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中,車燈所能照亮的距離非常有限,大片大片飛雪更容易讓人迷失前進方向。不是以雪地中的石塊密度作爲指示,趙忠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當然,他現在也極爲懷疑自己是否已經找到了道路。
與開始時的坡度略緩不同,現在車前的斜坡幾乎都在30度左右,有的甚至接近45度。如果不是越野xìng能極好的吉普車,趙忠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開下去。
“……啊,啊啊!啊。。”
雖然坡度是越來越陡,貝瑪的尖叫聲卻越來越少。雪地上的石塊數量雖然已經減少,但幾乎都是石灰岩塊,不知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不但鬆巴很久沒有再發出新的轉向指示,貝瑪也沒有再對此做出什麼新的報告。
“吱,吱吱吱。。”、“啊,小心。。啊啊。。”
一直注意着下方雪面狀況,趙忠不可謂不小心,但他也沒料到竟會突然在視野中出現密集的高大樹影。爲了減少貝瑪可能受到的傷害,他只能急向右方打方向盤。隨着車身開始傾斜,貝瑪立即尖叫起來。後座上的鬆巴也撲在了半躺着的蒲扎身上,幫他固定身體。
要在30度的斜坡上將向下的車子打橫,原本就沒有那麼容易,再加上地面上多是石塊、兼有積雪,在左側車輪“吱吱!”蹭在石塊上亂響時,右側車輪也微微空轉起來。趙忠可沒有等車子穩定下來再做反應的時間,一邊繼續向右打方向盤,一邊就踩緊油門。即便只有一側車輪着地,但隨着四輪驅動的強勁動力,他還是將車子扭轉過來。向着右側上方衝出兩、三米,這纔將車子停下。
衝進樹木的間隙?趙忠可沒那麼大膽,即便眼前的樹木間隙足夠兩輛吉普車駛入,但誰知裡面又是什麼狀況,進去了又能不能出來。至少在得到鬆巴他們的確認之前,趙忠不敢亂動。
“呼,……是不是迷路了。”
直到車子完全停下,趙忠嘴中才長出了一口氣。剛纔他就一直想問這話了,只是因爲說出來也沒用,他纔沒有開口。可是現在他們竟連前方有樹林都沒有提醒自己,可見問題還是有些嚴重。畢竟坡度這麼大的斜坡,如果不是迷路,鬆巴和貝瑪不可能不知道前面有松林。
“你,你胡扯什麼迷路了,這裡是黑松林誰不知道,你是怎麼開車的。。”
“……嗯,雖然具體方位是稍稍有些偏差,但黑松林的確是正確的指向路標,只要沿着黑松林左側繞過去,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下山道路了。”
聽到趙忠疑問,貝瑪的拳頭立即捶在他腦袋上,不過鬆巴的話中還是微微露出些痕跡。稍稍有些偏差?這樣的話語極少出現在一個合格的雪山向導嘴中,那隻能用在重新尋找到道路的時候。
無意去追尋鬆巴嘴中的破綻,只要能確定下面的道路,趙忠並不在乎之前有沒有迷路。對於這種狀況,他也早已有了足夠心理準備。不過聽到鬆巴的要求,他還是皺了皺眉頭。
“從左側繞過去?你們先帶着老人下車。”
“……下車?爲什麼我們要下車?難道你。。”
還在貝瑪想繼續追問下去時,鬆巴立即阻止了她,示意她先下車再說。看着兩人神情都很嚴肅,貝瑪立即閉上了嘴。小心跳下車後,開始幫鬆巴將蒲扎從車上搬下來。
“鬆巴哥哥,趙忠他到底怎麼回事,憑什麼要趕我們下車啊!”
“……,你別亂說話,他這是爲了安全着想。現在的車頭完全是朝向相反方向,因爲不可能繼續往下走,他要想將車頭掉轉過來,肯定還得先上坡再下坡。如果我們在車裡面,可能會因爲身體移動導致車體失去平衡,畢竟地面上太多石塊和積雪。我們還是靠遠點,預防翻車危險。”
翻車?突然從鬆巴嘴中聽到這麼嚇人的話語,貝瑪也不敢再多說了。雖說並不方便上坡,或者說他們也不知自己現在該上坡到什麼程度,但他們還是將蒲扎連着睡袋一起扛到了底下的黑松林裡。
如同黑松林的名字一樣,黑松林裡的松木都因爲冰凍關係,樹皮sè黑而且乾裂,但因爲被層層凍結,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脫落。黃綠sè的針葉平rì看起來也有些發黑,不過現在早已經被一串串冰雪凍住、壓低枝頭。
“吱,吱吱。。”
在鬆巴、貝瑪擡着蒲扎進入黑松林後,趙忠也開始發動車子。車輪先是在雪地上蹭起一蓬飛雪,這纔開始慢慢向上爬升。因爲角度很小,趙忠也不敢將方向盤打得太滿。免得車輪轉向太快,車子還有可能向下滑落。
如果剛纔趙忠不是右轉而是左轉就好了!心中雖然轉了一下這個念頭,鬆巴還是很快將它忘掉了。畢竟換成是自己,當時肯定也會選擇右轉。不考慮後座上無法防範的自己,只有車輛右轉才能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貝瑪更安全。
“蓬,蓬蓬蓬,蓬蓬。。”
顛簸中,吉普車在坡道上發出一陣震響。比起下坡,原地起步上坡顯得更爲困難,更需要駕駛員的jīng湛技術。單靠車輛動力來進行上坡,那根本不是一個越野車手應做的事。重要的還是車輪角度以及速度上快慢的控制,甚至還可能需要微微進行倒車。
一點點將車頭在上坡過程中慢慢扭轉過來,終於獲得了一個不錯角度時,趙忠這才猛地一轟油門,讓車子斜着衝上坡去。藉着車身和車輪扭力,繞了一個大彎,這纔將車頭轉向黑松林左側,斜斜地滑下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