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封鎖印記城位面，而是準備決戰嗎？”
克雷默收到海瑟薇的通報，異常擔憂，之前他已經傳達了赤聯的意見，希望能儘量將星海決戰的時間推後。
“你們赤聯都有在天堂山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決心，我們怎麼能畏縮不前呢？”
海瑟薇的迴應讓克雷默無語，他也只是個傳聲筒，不可能影響到對方的決策。
“這就是賭博啊……”
通訊結束後，旁邊凱恩看他臉色就知道是什麼結果，發出了淡然的感慨。
頭上投影出一個馬尾少女的半身像，阿特不滿的說：“打還是不打都無所謂，可這種被別人當作籌碼壓上賭檯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克雷默點頭，阿特的話道出了他的心聲。
作爲赤聯駐藍約代表，在他手下不僅有凱恩這支部隊，還有隸屬於赤聯海軍的突擊艦部隊、軍事情報局的工作人員、支援曙光之星各類設施建設的工程人員，以及相應的警衛和保障人員，加起來有六七千人。
他得對這些人負責，如果的確有助於保衛世界的大局，哪怕他跟着大家一起犧牲，也不會皺絲毫眉頭。作爲風暴羣島出身的魔武士，跟前輩德雷斯相比，他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太滿足了。
不過如果他和大家是在對方另有企圖的賭博中，被當作棋子擺佈，那樣的犧牲不僅毫無意義，還異常愚蠢了。
“放心，按照約定，我們擁有行動自決權。”
克雷默安慰阿特：“之前他們對此還很不滿，經過火種艦一戰，就算是海瑟薇也沒話說了。”
阿特嘆氣：“真希望天堂山馬上就拿下來……”
克雷默想了想，沒把剛收到的內部通報說出來。
跟海瑟薇這邊的冒險相比，赤聯眼下正在做的事情，更是一場豪賭。
他的神色沒躲過凱恩的觀察，但凱恩沒有多問。
赤聯雖然打進了天堂山第一層，卻還離勝利很遠。
只有徹底破壞掉世界之牆，才能終止秩序女神重啓世界。而那道耗費了無數資源，投入了億萬靈魂的世界之牆，不付出必要的代價，是不可能徹底破壞的。
包括小紅陛下在內，赤聯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所以誰都可能是代價。
凱恩踏上曙光之星的時候，就把自己當作保衛世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了。
接下來，不管是參與藍約的賭博，還是保衛赤聯人，他這份代價，都到了該付出的時候。
“不，凱恩！”
“別抱着這種可怕的想法！”
“你得爲我……爲我們的利亞考慮！”
阿特感應到他的想法，急切的道：“你不是一個人，沒權利決定我們倆的命運！”
………………
地獄深處，埃隆蓋特要塞，奇麗正被金髮灰瞳的小蘿莉訓斥：“你不是一個人啊！”
“你沒了我爸爸也沒了，你要我父母雙亡嗎！？”
奇麗頭痛的揉眉心，向畏畏縮縮躲在一邊的朱迪-邇香投去責備的眼神。
蕾婭是怎麼知道自己要炸碉堡……不，要親自激活融合神械，還一路綠燈的從厄普西隆跑到這裡來了？
凱瑟琳在後面說：“我，叫來，不能，沒告別。”
奇麗呆了呆，心中槽水狂涌。
你就這麼信任我，覺得我肯定能說服蕾婭別在意，開開心心的聽她老爸留下遺言，然後跟着你，她的凱瑟琳媽媽一起去死？
