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風霆再次着人去美國展開調查, 之後又試探性的跟馮憶香提及跟斯諾在生意上的往來,可是馮憶香表現得很是平常,完全沒有了初次與斯諾會面時的強裝鎮定, 這令他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許是他放丫頭在外頭太久了, 她都學會在他的面前僞裝了, 這可不是什麼喜聞樂見的事情, 這就意味着, 如果再有什麼事情發生,她極有可能再次選擇獨自面對。
這天與斯諾等人開完會之後,潘風霆大方的邀請斯諾共進午餐, 所幸對方很配合的同意了他的邀約。
“這裡是北京的老館子,幾道招牌菜都很不錯, 希望你會喜歡。”
“我很期待。”斯諾一手捏着茶杯, 一手沿着杯子的邊緣打圈兒。潘風霆與他的合作態度一直是不溫不火的, 即維持着疏離的公事關係,點到爲止;又似乎真的因着馮憶香那頭的‘關係’, 待他稍顯那麼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是哪種不同。
如果說一開始潘風霆的周身都散發着雄性的危險氣息,那麼此刻他彷彿收起了滿身的戾氣,開始隱藏氣味,連自己的意圖也一併遮掩掉了。
“斯諾, 之前我女朋友在公司附近的超市遇險, 隨行的同伴隱約聽到劫匪說她是你的女人...不知劫匪想要傳達的威脅訊號是否正確的傳達到了你這裡...我想這件事情或許能在你本人這裡得到合理的解釋。”
馮憶香那天正好跟相南到附近超市選五月節送給不同職位員工的禮品...劫匪是從超市的一個沒有填上的地窖撤離的, 很多超市的員工都對這個地窖完全不知...顯然這次行動計劃得十分周密, 並且, 馮憶香的周圍應該會有一個與劫匪協作的人,才能夠使這一切成立......或者說, 不應該稱他們爲‘劫匪’,因爲在超市內他們分文未取,並且跟警方要求的飛機和五百萬顯然只是煙丨霧彈。
所以,潘風霆決定直接質問斯諾,不打算繞彎子。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我跟馮憶香當初只是競爭關係...如果你到國外待一陣子,就會發現我們對中國人真的沒有那麼大的興趣...就算有,也只是對你們口袋裡的錢感興趣......希望我這樣直白沒有令你不愉快。”
斯諾藍色的眼眸滿是驚訝,而後無奈搖頭,潘風霆暗自審度着他的言行,心知很多人的微表情都當不得真,所以並沒有放軟態度。
“我確實有些不快,當然不是因爲那些人口中所謂的她是你的女人,而是因爲某些不明的因素給她帶來了危害。”
“我就是你口中的不明因素吧,真是抱歉,看來就這件事情我還真的有必要好好解釋一下......我從小就被迫參與進一些紛爭,這些紛爭現在仍然在繼續,恐怕我究其一生也無法逃離。我真的樹立了太多的敵對方,如果今天你就想從我口中得知嫌疑人的名字,那麼恐怕我會羅列出十幾個來......雖然我很無辜,可是畢竟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這樣吧,爲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願意將這次合同中的收益所得降低一個百分點......”
“這就不必了,我還沒有糊塗到公私不分的地步。只是如果我的女人再次遇到類似的事情,我恐怕要將你與那些人視爲同罪了......菜來了,趁熱吃。”潘風霆招呼着,自己卻沒有動筷子。如果他答應了斯諾的提議,那麼他女人的安危豈不是跟那幾個錢等同?斯諾這樣公然的羞辱他和他的女人,當真是好膽色。
冥冥之中,潘風霆就是覺得這事兒跟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脫不了干係。他在辨人識物方面向來十分的敏銳,當這個男人第一次進入視野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一些微妙的東西。他越是自然的表現出他所在意的東西,就恰恰證明他看着的或許並不是那些東西...有些東西太過和諧了,必定有某些有違和諧的東西藏在其中。
中國乃禮儀之邦,雖然潘風霆實在沒有與這人同桌吃飯的慾望,卻是沒有立刻起身。
“這我可不敢保證,我只能說盡量避免吧。”斯諾沒想到潘風霆會直接出言警告,差點兒因爲惱怒就暴露本性了。看來這個男人遠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好應對,他幾句話就令他差點兒破功,簡直都想立刻承認事情都是他安排的,然後去欣賞潘風霆的表情了。
不行,他不能這麼玩兒,還得來點兒更有趣的才行。
*
潘風霆回到家中還沒有超過一個小時,就有快遞小哥送來了一個小盒子。
漆黑的雙眸霎時間風起雲涌,緊抿的雙脣和內斂的下頜無不訴說着主人內心的驚濤駭浪。直到潘風霆將手中的玉捏得溫熱,纔將玉放入了褲袋。
“風霆,買的什麼啊?”
