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媽媽和吳爸爸一樣,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她保養得很好,皮膚很白,皺紋不明顯,只是在笑的時候,眼角會出現魚尾紋。她又挺喜歡笑,並不在乎魚尾紋的困擾。
喬媽媽來開門時,藍衫笑得燦爛,甜甜地叫她“阿姨”,喬媽媽笑着答應,把兩個孩子領進了屋。
今天吳家人很齊全,老吳和吳文都在,除了他們,客廳中的沙發上還坐着一個老人家。老人頭髮幾乎全白,精神矍鑠,戴一副老花鏡,穿一身乾淨熨帖的中山裝,看到藍衫和喬風走進客廳時,他微微側了一下頭,打量他們。
當然,重點是打量藍衫。
老人家面色紅潤,臉上被歲月刻上了深紋,打量藍衫時,臉部線條沒有任何細微的變化,雕塑一樣,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不用介紹,藍衫也知道這位是誰——這不就是喬風的村長爺爺嘛。這位老人家自產的香米是她的最愛,藍衫看到他時倍覺親切。不過老人家還挺有氣場,不愧是村長。
喬風沒想到爺爺會出現在這裡,真是的,爸媽也不提前告訴他一聲。他怕藍衫緊張,拉了一下她的手。
藍衫一點也不緊張,大大方方地跟吳家人問候,還對吳爺爺說,“爺爺,我要謝謝您種出來那麼好吃的香米,我一天不吃都惦記!”
吳爺爺的面部表情有了一絲鬆動,他看了一眼喬風,敏銳地捕捉到重點,“你們已經在一個鍋裡吃飯啦?”
“咳。”藍衫掩嘴輕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喬媽媽招呼她坐下來,吳文給藍衫倒了杯茶。然後喬媽媽又轉身去廚房,臨走時抓了吳文的壯丁。
藍衫連忙站起身,“阿姨,我幫您做飯吧?”
“不用不用,你快坐下!”
喬風拉住藍衫的手,笑道,“你能幫什麼忙,菜都摘不好。”
一句話把她試圖製造的賢惠假象給粉碎了。
老吳有些好笑,自己這兒子真是夠笨的。
幸好藍衫也不是扭捏的小姑娘,被揭穿之後沒有太多不自在,笑一笑就過去了。老吳發現喬風找的這個女朋友還真是找對了,不說別的,就說性格,倆人挺般配。喬風太靦腆了,就該找個性格大方的,才能互補。
藍衫坐回到沙發上,和兩位長輩聊天。她對吳爺爺真是太好奇了,於是問道,“爺爺,您是哪裡人呀?”
大概是由於剛纔聽到對方說喜歡他親手種的米,現在吳爺爺的表情不那麼嚴肅了,他答道,“我是湖南人。”
“湖南好呀,和毛-主席是老鄉。”
吳爺爺笑了笑。不管過去經歷了什麼,在老一輩人的心目中,“□□”這三個字總是沉甸甸的。藍衫又問道,“爺爺,你們村有多少人呢?”
“有四千多口人。”
“啊,那是一個不小的村子了,那有多少畝地呢?”
“六千多畝呢,是一個大村。”
聽着一老一小的攀談,老吳總覺得怪怪的,藍衫的關注點是不是跑偏了?爲什麼對他們老家的人口和土地那麼感興趣呢……那可是一個每年只回去掃一下墓的地方啊……
但不管怎麼說,老爺子跟藍衫聊得挺歡,看樣子很喜歡她。喬風幾次欲言又止,像是要解釋什麼,最後都沒插上口。
廚房裡的吳文突然喊了一句,“喬風,過來幫忙!”
