣的心情,孤獨但卻並不寂寞的腳步聲在地底深處的水塑巖洞中響起,少年雙目中愈發閃耀的靈能光輝照亮了蜿蜒複雜,但卻平整流暢的巖壁。
他就這樣雀躍地,懷着期待,懷着喜悅乃至於感謝的心情,一直大步向前走。
直到最後。
小小的溶洞快要抵達自己的終點。
遠比溶洞內部要明亮的光輝出現在洞口的盡頭,令出口處就像是一面由光構成的門扉。
深深吸了一口氣,伊恩凝視着眼前漫長甬道的終點,他向前大步走去。
然後邁過光的門扉。
於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出現在他眼前。
——一個巨大的,足足有近千米高不知道多寬的超巨型半圓溶洞,就這樣出現在這極深處的地底。
密密麻麻的溶洞洞口分佈在這半圓形巨型溶洞的壁面上,彷彿瀑布一般流出源源不斷的海水,發出了喧譁的潮聲。
伊恩走出洞口,雙目中的熒光沒有因爲倒映在光滑的鈣化巖壁上而折射,那溫潤如水的靈能之光彷彿是衝破了什麼束縛,開始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最終,與溶洞中的光交融,令少年可以清晰看見門扉之後的新世界。
眼前的,是一個開闊無比,幾近於讓他感覺重回地表般的寬闊的地底空腔,一排排巖柱矗立在深邃的黑暗中。
少年雙目中的熒光只能照亮他周邊一小部分的範圍,真正令整個空腔都明亮的,是位於空腔穹頂頂端的一層發光雲霧。
那是一團正在不斷劇烈放電的水汽,溶洞中流出的海水拍打在地面上,激盪起大片大片的水霧,而這些水霧向上匯聚,攪動靈能場域,就形成了這麼一片接連不斷製造着小閃電的光雲。
空腔的地面非常平整,甚至就連那些巖柱都彷彿是人造之物,它們的表面覆蓋着一層彷彿鐘乳石般的鈣化物,令它們變得晶潤原始起來。
但這只是錯覺。
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少年擡起頭。
然後,屏住呼吸。
因爲,他看見了,這個超巨型地底空腔結構究竟是由什麼東西支撐的。
那是金屬。
漆黑的金屬網格穹頂,以及那些高聳的巖柱,支撐起了這個龐大無比的地底空腔沒有崩塌。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地底空腔溶洞……這是一個壯麗無比的人造穹頂,一個歌頌着文明奇觀的宏偉殿堂!
“我的天啊……”
嘆息着垂下目光,順着巖柱向前蔓延的方向,伊恩看向這空腔中央。
那裡有着一座方方正正,佈滿了裂紋和缺漏痕跡的黑色石碑。
上面用簡化的銘文通用語,寫着幾個大字。
【紅杉基地】
在龐大的地底空腔洞穴中,豎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它呈現標準的黃金比例長方形,漆黑且充滿裂縫,古樸之餘,也給予人一種莊嚴肅穆感。
【——謹以此碑,紀念三千四百年來所有的眺望者。】
【——自今日起,我們將無需眺望】
【——3472.5.27】
這就是石碑上的文字,以和如今泰拉一模一樣的通用語銘刻,只要是識字之人,就必然能理解這石碑上文字的意義,而縈繞在其周邊的發光雲霧卻又令這古老威嚴的石碑充斥一種虛幻朦朧的迷離感,注視着它,就彷彿隔着極其遙遠的距離,注視千百年前的另一個時代。
伊恩凝視了許久,才緩緩垂下目光,看向石碑的後方……潺潺水流沿着石碑後的道路,通向一座巨大的石制拱橋,其彼端是一扇已經腐朽不堪,早就被打開的金屬大門,門上斑駁的鏽跡陳述着悠悠時光的流淌。
歲月有痕,時節如流。千年飛光,忽焉已逝。
“哪怕是前紀元文明的造物,過去一千六百年,也沒辦法保持完整啊。”
伊恩不禁有些感慨:“而且,三千四百年嗎?前紀元文明可被記載的歷史有三千四百年,也是相當漫長的時間了。”
他知道,自己大機率是依靠自己的靈能本能,選擇了一條正好通向前紀元文明遺蹟羣大門的溶洞行走——當然也有可能是後花園,那個溶洞看上去還真的有點像是後院人造景區的。
總之,以這片區域複雜的地底結構來看,那些千奇百怪的溶洞甬道恐怕可以通向遺蹟羣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對於先知來說,從任何地方出發都不會浪費時間。
與之相反,伊恩覺得,這樣才能更好地瞭解整個地底紅杉遺蹟羣的全貌。
收回看向遠方的目光,伊恩細細打量着整個穹頂之下。
頭頂的放電發光雲暫且不多說,看上去神秘,實際上只是自然靈能的物理顯化,並不值得稀奇。
真正值得稀奇的,還是那座拱橋下方的湛藍色奇異河流。
海水匯入這河流中,騰起絲絲縷縷的半透明煙霧,將整個石橋籠罩,縹緲又神秘,卻又帶着一絲詭異。
河流的兩側有着大理石質的護欄,而這些護欄已經有許多倒塌。
伊恩能看得出來,這大概是一條觀賞性的人造河,這種東西在地球亦或是任何文明中都會存在……智慧生命不可能永遠保持絕對理智,他們有些時候就是會爲了美觀而弄出這種東西來。
但真正令人奇怪的是,這些倒塌護欄的周邊,居然有着不少打鬥的痕跡。
眯起眼睛,少年靠近,他觀察地面上的打鬥痕跡,發現大多都是一些動物爭鬥的抓痕和牙齒啃噬痕——有些很古老,有些很新,甚至就發生在最近。
“倒也不奇怪,畢竟這裡幾乎都是海水,倘若這條護城河中的是淡水,那麼有野生動物爲了爭奪安全喝水的資格而爭鬥並不奇怪。”
伊恩也不能說是見多識廣吧,但他最起碼看過動物世界,野生動物之間爭奪飲水位的鬥爭,就和近現代農村爲了爭奪水源一樣,是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生死毆鬥和械鬥的。
這不是什麼大事,伊恩本打算繼續前進,但他卻突然聽見身後的溶洞處傳來響動。
啪嗒啪嗒啪嗒……並非是人的腳步,而是某種野獸步伐的聲音。
伊恩思索了一會,便隱去身形,藏在一根石柱的陰影中,靜謐地等待。
不多時,溶洞中走出好幾頭神態謹慎,行走起來非常小心的青甲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