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奧克塔維亞下意識的提高了戒備。
但很快，她就發現，齊茗楠這話根本沒有質問的意思。
魔女咬咬嘴脣，猶豫一會之後才說：
“能等章程先生過來一起聽嗎？”
“他？”齊茗楠歪頭看了一眼正在一邊幫戰士們整理戰場的章程，疑惑的問：“他有什麼特殊之處？”
“我們是夥伴。”
奧克塔維亞是想，如果等一會這些種花人生氣，章程作爲同伴能幫她說些好話。
但齊茗楠明顯理解岔了。
“這小子泡妞挺有一手啊……。”
他小聲自言自語一句，然後提高音量，大聲呼喚：
“老章，過來一下。”
……
有章程這個同伴站在身邊，奧克塔維亞感覺自己終於可以放心一點了——雖然她也不知道章程在此時此刻有多少話語權，但有同伴，就是比孤身一人強得多。
哪怕只是心理上。
“我曾經也信奉過一位神祇。”
這在種花人的意料之內，只是不知道她是因爲改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纔會“曾經信奉”。
“我信奉邪惡之神。”
奧克塔維亞咬咬牙，決定實話實說，有什麼就說什麼。
對她來說，這是一次賭博，如果成功，她就再次找到庇護，不用在接下來的時光中像個老鼠一樣躲避諸神的追殺。
但，如果失敗，自己大概就沒有以後了。
可惜，魔女想了這麼多，下了如此大的決心才說出自己的信仰（曾經），種花人卻沒有相應的反應。
齊茗楠，指導員和章程三個人都在平靜的等待着奧克塔維亞接下來的話。
就像臺上的演員抖了個自以爲精彩的大包袱，結果底下的觀衆並不賞臉一樣。
“我曾經信奉邪惡之神！”演員不甘心的重複了一遍。
“你剛纔說過了，不用重複，接着說下去。”章程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
“曾經？那你爲何又不信了？”指導員問。
奧克塔威壓看着這羣種花人，好半天之後，她才確信，這些人確實不怎麼在乎什麼邪惡之神。
這是個好消息。
“因爲邪惡之神死了。”
沒等種花人繼續提問，魔女一口氣禿嚕禿嚕說了一大通：
“邪惡之神剛剛隕落，就在半年前你們消滅魔王軍主力之後不久，他因爲力量大損，被其他幾位神祇圍攻隕落，他的神力、神國都被瓜分，我也就沒有神可以信仰了。”
“我這種前信徒，還是屬於高級別，接近亞神的存在，沒人收留又不肯去死，那就只能逃亡，所以我見到你們的時候，纔會說我現在沒有信仰。”
這樣說就明白了，奧克塔維亞屬於那種“前朝餘孽”，新朝欲除之而後快的那一種。
“因爲魔王軍失敗而衰落？”指導員迅速抓住另一個重點：“也就是說，當時的魔王軍是聽命於邪惡之神的？”
“那還真不好意思啊，當時我們剛剛跟王國簽訂合作協議，我們不能允許你們破壞他國和平穩定……。”
‘不，你們不用不好意思，當時我們的目標就是你們，不是人類王國。’
奧克塔維亞尷尬的訕笑兩聲，卻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實際上，剛纔聽了指導員的話，魔女才第一次意識到，魔軍當初是在前往水之都的路上被種花軍截擊了，因爲實力差距太大，整個過程甚至沒能給種花人帶來任何傷亡（快要過期的彈藥倒是真消耗了不少）。
所以，一直到現在，種花人還以爲是他們自己主動挑起了與魔王軍的戰爭，而非相反。
這麼說的話，種花人不在乎魔軍，不在乎邪惡之神，也就容易理解了。
奧克塔維亞自己也不會在乎曾經被自己徹底碾壓的對手。
“所有的神，不管正義還是邪惡，基礎都是靈魂，用靈魂哺育自己的神性，從而使神性變得更加強大。”
魔女開始解釋神的本質。
按照她的說法，神其實無所謂邪惡還是善良，祂們的教義如何，只取決於祂們認爲拿什麼面目示人更能吸引信徒。
正義之神以正義的面目出現，聖騎士等正直者信任祂，於是那些信徒的靈魂成了正義之神維持自己力量的食糧。
邪惡之神選擇了相反的方向，於是那些邪惡之徒——包括哥布林這類魔物，死後靈魂就會流入邪惡之神手中。
哥布林攻破信仰正義的人類村落，那裡被哥布林折磨的人，會在臨死前不自覺的懷疑正義之神爲什麼不來救自己以及家人，於是他們“墮落”了，死後的靈魂被邪惡搶走。
被正義的戰士殺死的哥布林，是因爲哥布林邪惡的靈魂相當於被正義“淨化”，所以它們的靈魂會流入正義之神手中。
“但是啊，你們種花人不同，你們被魔物殺死，邪惡之神無法得到你們的靈魂，你們殺死魔物，正義之神同樣得不到哥布林的靈魂。”
“更嚴重的是，現在有一些人……。”奧克塔維亞看看不遠處的黑暗精靈：“他們既不信邪惡，也不信正義，好像是信了你們的神，所以即使他們死去，神也無法獲得他們的靈魂。”
“原來我們斷人財路了啊。”章程小聲說了一句。
“對，就是這樣，我想，這也是爲什麼，一羣實力算不上多強的人販子，居然能從戒備森嚴的王宮裡綁架黃金級國王的女兒，還要把她賣掉。”
“他的神要懲罰他？”齊茗楠問。
“對，你們剛纔說，打仗的時候，你們剛剛簽訂了和約？神是不會允許祂的信徒與你們這種人交往過深的，一旦信徒意識到改信你們是更好的選擇，神就會歉收，甚至陷入饑荒當中。”
“邪惡之神就是這麼隕落的，祂的信徒被你們消滅大半，自身力量損失慘重，其他神抓住機會把祂幹掉了。”
“既然是這樣，爲什麼會有聖騎士牽扯其中？聖堂可沒跟我們結盟啊。”章程悄悄指了一下克蕾雅：“三個聖光加持的正牌聖騎士，一口氣死了倆，還有一個明顯也是信仰動搖的模樣。”
“她很強，還這麼年輕……。”魔女嘆了口氣：“現在不先教訓一頓，讓她聽話，以後變得更強了，想教訓就得付出更大代價了。”
“光明系的神祇特別喜歡玩這一套，當初那個劍之聖女，就是因爲這個……，反倒是我們黑暗系神祇懶得這麼做——因爲我們一開始就知道違揹我們神的下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