喬風於是起身去了廚房。
喬媽媽和吳爸爸其實都不太會做飯,吳文更不會。兄弟倆小時候是吃着a大的食堂飯菜長大的。後來喬風對廚藝感興趣,博覽羣書,自學成材,慢慢的成爲這個“不會做飯之家”的異類。
今天,喬媽媽很高興,本來打算親自上陣做一桌子菜的,不過她高估了自己的水平,現在有點扛不住了。
吳文正站在垃圾桶旁邊摘菜,他把一棵水靈的小油菜捏在手裡一層一層地剝,剝到最後只剩下一根菜心,於是把菜心扔在盤子裡,接着拿起另外一個剝。
垃圾桶裡已經積累了許多慘遭荼毒的菜葉子。
喬風很奇怪,“你爲什麼要把小油菜剝光呢?”
吳文炸毛了,“什麼話,你這人怎麼這麼淫-蕩啊?”
喬風閉了嘴,無辜地看着他。
喬媽媽正在切菜,一轉頭看到吳文這樣摘菜,登時怒道,“我們剩下的能用的食材已經不多了!你還這樣浪費!”
喬風搖了搖頭,捲袖子洗手,親自上陣。他對媽媽和哥哥只有一個要求,“麻煩你們站遠一點,不要妨礙到我。”
兩人很聽話,退開一些,偏頭聽客廳裡傳來的笑聲。喬媽媽驚訝道,“藍衫怎麼不怕你爺爺呢?”
吳文也很奇怪,“不止不怕,還把老爺子哄得那麼開心,撿錢一樣。”
喬風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遲疑道,“她好像……有點誤會。”
“什麼誤會?”
“她以爲爺爺是村長。”
“……”
“……”
廚房裡響起了爆笑聲,吳文一邊笑一邊撓牆,“真是個人才!”
“人才”藍衫終於還是暴露了。其實吳爺爺從氣質上看並不像一個農民,不過藍衫先入爲主地一直認爲他是,見面時也就忽略了這一點疑問,只當是這年頭的農民生活越來越好,越來越有格調。她聽到吳爺爺說自己的戰友怎樣怎樣時,就覺得奇怪:“爺爺您還當過兵吶?”
吳爺爺一愣,“是啊,我十幾歲就參加革-命了。”
老吳也奇怪,“藍衫,喬風沒跟你說過啊?”
“沒有,”藍衫搖頭,看着吳爺爺,“我就知道爺爺您當過村長。”
老吳被茶嗆到了,捂着嘴巴劇烈地咳嗽。
吳爺爺掃了兒子一眼,忍着笑搖頭,“喬風逗你玩兒呢,那小子蔫兒壞,你不要聽他的……我這輩子當很多長,就是沒當過村長。”
藍衫好不尷尬,“啊?對、不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以爲……”
吳爺爺笑着擺手,“沒事,當村長挺好的。”
藍衫出了洋相,臉漲得通紅,緊張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
這時,喬媽媽從廚房撤退出來,回到客廳打圓場,留兩個兒子在廚房做飯。
說是兩個兒子,其實就是喬風自己在動手。他一邊做飯,吳文一邊和他說話。
吳文:“謝風生給我打電話了。”
“嗯。”
“你想買個4s店?”
“嗯。”
“那謝風生找到一個之後你怎麼又不要了?”
“轉讓人是宋子誠。”
吳文“切”了一聲,說道,“瞧你那點肚量,蘇落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你至於記恨到現在嗎?”
“我並不記恨蘇落劈腿的事情,但是,宋子誠他追求過藍衫。”
原來是這樣……吳文撓了撓下巴,終於想明白了。吳文是商人思維,一個4s店,買了之後哪怕不經營,倒一下手就能賺一千萬,這麼巨大的一個餡餅,他一開始還以爲是陷阱呢,可是謝風生那種人精,又不像是會犯低級錯誤的人。所以他想不通。怪只怪謝風生沒把話給說明白了。
吳文心想,那個宋子誠真是個純傻-逼啊!做生意是一回事,追姑娘是另外一回事,怎麼能攪在一起呢?就爲一個姑娘,砸進去這麼多錢,還是在完全沒希望把姑娘追上的前提下,這人腦子進水了嗎?
