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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日的休整之後,蓬萊閣曾經的西方七宿,七人皆摘下了面具。等候在海灘之上。
面容俊朗的奎木狼,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不停涌上來的海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因爲長時間承擔奎木狼這一個名號。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是什麼了。
而他在二十八宿的時候,多次出謀劃策,屢屢立下功勞,卻遲遲沒有得到公正的對待。
不僅如此,麾下九十餘衆人馬,也和他一樣。不曾得到公正公平的對待……
原本他不知道。這是因爲什麼。
直到後來,房日兔的一封信,解開了這個困擾了他多年的謎團。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因爲一個特異功能被人猜忌了百餘年。
至於是什麼特異功能呢?他能夠光憑脖子的轉動不動肩膀就把腦袋扭過去。
看起來就像是惡狼回首一般。
在得知了自己和自己的屬下被排擠竟然是這樣一個可笑到不行的理由的時候。
原本對蓬萊閣最後一點忠誠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錯。實際上在得知自己被排擠的真實原因之前,奎木狼對於蓬萊閣的忠誠,就因爲一次次閣主的排擠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很早就藉着原因不明的排擠,將自己麾下的部衆成功的經營成了一個鐵桶。
而西方能有這樣的凝聚力,也要感謝來自蓬萊閣的排擠。
走到這一步,奎木狼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畢竟除了他的西方部之外,其他的三部也各有各的算計。
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相比起來,他們西方部反而是妖娥子最少的一個部。既沒有過分的中飽私囊,也沒有培養私兵。
雖然這也有閣主盯着他們,等着他們犯錯的緣故在。
但是奎木狼也的確沒有太多佔小便宜的心思。
奎木狼認爲自己已經足夠對得起閣主了。
而且他是收到蓬萊閣可能要廢棄二十八宿的風聲,並且確認了已經有人脫離了二十八宿之後,他才帶着人跑的。
因爲不跑自己和自己麾下的部衆也只有被當做炮灰死掉的命。
原本就已經遭受到了不公待遇的奎木狼可沒有繼續爲那個昏聵的閣主辦事的興趣。
畢竟他不愚忠。而且二十八宿背叛的源頭,就是閣主親自種下的讓二十八宿互相競爭的種子所造成的惡果。
既然他已經要拋棄二十八宿了,奎木狼也就沒有再在他的眼前礙眼。
而原定計劃是由蓬萊閣直接前去列國。並且到東離皇甫家尋求庇護。
但是中途收到了早一步變節的房日兔讓自己轉道地獄道的時候,奎木狼沒有猶豫乾脆的來到了地獄道。
畢竟地獄道的屠雲老祖,也是閣主不願意招惹的存在。
而在昨天見了危月燕之後,心裡就更加沒有負擔了,畢竟在背叛者當中自己都已經算特別晚的了。
而麾下的九十多人被打散分派到不同的地方這一點。
奎木狼並不感到意外,而且他也相信,他們不至於完全沒有出路。
而他和他麾下的六人,也要開赴新的戰場,對付自己曾經的主人。
不是說我會反叛嗎?那我就反叛給你看……
只是可惜,反叛的時候該反不該反的已經反了好幾個。
抱着對原來主家的怨氣,奎木狼帶着六人正準備出航。
結果見到了一個穿着奇裝異服的女人。
而這個女人的出現,讓西方部的七人同時愣住了。
因爲在他們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就彷彿在凝視無盡的深淵。
而在知道了她的身份的時候,七個人無一例外,都大驚失色。
傳說中的末代聖主,屠靈。
“見過屠靈前輩……”
摘下了面具的奎木狼。恭恭敬敬的對着眼前的女人行了一個禮。
低着頭不敢看一眼。
倒不是害怕屠靈或者齊御的怒火,實在是多看一眼都會有一種墜入深淵的超強失重感。
這樣的感覺讓奎木狼不由自主的恐懼。
屠靈別有深意的看了奎木狼一眼。
對於這個特殊的人才,屠雲自然聽齊御有過提及。
也曾經好奇過,所謂的狼顧之相到底是什麼。
而齊御的解釋是……
脖子和狼一樣靈活的可以扭到後頭的人。
屠靈當時就覺得這人挺倒黴的。
就因爲這一點遭人懷疑遭人排擠這也太可笑了。
而齊御也只是笑而不語。
不過屠靈作爲一個小時光曾經的女魔頭,早已經把同情心這種東西扔到了九霄雲外了。
她知道接下來的一切關乎對她而言最重要的那個男人的生死。
也關乎自己和他的後世子孫的存亡。
所以她纔不得不參與進來。
“你就是奎木狼?你知道爲何我要陪你們幾個走一趟嗎?”