低頭對上蕾婭淚霧迷濛的眼睛，奇麗垂死掙扎：“你凱瑟琳媽媽嘴笨沒說清楚，我們又不是去送死，當然危險肯定會有的，就像吃飯也會噎死一樣。”
凱瑟琳不滿了：“激活融合神械必須要有神祇之心一直保持直連到最後不管物理空間上隔多遠爆炸後產生的衝擊仍然會沿着連接衝擊神祇之心再把凡人之心還有身體都一起摧毀我哪裡沒說清楚——呱啊——！”
她一急又把鸚鵡招出來了，最後一聲是她捏着鸚鵡送它回去。
蕾婭的眼睛瞪得更大，淚珠一顆顆落了下來。
奇麗無奈的抱起她，給她發去了悄悄話，解釋這次行動的關鍵。
末了笑道：“所以啊，放心，就算有事，你老爸也會回來的。”
蕾婭先是愣了下，消化奇麗說的騷操作，接着還是搖頭。
“不，奇麗媽媽……”
她淚眼汪汪的說：“就因爲是你，我才更捨不得啊！”
所以李奇真的是沒人權了啊……
奇麗嘆氣：“勝利不是毫無代價的，赤聯人的靈魂碎片鋪滿了天堂山，再加上一個我，又有什麼不可接受的呢？”
蕾婭抽了抽鼻子，止住淚水，掙脫奇麗的懷抱，在地上站得穩穩的，擡頭說：“那麼好吧，趕緊說吧！我不僅要聽你的……話，還要聽爸爸的。”
奇麗使勁轉着腦子，最終只能苦笑：“我和他都只想說，別吃壞肚子了。”
蕾婭翻了翻白眼，看向凱瑟琳。
這時候的凱瑟琳完全不像是殺伐果斷的赤紅女戰神，猶豫着是不是又掏鸚鵡出來，最終只是柔柔的道：“好好聽，歐蘿拉，媽媽，話……”
蕾婭使勁點頭，然後目送兩人走向要塞的登陸塢艙，他們會從那裡出發，帶着融合神械前往世界之牆。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蕾婭握着的小拳頭開始顫抖。
小夥伴朱迪勸道：“我們回銀月之心吧，蕾……婭！？”
下一刻，迷濛的白金光輝閃爍，蕾婭從小蘿莉變成了身材高挑的少女。
“我們回銀月之心！”
希望魔女蕾婭眼裡閃着堅定的光輝：“不過我不會就那樣看着，我必須做點什麼！”
朱迪兩眼圓瞪：“蕾蕾、蕾婭……你想做什麼！？”
蕾婭哼道；“秩序女神身上不是還有一個媽媽嗎？她真的就看着這一切的發生，什麼也不管？”
一邊說着一邊朝傳送大廳走去，朱迪追在後面：“得、得先跟歐蘿拉陛下，還有小紅陛下她們商量啊。”
蕾婭步子越來越快，語氣也越來越成熟淡然：“她們居然任由奇麗還有凱瑟琳媽媽去犧牲，什麼也不做，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打破世界之牆的確需要犧牲，可不該是先想盡一切辦法嗎？”
朱迪替諸位陛下辯解：“是奇麗陛下做的決定啊，就連小紅陛下都沒攔住。”
“我不管！”
蕾婭耍賴：“我還是小孩子，可以不講道理！”
朱迪快要哭了：“不講道理的小孩子是熊孩子啊！”
蕾婭纔不管那麼多：“願意幫我就跟着我，不願意就留下來！”
朱迪還能說什麼呢，只好趕緊替她張羅各類裝備，規劃不會跟小紅和歐蘿拉碰面的路線。
就在蕾婭緊鑼密鼓的籌劃自己的計劃時，銀月之心月彎平原的晶格堡壘裡，一幫女神也在進行秘密的策劃。
“你這一炮打出去，不死也得虛脫啊。”
小紅看着緊抿菱脣，一臉倔強的菲妮，嘆道：“非要這麼做嗎？”
菲妮的堅決態度絲毫未減：“凱瑟琳能抱定犧牲的決心，我難道就不能嗎？我可是源初魔女啊！”
“我絕對不會看着……不管是奇麗還是李奇，總之不會看着那個傢伙去送死。”
“剛纔我沒說話，就是覺得我有辦法，現在薇姬確認了可能性，我當然要做！”