宋子誠是商圈裡著名的富二代,家大業大,已經到了“不用和我比錢,反正沒人比我有錢”的地步了,這種人不把一兩千萬放在眼裡並不奇怪,奇怪的是此人燒錢的方式真是別具一格……
吳文和宋子誠接觸過,雖然不喜歡他,但當時也覺得那是個人物,現在看來,呵呵。
有便宜不佔那不是吳文的作風。他走近一些,問喬風,“所以呢,就因爲宋子誠以前是你情敵,所以你就不買他的公司?”
喬風點頭,“對。”
“喬風,你這個思路不對,我覺得吧,如果是情敵,你更應該買。”
喬風轉身看他,“爲什麼?”
“你看,動物世界裡的雄獅子在進入一個地方時會先做什麼?撒尿,佔地盤,然後泡這塊地盤上的母獅子。兩個雄獅子打架,打贏的那一個,母獅子歸它,地盤也歸它。同理,那個4s店就是宋子誠的地盤,你爲什麼不佔呢?光贏了藍衫不行,你還得贏地盤,這纔是爺們兒。”
喬風竟然覺得哥哥說得有道理,他點點頭,“繼續。”
“再有,藍衫不是一直想做這行嗎?你忍心看她跑到別人家幹活?做小伏低賠笑臉不說,萬一被哪個男顧客或者男上司盯上,那多委屈呀!”
“我說過,她不聽。”
“她那性格像聽話的人嗎?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把車行買下來,到時候她當老闆娘,誰敢給她臉色?而且她在那裡待好幾年了,也混熟了,同事關係都不錯吧?何必要挪窩呢?再有,宋子誠跟那個4s店的關係只是一個所有權,他沒插手過管理吧?刨去錢這個因素,他在那家店裡留下什麼了?什麼都沒有。倒一下手,誰還記得前老闆是誰?多簡單的事兒,你說你跟那矯情個什麼勁?”
喬風被說服了。
***
當藍衫接到面試通過的電話時,喬風正在工商局和宋子誠辦理轉讓手續。兩人很默契地誰都沒搭理誰。辦完手續之後,宋子誠跟那家一時興起開的車行就再無瓜葛了。他像卸下一個包袱一樣,長吁一口氣,感覺自己終於可以把某些事情深埋起來了。
謝風生正在給喬風講接下來需要的一些變更程序,喬風聽得不耐煩,答道,“不如你幫我辦了。”
謝風生冷哼,“休想!喬風我警告你,我忍你很久了。”
宋子誠張口了,說了他今天見到喬風之後的第一句話,“喬風,我們談談。”
喬風莫名其妙地看他,“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
“是該談談。”謝風生點點頭,心想,人家好歹大出血了。基於自己佔便宜的決心,以及對喬風的不放心,謝風生和吳文都沒有跟喬風提那一千萬的事情。他們不提,他就很難去注意。
於是謝風生去了洗手間。
宋子誠也不想跟喬風說話。但是他有一個問題,必須要問一問才甘心:“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征服她的?憑的是什麼?”
喬風搖搖頭,“你錯了。藍衫需要的不是征服,而是呵護。”
宋子誠怔住。
喬風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他,於是轉過身站窗口旁邊,開始研究接下來要走的流程。
宋子誠沉默地離開。
晚上喬風回到家時,藍衫高興地告訴他,她本週五就可以去那家4s店上班了,當銷售部經理,她可是要大展拳腳了,哦也!
喬風笑眯眯地告訴她,“你不要去了,我給你買了一個。”
藍衫直接嚇尿。
喬風笑撫她的狗頭,繼續說,“這是我的聘禮,等我們結婚時再過到你名下。”
“別,”藍衫的心在哆嗦,“這得好幾千萬吧?你拿多少聘禮我就得湊差不多的嫁妝呀,我砸鍋賣鐵也沒有幾千萬的嫁妝好嘛!哪怕對半,哪怕再抹零,我也沒有啊……”
“不是的,嫁妝和聘禮都是夫妻兩人一起過日子用的,能拿多少拿多少。你人能過來,纔是最重要的。”
藍衫都快哭了,“不是,我還是覺得燙手啊……總感覺像是在佔你便宜。”
喬風聽到這話,有些失望,“你一定要和我分得這樣清楚?我們以後會是夫妻的。”
“你還玻璃心了,”藍衫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這事兒以後再說。”
“那你去咱們的車行上班吧?”