奎木狼一聽這話,將頭低的更低,開口道:
“小人知道……”
奎木狼自然知道勞動屠靈大駕的原因。
爲了震懾自己以前的那位主人。保護並監視自己。
而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奎木狼也徹底放下心來。
畢竟能夠勞動屠靈這種傳說級別的高手出手,那就證明他本人,或者說他的團隊有價值。
而有價值的他們,最起碼在接下來的事情上不會被作爲炮灰直接犧牲。
……
就這樣,在屠靈跟隨之下,西方七宿踏上了從地獄道前往東越的路途。
而葛青也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這讓他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鷹視狼顧啊……鷹視狼顧……”
怒極的葛青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鬼麪人一副強作平靜的口氣說道:
“之前發出的召回令,有幾人響應……”
那鬼麪人一聽這話,開口道:
“目前只有亢金龍虛日鼠和心月狐響應了這件事。不過巽她懷疑,心月狐已經變節……”
葛青一聽這話。輕輕的周了皺眉頭:
“危月燕沒有對召回令進行響應?”
那鬼麪人一聽這話,點了點頭,開口道:
“由於地獄道的實際控制人屠雲的緣故,屬下等得不到確切的消息,不過由於她之前與耿石海交往過密,屬下等也有理由懷疑危月燕已經變節。”
葛青一聽這話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不過好在有面具的遮掩之下,看不太出來。
雖然在心底裡早就已經放棄了二十八宿,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容忍二十八宿的背叛。
更何況,在他的設想當中,二十八宿裡最多也就會有三個變節者,第一個奎木狼。第二個亢金龍最後一個房日兔。
可誰知女土蝠危月燕也沒有響應自己的召回令,如果再剔除心月狐這個不能確定忠誠的人。
自己這次派出去爲自己辦事的人當中,真正忠誠的竟然只有兩人……
一個還是必要用來頂黑鍋等他回來要處理的亢金龍。
另一個倒是比較安全,跟了自己兩代的虛日鼠。
但問題是這個虛日鼠還是危月燕的叔叔。
現在危月燕已經出問題了,自己自然不能再把這人放在他原來的崗位上,甚至還要對他進行處理。
而自己的對家。竟然連末代聖主都親自出手了,就是爲了接送一幫從自己手裡逃竄的變節者。
那幫變節者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葛青覺得完全不是的。
畢竟七個七轉和九十一個六轉。
五方國哪一家都能拿得出來。
雖然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是這力量的忠誠度很有問題,實際用起來要大打折扣。
之所以請屠靈來護衛。
無非是要噁心一把葛青而已。
而抱着這樣想法的葛青呢。
的確是被噁心的夠嗆了。
“景……你先去找到虛日鼠。幫我把他帶回來,然後通知巽,在姬平回程的時候,將姬平截殺,並且讓心月狐也一起死……你可明白?”
