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風霆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能這麼爽快的就同意了與他見面, 他驅車到了與男人約定的地點,剛落座就見男人從包裡掏出了一個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我只能給這麼多了...輸的這頭能多給五千,要是能抗住半個小時再加五千...縱使葉航是鐵打的, 這連着捱了半個月也是扛不住了......你也知道, 現在的觀衆, 就喜歡看到人被打得很慘, 傷得越重他們越興奮。......”
男人的眼神有些閃躲, 似乎不太敢直視他的雙眼。潘風霆掃了一眼信封並沒有動手,而是開口道:“葉航很需要錢?”
“我這也是經人引薦的才能找上他,聽說她媽讓人詐騙了, 說是給葉航娶媳婦的錢連帶她的棺材本兒都給騙走了。估計老太太是急火攻心,直接就倒下了, 好像手術費得不少錢...要說現在這騙子也是太缺德了......等過陣子我有空了, 去醫院看看葉航去...”
“不必, 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跟他有瓜葛。”潘風霆心知不好多打探人家的隱私,如今也大概知道了七七八八, 所以拿起了桌上的信封,之後轉身離開了。
*
張清子早上趕到醫院的時候,葉航就已經醒了,可是她在牀邊坐了二十來分鐘,他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了無生氣。
“葉航,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真的什麼都不想跟我說一說嗎?”張清子到底是按耐不住, 騰的一下站起了身,她喊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不堪。
“清子, 我們分手吧。”
他終是開了口。
卻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葉航你開什麼玩笑?我們纔在一起幾天?你當愛情是兒戲嗎?”張清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論葉航接下來說出什麼都不能夠成爲分手的藉口,她覺得這一切有些太過狗血了。
“清子,你知道嗎?我平生頭一次嚐到挫敗的滋味。雖然我不比當年,可是自己的實力還是心裡有數的...這種明明能將對手擊倒,卻不能還手,還要任人欺辱的感覺,真的是非常可怕......我一直以爲只要我們不貪心,隨遇而安,生活總歸不會太過艱難...可是我錯了,老天爺要是想玩兒你,你就得直挺挺的被玩兒,根本就無力反抗。”
“我在來時的路上聽元寶跟我簡單說了一些...葉航,如果我們以後要組建家庭,那麼我勢必要從現在就將你的家人當做我的家人來看待。如今你的媽媽病了,我理應也出一份力的。”
張清子儘量說得小心翼翼,想要在維護住葉航的尊嚴的同時自己也能夠出一份力,可是男人聽完她這話似乎變得異常激動,他的嘴脣輕顫,似是在極力隱忍什麼。待他自己平復了半天之後,纔開了口。
“清子,我是真的怕你說出這話...”葉航蠕動着裂着口子的嘴脣,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而後不覺苦笑出聲。
其實他是個有些悲觀的人,也曾想過如果兩人走到分手那天,他可能會非常的痛苦。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如今面臨結局的時候他居然這麼的難堪。想到今天早上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他都有些無顏面對眼前的這個女人。
青紫的臉龐,淤黑的鼻樑,紅腫的眼皮上還有兩道血口子......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人是鬼,只是覺得特別的難堪。
“...縱使我賣了花店還有我媽的老屋,也才湊夠了一半的手術費...清子,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不要這樣說,我心裡難受...遇到困難的時候纔是見真情的時候,你就不能讓我跟你一起分擔嗎?”
“真情?我要是用了你的錢,這感情就變味兒了!可能幾十萬在你眼裡真的是小錢兒,可是在我這兒並不是。清子,你不明白!”
“是是是!我是不明白!都到這個時候了,難道不是老媽的命更重要?你抓着你那點兒尊嚴就能解決問題嗎?”
“清子,如果那樣的話,我將一輩子在你和你的家人甚至你的朋友的面前擡不起頭...這並不是我要的感情。”
“你這是根本就沒把我當自己人,當女朋友啊......”張清子氣極反笑,之後重重的摔門而出,她看到馮憶香和潘風霆雙雙站在門口,只覺有些無地自容,也不知她和葉航的話被聽去了多少。
她其實並不奢望能夠得到像潘風霆那樣的男人,可是想想屋中的葉航,真的是完全都沒有可比性......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哪兒哪兒都不如馮憶香,就算常常在她的左右,也無法沾染到她的任何幸運。
“走,我們先去吃一口飯吧...你這麼早跑過來,肯定沒吃飯呢。”馮憶香說着擦去張清子眼角的淚,拉着她往外走。她和潘風霆在門外聽到了兩人的大聲爭吵,而此時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當做沒有聽到,這樣張清子纔不會覺得更難受吧。
“元寶,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挺可笑的?上趕子還不是買賣呢是吧?”