旁邊緹娜的耳朵尖抖了抖，但沒有插話。
看似沉思，其實是在用神祇之心計算的歐蘿拉睜眼說：“有我加持的話，成功的機率會提升好幾倍。”
薇姬一邊憑空敲着鍵盤一邊說：“再加上我這個協處理器，機率可以從萬分之幾提升到百分之幾。”
緹娜趕緊表態：“還有我呢？這裡雖然是星海之力的最低點，但我加入的話，至少能牽制一點秩序女神的力量，侵蝕世界之牆的防禦吧？”
奧雷莎也站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我相信自己的神祇之心應該能派上用場。”
一直以滾滾形態存在，趴在地上吐舌頭的卡琳舉起胳膊：“好吧，帶上我，就算只是一點出場費也得掙啊。”
那個誰和夏安想說話，被薇姬攔住：“你們一個得調節亞空間的傳輸通道，一個得管文藝宣傳部門的那幫鶯鶯燕燕，哪有功夫摻合這事？”
“而且都是大男人，這個行動不僅需要神祇之心聯合，凡人之心還得緊密契合，你們也摻合不進來。”
兩人很氣憤……
“配角沒人權啊！”
“我是QB不是人！”
旁邊套在美人魚神侍身上的安伯莉爾投影很遺憾：“我也不是人啊……”
小紅瞪眼擺手：“等等！這豈不是除了我之外，你們抱團一起上？”
“這太危險了啊！”
“你們之前說秩序女神會覺得我價值高，不惜用世界之牆換掉我。可現在你們一幫女神上去，祂不會覺得換掉你們也划得來？”
歐蘿拉淡然的笑道：“在祂眼裡，我們就是一幫僞神而已，哪有那麼大的價值？”
小紅份外沮喪：“結果我成了最沒用的一個……”
這時薇姬皺着眉頭說：“還有一個麻煩，等我們行動的時候，如果秩序女神來干擾……至少是派騎士之神來干擾，我們這邊沒有足夠的力量阻攔。”
“小紅姐不能動，琳你可打不過騎士之神，夏安你對上騎士之神也是自討苦吃，祂應該最憎恨你這種傢伙……”
一個聲音響起：“交給我吧。”
是蕾塔娜，小紅嚷嚷：“你？你現在大半邊身體都還沒長出來呢，能做什麼啊？”
蕾塔娜說：“這次應該沒有其他神祇干擾了，我終於能當面見到祂。”
“這是我的機會，也是我的使命。”
“哪怕我因此而死，也不能逃避，你們明白的。”
“就算我失敗了，至少我能拖延一點時間，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衆人默然，都明白蕾塔娜的話，但最終結果是什麼，哪怕是擁有命運神力的薇姬，也無法確定。
“這太……冒險了……”
甘比特也在場，之前一直是神祇和魔女交談，沒機會插話，現在已經有了決定，他還是要表達自己的意見。
“只是奇麗陛下的話，風險也不算大，可加上諸位陛下，一旦有了差錯……”
甘比特苦笑：“紅網要崩塌大半啊……”
歐蘿拉指指正煩躁得撓頭的小紅：“有小紅陛下在，還愁什麼呢？”
小紅呆住，然後眼睛紅了：“如果奇麗和李奇都沒了，你們也沒了，我還剩什麼呢？”
“連打麻將都湊不齊人了啊！”
菲妮拿出了源初魔女和小紅之下第一女神的氣概，揮手道：“別哭哭啼啼磨磨唧唧了，奇麗她們快就位了，咱們這就行動吧！”
說完有些心虛的嘀咕：“我不是有多高的覺悟啊，就是爲了未來的科學試驗……”
緹娜跟着嘀咕：“我也只是爲了這輩子被黑掉的薪水……”
卡琳湊趣：“爲了我的移動血庫！”
一幫女神，帶着一個魔女出了堡壘，按計行事，丟下萬般糾結的甘比特，以及抱頭蹲地的小紅。
“到了最後關頭，結果我還成了最沒用的傢伙？”