“數據線...”潘風霆說着狀似無意的將紙盒貼着單子的一邊轉向了自己,“...粥做好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嗯!”
潘風霆開着車,心思卻有大半都放到了褲袋裡的玉上頭,這塊玉是當初畢業的時候馮憶香送給陳星河的禮物。他得到的銀哨子被穿了一根鉑金的鏈子,一直掛在脖子上,只在天氣大熱的時候才摘下來幾天...而陳星河對待他的玉也是珍之重之,根本從未離身過。
臨上車之前潘風霆並沒有打通陳星河的電話,問他家裡人也說是又鑽到非洲的某個小角落去捉蟲子玩了,估計沒個把月肯定找不着人...可是他冥冥之中就是覺得陳星河怕是出事了。
他不過剛剛跟斯諾對峙過,這玉就被送到了他的手裡,一切會否真的如此巧合?是他太過激進了嗎?所以斯諾採取了更狠絕的手段?還是他根本就誤會了斯諾......他覺得這個可能極低。
“好像清子想管孩子叫‘桃夭夭’,然後賤桃想要叫‘桃子醬’,倆人因爲孩子的名字爭得不可開交。一個是仙俠小說看太多了,一個是日本動漫看太多了,這倆人兒真是夠了!”馮憶香邊說邊看着潘風霆的臉色,每次她吃避孕藥的時候,潘風霆的表情都跟吃了大便似的。
“長輩那關肯定就過不去,不可能可着這倆人胡鬧的。”潘風霆說着停好了車,之後去後備箱拿馮憶香準備的大食盒,在腦中將事情一條一條的捋順。
無法確定的幕後黑手;馮憶香身畔的鬼神;再加上安危不明的陳星河...還真是棘手啊。
兩人剛走到病房附近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馮憶香急忙推開了門,眼見牀上的張清子哭得鼻涕眼淚都糊到一處了,拿起食盒的蓋子就往桃震的肩膀頭上砸:“你怎麼回事兒!怎麼給清子整哭了?”
“哎呀,哎呀,我真是冤枉啊我!清子說男人在老婆懷孕的時候出軌的機率特別高,剛纔還好麼樣的跟我嘮嗑,這沒說幾句就開始哭了!”桃震沒敢躲,心說讓她老婆借馮憶香的手出出氣也是好的,可是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潘風霆聞言趕緊把馮憶香手裡的蓋子一把搶過來,之後彈了她腦門一下:“你是一涉及到張清子同學就急紅眼啊,桃震頭陣子天天跟我忙活跟青之海電子的合作項目,這幾天我才放他假在醫院陪清子,哪兒有那個閒情逸致搞外遇去?”
“就是就是!你們女人可真不講理!”
“我...我這不是擔心嗎......呵呵呵...”
“呃...我給你媳婦做了一盒子的好吃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甭跟我計較了哈!”馮憶香一臉懵逼的看着張清子破涕爲笑,因着自己沒頭腦的砸了桃震一通,十分的尷尬。
這懷孕的女人太可怕的,神神叨叨的!
“我哪兒敢啊,寶爺!我媳婦就張羅着想吃你做的東西,說吃旁的什麼嘴裡都沒味道,就前兒個吃你做的雞肉粥有點香味兒。”
“是啊,我這不就是聽她說我做的東西好吃,才巴巴的又給送來了嗎。”
其實馮憶香在廚藝方面真的沒有天賦,這兩手還是跟吉安學的。她不過是照着吉安教她的法子掌握好火候和分量,沒成想做出來的粥還有模有樣的了。至此她才逐漸對烹飪有了些自信,而後又跟吉安學着做了幾道菜...當時就想着或許日後有機會,她也能做那麼一桌給潘風霆吃......
馮憶香拉回飄遠的思緒,再看眼前潘風霆和賤桃已經將她做的東西擺滿了牀上的小桌,不覺有些羞赧。她只給潘風霆煮過方便麪,這些手藝本來還想留着婚後獻媚呢,也不知道她家這位瞧不瞧得上。
她家男人怎麼看都帥,就連接電話的樣子都帥!
馮憶香看着潘風霆掛了電話之後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急忙開口:“怎麼了,風霆?”
“你先伺候你媳婦吃着,我帶元寶先回了...星洲在家裡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