藍衫有點爲難,“我去做什麼呢?我想當銷售經理,總不能把老王擠走吧?他一直挺照顧我的。”
“去當總經理。原來那個總經理生病,就要辭職了。”
藍衫有些激動,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我我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你有經驗,有才幹,就該有自信。”喬風像模像樣地鼓勵她。
“要是賠錢怎麼辦呀?”
“沒關係,咱們賠得起!”
“……”藍衫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你放心,我一定不讓它賠錢!”
喬風現在是老闆,可以直接任命藍衫,不過呢,在正式下聘書之前,他要先跟她約法三章,製成明文規定。
《總經理行爲準則》:
1.總經理要善於分權,只要總攬公司的大方向即可,不得事無鉅細。
2.總經理每週的工作時間不得超過36個小時。每週必須保證至少兩天的休息日。
3.總經理要提高警惕,嚴密提防來自任何男員工、男客戶的獻殷勤。
4.總經理必須按照老闆規定的時間吃飯。早、午、晚飯都不許不吃,不許亂吃。
5.鼓勵遲到早退,鼓勵曠工行爲。
6.……
藍衫看完了所有的準則,越看越囧,不過最後她還是在右下角認真簽好了自己的姓名。
過了兩天,藍衫去上班了。
公司裡都是熟面孔,爲了防止大家猜疑她和宋子誠的關係,藍衫帶着老闆來上班了。喬風一出現便靠着臉蛋收穫了一羣女粉絲,藍衫有些不滿,故意拉着他的手,喬風很上道地迴應,當着所有人的面叫她“親愛的”。
兩人公然秀恩愛,當場閃瞎一羣狗眼。
入職的前兩天,藍衫一直在看資料,以此來了解各個部門的情況。看到銷售部的資料時,她發現了自己四月份接的那個單子。吳文在這裡給喬風定了輛r8,當時藍衫沒高興瘋,結果喬風死活不要,訂金就這麼一直壓着。藍衫上次離職時給吳文打過一次電話,但吳文撒手不管,讓她直接找喬風。藍衫知道喬風不想買車,當時也沒問他,而且她把喬風當自己人之後,就捨不得忽悠他砸大錢買豪車了。
於是她把這個訂單轉給了同事郝敏,訂單到期時直接給吳文退款。
現在看看時間,離到期也不遠了。藍衫更沒必要打電話,只要等到期時找吳文退款就好,省得他再推。
藍衫剛熟悉了公司環境,他們就迎來了十一黃金週。這是汽車銷售的關鍵時期,藍衫不像一線員工那麼忙了,但也連着一週沒歇班。
喬風很不滿,指責她違反規定,必須接受處罰。
處罰的尺度有點大,第二天,藍衫一整天都賴在牀上。一個原因是累的,另一個原因……也是累的……
國慶之後有一個車展,市場部和銷售部都準備得很充分,身爲總經理,藍衫很負責任地親自到場。不止如此,她還把喬風也帶上了。
這回,喬風的作用是:托兒。
他站在一輛車旁,假模假式地諮詢銷售人員關於某些型號車的性能啊,價格啊,之類。負責爲她解答的是銷售員郝敏,兩個人本來都串好了詞,但是郝敏看到帥得驚天動地的老闆,一時間緊張得語無倫次,她又害怕總經理懷疑她暗戀老闆進而追殺她,於是更加緊張,結果是更加地語無倫次……
藍衫恨鐵不成鋼地搖頭,扒拉開郝敏,親自上陣。
喬風微笑看着她,指指不遠處一輛車,“麻煩你幫我介紹一下那一輛。”
那一輛是一臺白色的r8。作爲一臺豪車,它周圍吸引了不少人在拍照,藍衫領着喬風走過去,很專業地爲他解釋着。周圍不少人認真聽着,一邊聽一邊跟着點頭。
喬風笑着聽完,打了個響指,“就這臺,我要了。”
藍衫心想,臭小子演技還挺棒。她笑着伸手做“請”的姿勢,“好的,先生請隨我來登記。”
兩人走開之後,藍衫偷偷對喬風說道,“其實我們不能在r8旁邊演戲,反正這個車買的人不多,咱們應該在價格稍微平民一點的車旁邊,盡情地讚美。”
喬風笑着點頭,接着又問,“在哪裡付錢?”