小紅很不理解：“哪有這樣的道理啊！？我不是主角嗎？”
………………
埃隆蓋特要塞的登陸塢艙裡，融合神械置於自律機械平臺上，英靈提爾依舊立在旁邊。
他對奇麗說：“如果是這樣的終結，我可以接受。”
又聳肩笑道：“控制權在你們手裡，我不接受也沒辦法。”
他又神色凝重的問：“但這意味着必須要有一位神祇犧牲，你真的願意嗎？”
奇麗看了看凱瑟琳，得到她甜甜笑意的迴應，纔回答道：“奇麗本來就是爲人民服務的，如果她的犧牲能換來世界的安全，那是非常划算的交易啊。”
提爾看了看跟她手牽手的凱瑟琳：“你並沒有放棄希望……”
奇麗點頭，赤聯人不懼犧牲，但也不輕言犧牲，當然會竭盡全力爭取。
沒阻止凱瑟琳跟着來，就是希望把握那樣的機會，奇麗和李奇一起保住的機會。
當然，奇麗保不住的話，也只能犧牲了，凱瑟琳最優先保護的還是李奇。
“這段時間你們對融合神械的研究已經深入到了我都不及的地步……”
提爾說：“我都沒辦法確認那樣的機會有多大，但可以確認，的確有那樣的機會。”
他掃視四周，目光似乎穿透了艙壁，看到了地獄深處的扭曲戰場，乃至更深處的世界之牆。
“很好……”
他唏噓的道：“如果是小白在這，他也會爲自己的遺存可以用在這樣的事情上而欣慰。”
即便是沒有自由靈魂的英靈，這位提爾也贏得了赤聯人的尊敬，奇麗和凱瑟琳亦然，同時向提爾鞠躬。
把人家當作炸藥包使，總得給予足夠的尊重吧。
頭頂降下機械臂，給奇麗和凱瑟琳，還有整部自律平臺套上突擊骨架。
腳下的滑動臺轟隆響動，載着她們向艙外移動。
出了要塞的塢艙，接駁上魔鋼滑軌，片刻間她們就到達史萊姆膠質“填充站”。
骨架張開，將兩人和平臺裹在空氣泡裡，再被史萊姆膠質包裹。
由編程控制，可以像肌肉纖維一樣收縮蠕動的膠質將他們繼續推送到前方，沒過多久就穿過已經被完全摧毀的天使堡壘，到達天使燃燒靈魂匯聚成的火焰之前。
感應到了這兩神的到來，以及她們攜帶的東西的力量波動，天使之火燃燒得更加熾熱，在焰火之後的世界之牆也開始閃爍。一點點星辰編織成的網格上，流金般的光輝奔涌起來。
“要開始了喲……”
奇麗有些不捨的握緊了凱瑟琳的手，下定了決心。
自己是肯定保不住了，李奇必須保住。
如果李奇也保不住了，就不能讓凱瑟琳繼續，必須保住她。
凱瑟琳反握的勁更大，似乎也下了什麼決心。
兩位女神噴發出暗金與血金交織的光焰，伸展開巨大光翼，再擴展出千米高虛影，在天使的靈魂烈火中燒灼出一個大洞，帶着身後的融合神械，直接衝向世界之牆。
天堂山的雲海中，一個又一個身影自銀月之心的流動金光中射出，向第一層中央的聖光天階逼近。
淡金、冷白、暗金、玫瑰金、水晶各色神光輝映，讓還在天堂山第一層戰鬥的凡人們同聲高呼。
這是他們的女神，不是他們膜拜的神祇，而是他們的先行者和領路人。
戰士們的頻道里響起前進戰曲，這是藍龍天團在銀月之心上高歌，這一戰哪能少得了她們的歌喉助陣。
天階探入天外的雲霧雷鳴電閃，似乎在警告，或者是匯聚力量。
就在同一刻，一道漣漪繞着圈的從第一層地面靠近了天階，因爲空中那隊女神的逼近，看不出天階的迴應是否也包括了針對這個小小動靜。
與此同時，又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衝出銀月之心，因爲有告死神力遮掩，並沒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