那鬼麪人一聽這話,輕輕的點了點頭,開口道:
“屬下明白……”
……
不久後,列國的某處地方。一個獐頭鼠目的小矮子。被一個鬼麪人堵在了一個幽深的小巷子裡。
那獐頭鼠目的小矮人原本一臉奸詐的模樣看着鬼麪人,一副流裡流氣的樣子道:
“不知道閣下是哪裡的前輩高人。吳某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閣下,至於讓閣下這樣的頂尖高手,追了我五百里。”
那鬼麪人一聽這話,從腹部發出了難聽的聲音:
“吳齊仁……你起的假名太過明顯了……虛日鼠。”
那獐頭鼠目的男人一聽這話。臉上的奸詐猥瑣之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緊接着。那個小矮子開口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鬼麪人一聽這話,從腹腔裡邊發出難聽的笑聲。
“哈哈哈……虛日鼠你以爲你裝傻會有用嗎?……你掌握着閣主麾下的一批商隊,在二十八宿當中是少有的幾個不靠內部情報網就可以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情的人……前些日子在徽國。幾個鬼麪人和中州國的幾位頂尖高手對拼了一個兩敗俱傷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獐頭鼠目的矮小男人一聽這話沉默了。
這件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他當時就在附近,而他也是鬼麪人口中的虛日鼠。
“是閣主派你來的?”
良久,虛日鼠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鑲嵌寶石的面具,戴在了頭上。開口道。
而那鬼麪人一聽這話,點了點頭。開口道:
“你救了你自己一命,閣主命我將你帶回去,若是你再不承認自己的身份的話,那麼我只能把你殺了再帶回去覆命了。”
一聽這話,虛日鼠卻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
因爲虛日鼠很清楚。既然鬼麪人已經說出了殺了自己再帶回去這種話,這就意味着,閣主對於自己的態度已經是死活不論了。
那自己回去之後。就算能夠僥倖不死,實際上也會和死亡差不多了。
可是既然鬼麪人已經來了,那麼自己也是時候回去了。
畢竟他和那個男人有數百年的主僕情分,就算他要自己去死。
他也得見那個人最後一面。
於是,不久之後,他見到了那個男人。
“知道爲什麼我非要把你給請回來麼……”
葛青面具後的神色有些複雜,看着這個跟了自己好幾百年的人。
他從未懷疑過他的忠誠。
但是在他沒有第一時間決定歸隊的時候。葛青和他的關係。就已經出現了裂縫。
只不過葛青那時候忙着對付中州。沒時間理會他而已。
“知道……因爲危月燕……”
葛青一聽這話,點了點頭開口道:
“原本她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你,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希望你給我解答一下……”
虛日鼠一聽這話。點了點頭,開口道:
“您說吧,我聽着……”
葛青斟酌了許久,開口道:
“虛日鼠。包括你的侄女在內,整個二十八宿,變節的,疑似變節的已經超過了十個了,未來還不知道會不會更多,我不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麼,我才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虛日鼠一聽這話,思考了片刻,開口道:
“閣主,請容屬下如實相告……您實在不適合管理數目太多的下屬……更不適合管理一個龐大的機構。”
葛青一聽這話,有些疑惑,開口問道:
“爲什麼……”
虛日鼠思考了片刻,開口道:
“閣主您的確擅長開發他人的潛能,可以說是非常的知人善任了……但是您在把屬下培養好之後,就有意的培養他們互相競爭互相算計,以養蠱的方式提升他們的能力,這樣的方式,的確能夠讓人的能力變強。但是,卻失去了凝聚力,尤其是這一代的二十八宿,除了我這個老鬼之外,其他人的關係只是勉強的維繫在您的身上,而且在您的刻意控制下。他們私下裡都小動作不斷,結果就是,在傳出您要裁撤二十八宿的時候,許多原本忠誠的人選擇了大難臨頭各自飛。”
葛青一聽這話,恍然大悟。
原來是自己的方針錯誤,催生了一幫的利己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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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沒有了凝聚力。
不過這也不怪葛青。
因爲葛青和現在半死不活的封絕不同。
身爲前俠盟盟主的他,手底下其實並沒有一支真正屬於他的龐大力量。
和聖主這種有嫡系下屬的勢力頭子不同,俠魁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實權,俠盟中人都有各自所屬勢力這才催生了無數陽奉陰違。
“不過我並不認爲,他們的背叛會對閣主您有什麼太大的實際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