三人走到醫院的門口,張清子突然頓住了身形,之後開始嚎啕大哭。馮憶香心疼不已的同時,隱隱也有了氣。
“清子,我瞭解你,這種感情對於你來說,來得快走得也快。有人說治療一段情殤的最好方法就是發展一段新的戀情,但是顯然這種方法不適合你。每一段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你沒有必要這樣說自己。”
“在他母親生命垂危的時候,我離開了,我這成什麼人了?選擇不再愛星河了,我卻經歷了這樣的一段戀情,以後他得怎麼看我?”
“是葉航先選擇對你放手的,你沒有必要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風霆說他爸醫院那頭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給葉航他媽轉過去,醫藥費還是個事兒麼?至於陳星河,你既然已經選擇放下了,他的看法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吧?”
“馮憶香,你這說得是什麼話?難道你以爲我說對星河放下了,就是真的能放得那麼徹底嗎?我可遠沒有你活得那麼灑脫!”
望着張清子的憤然離去,馮憶香有些愕然,她有些無助的看向身旁的潘風霆,紅了眼眶。
“元寶,世間情侶們的感情遠沒有我們之間來得這麼純粹,所以你不懂她的糾結也是正常。清子好面兒,今兒這話是說到氣頭上了,你別往心裡去。”潘風霆說着將馮憶香攬進懷裡,緩緩的撫摸她的後腦。她的女孩兒心裡只有他,無論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都依然對他一往情深,他是何其有幸。
“如果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之間還會那麼純粹嗎?”
“我們的感情會純粹如一的,我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
不出意料的,張清子請假了。馮憶香打了幾通電話,她並沒有接。葉航他媽那頭已經被潘風霆安排妥當了,她想這件事情應該可以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給張清子冷靜的時間了。
如今沒了張清子的配合,馮憶香也懶得去玩兒什麼‘表妹遊戲’了,扔了到各個部門都鬼混幾天的想法,馮憶香直接召開了高管會議。
“覺得我年輕嘛?覺得我是顧錦包的二奶嗎?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第一,我不差錢兒,第二...顧錦實在不是我的菜...”
相南如同在座的其他人一樣被馮憶香的一番爆炸性言論逗笑了,之前會議室中的尷尬氣氛被一掃而空,可以預見的,她又會用她的人格魅力和實力收服一大票人。
她今天穿着貼身的黑色皮衣,能將她較好的身材一覽無餘,胸側的金屬鏈一直延伸到脖頸,散發着禁慾的氣息,卻更令人有些想將其拉開一探究竟,簡直令人有些欲罷不能。
他知道她的心情理應不會很好,平日裡她是很少會選擇這樣近似在宣泄似的衣着的,她在這種狀態下往往會笑得更加燦爛,手腕也會更加狠絕,這是這兩年多與她接觸下來後,他總結出來的。但也只能是冷眼旁觀,連去問候她心情的勇氣都沒有,他一度覺得自己在馮憶香身側呆久了,棱角都被磨沒了,彷彿變身爲一個連對她有生理反應都覺得是在褻瀆她,跟她簽訂了什麼該死的主僕契約,只懂得聽令行事的死侍。
“...把你們的腦洞都放在工作上,如果我再在公司聽到什麼有關我的傳聞,後果很嚴重哦......開荒是最苦的,我曉得爲了讓DB的整個重心轉移到國內大家到底付出了多少辛勞,所以這個月每一個有功之臣都會得到一個獎勵性的紅包...當然,你們的老闆並不是人傻錢多,那幾個敢在公司偷吃的,回去就收拾鋪蓋捲走人,我已經通知了人事部,相信回去你們就能在辦公桌上看到遣散費。我並不似國內的那些管理者一般,喜歡說長篇大論,那種像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東西還是留在舊社會吧...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