“啊?”
喬風摸了摸她的腦袋,又重複了一遍,“在哪裡付錢?”
“不是,演到這就行了,你……你入戲太深了吧?”
“我要買車。”
藍衫踮腳摸了摸他的額頭,“喬風,你怎麼了?”
“我的車牌號要到期了,我不是還有一個訂單在你這裡嗎?正好今天結算提車。”
藍衫卻是不信,“你以前不是一直不願意買車嗎?”
“現在不同了。我要接送你上下班的,不想你擠地鐵。”
藍衫捂着嘴巴,感動地看着他。
喬風抿着嘴角笑了笑。
但藍衫還是覺得買r8太貴了。不過呢,喬風剛纔被她的解說給說服了,堅定地認爲這款車很棒很棒,這麼棒的車不買回家纔是遺憾。
於是,嗯,他爽快地補完了餘款。
現場的車不能開走,藍衫他們的庫存裡還有另外一臺白色的r8,於是兩人回了4s店提車,然後開着豪華跑車在市區兜了一圈。
晚上回家時,喬風給藍衫做了她愛吃的龍蝦。他關掉屋中的電燈,點了蠟燭,兩人一起在桌前吃燭光晚餐。
藍衫今天特別特別感動,再被燭光晚餐的浪漫氣氛影響,她腦子一熱,主動親了喬風。她摟着他的脖子,身體貼着他,輕輕地蹭。
喬風吃力地推開她,極力忍着,“藍衫,你先回去。”
藍衫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主動竟然被他拒絕了。她有些挫敗,垂頭喪氣地走了。
然而她剛回到家,喬風又給她打電話。藍衫沒好氣地接了,“你又幹嘛?是你讓我回家的!”
喬風笑,“藍衫,去陽臺。”
藍衫家也是有陽臺的,和喬風家的挨着,不過很小,對她來說作用就是晾衣服。她開了陽臺燈,走過去,發現她的衣服都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紅玫瑰花。這些玫瑰挨着陽臺的護欄擺着,水靈靈的,散發着濃郁的香氣。
藍衫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笨蛋,總是在陽臺擺花。”
這時,隔壁陽臺突然響起一個溫潤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笑意,“。”
藍衫側頭看過去,發現喬風也站在了陽臺上,正和她隔着窄窄的一道空隙相望。薄如蛋殼的白瓷吊燈下,他眉目如畫,笑容溫柔,笑盈盈看着她。
藍衫還在賭氣,於是只發了一個音節,“啊。”
喬風問道,“你吃了我這麼多飯,打算拿什麼償還?”
終於想起討債了嗎……藍衫氣哼哼的,想也不想地問,“你要多少錢?”
他又笑,“錢?我不要錢,我只要人。”
這話說得,藍衫終於有點回過味來了,看着滿地的紅玫瑰,她突然心跳加速了,“所以你這是……?”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喬風笑而不答,他彎腰從地上抱起一隻胖貓,放在護欄前。
薛定諤自從它的主人莫名消失然後又莫名回來之後,就對他意見很大。相反,它倒是看藍衫越來越順眼,此刻隔着一條窄縫隙,它毫不猶豫地後腳一蹬,一躥,便落在了藍衫腳下。
藍衫彎腰把小傢伙抱起來。她發現它今天戴了項圈,不過,脖子下本該掛小鈴鐺的地方,此刻掛了一枚鑽戒。藍衫心口一陣熱燙,她摘下鑽戒,偷偷瞥喬風。
喬風笑如漾開的春水,“藍衫,嫁給我,好嗎?”
她紅着眼圈,彎了彎脣角,“看在薛定諤的面子上……好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