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有那麼點兒小激動。
不過他們縱然此時“基情”澎湃，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敘舊。
外面的槍聲更加密集，不時有人慘叫出聲。
對方給李青衫打了個手勢，李青衫也做了個手勢。
緊接着李青衫做了一連串的手勢，對方回了一個手勢。
李青衫長吸一口氣，衝了出去，移步踏跳，一個空翻，打出最後兩顆子彈，人也滾到了一根柱子後面。
在他吸引注意力的時候，和他打了半天的手勢的傢伙，單膝跪地，擡槍瞄準，一個點射，對面樓上的狙擊手就啞火了。
一擊得手，也是一個驢打滾，滾到了另一個掩體後面。
李青衫很悲劇的沒有子彈了，所以接下來吸引火力的活兒，全他一個人幹了。
每當他玩命的衝出去左蹦右跳，吸引槍匪朝他開槍的時候，那個人就趁機幹掉對方。
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但李青衫忍不住想罵娘。
而那個佔了便宜的傢伙，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因爲雙方都是受過訓練的精英分子，武器裝備也足夠強悍，這場小規模槍戰斷斷續續持續了半個小時纔算結束。
確定危險解除後，那個一直和李青衫打配合的傢伙，立馬給了他一個熊抱，死死的抱住不放，李青衫也死死抱着他，狠狠的互相拍打着，來表達自己的思念激動開心。
不一會兒又跑來一個人加入進去，三個人摟成一個圓，轉了三個圈，大吼一聲，唰的一下分開，一人一拳揮出，嘭嘭嘭，三隻拳頭擊在一起，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齊齊吼道：“好兄弟，一輩子。”
所有想說的話，六個字代替了。
很多人看着他們在哪兒耍寶，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
李青衫看着眼前這兩個好兄弟，心情激動的不行，“就來了你們兩個嗎？其他弟兄呢？”
和他打配合的漢子道，“這次就我和老熊來了，那些新兵蛋子怎麼着也得見見血腥，才能真正變成咱們的兵。而且這是國內，總比外面安全多了，就當是提前讓他們練手了。”
李青衫不由道，“你們也真夠狠的，也不怕他們出點啥事。”
“怕個球。“那漢子叫道，”當初咱們也不是這麼過來的，他們現在可比咱們那時候好多了，最起碼裝備剛剛的。”
一旁略顯憨厚，綽號“老熊“的傢伙，這時說道，”老大，這都是跟你學的，記得當初我第一次跟你出任務，你就把我丟一堆匪徒堆裡了，還美其名曰給我練膽兒，當初差點兒給我嚇尿褲子。”
李青衫嘿嘿一笑，“那些傢伙手裡又沒槍，你怕個啥。再說這也怪你，長得五大三粗跟個熊似得，卻天天抱着兔子說悄悄話，不對你下狠手不行啊。你看看你現在，效果很明顯嘛。對了，你的小黑怎麼樣了？
小黑是“老熊“養的小黑兔，當初這傢伙養兔子，沒少給人笑話。
“老熊“憨憨一笑，”前年暴雷轉業，送給他了。他脾氣不好，處不上女朋友，希望小黑能幫他招到女孩兒。”
……
這事兒聽上去就不靠譜，有靠兔子招女孩兒的嗎？
“嘿嘿。“看着李青衫不屑的模樣，先前漢子道，”老大，你是不知道小黑的魅力，暴雷回去三個月就找到了老婆，上個月小暴雷滿月，暴雷還把他寶貝兒子和小黑的合影給我們發過來了。對了，暴雷爲了感激小黑，還給它找了七八隻母兔子，現在他家都成兔子窩了,全是兔崽子，哈哈。”
李青衫雖然對這結果很無語，可也爲兄弟感到高興。
“那其他兄弟呢？”
那漢子應道，“鬼手和猴子去外邊執行任務了，大壯在老營訓練新兵。猛子，猛子他……”
說到這裡，他眼神一黯，說不下去了。
李青衫心裡一沉，他知道了。
猛子不在了，他們之中最年輕的猛子，不在了……
老熊也沉默下來。
看着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李青衫知道，這個結局，他們都不意外。
這身衣服，他曾經也穿過。
活着是幸，死了是命。
當披上那身橄欖綠，他們就有了這種覺悟。
看着李青衫沉默不語，一臉黯然。
先前那漢子憤憤道，“如果不是姓薛的瞎指揮，猛子他興許就不會死，哥，我恨，恨死的那個不是我，猛子纔剛二十啊，剛二十啊。”
“老熊“拍了他肩膀一下，”行了，別跟哥說這些，咱當兵的，早晚有這麼一天，有什麼好說的。還有……別在哥面前提那個混蛋！”
李青衫把兩人緊緊抱住，現在的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是他的好兄弟，他永遠的好兄弟。
可是卻不能再繼續並肩，他今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離開了這班好兄弟。
三個人，頗爲不雅的抱了抱，都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那些太沉重，對於過了今天就可能沒有明天的人，還是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就好。
比如小暴雷，比如小黑。
————
一具具屍體被擡了過來，這些工作都交給了武警去做，他們所處的小廣場已經被戒嚴了，這次打的雖兇，慶幸的是沒有傷到無辜羣衆。
不過有六個特警犧牲了，包括和溫子夜假扮情侶的粗壯漢子，他還是這次行動特警方面的指揮官。
一個武警中隊，兩個特警小隊，外加上來自六個李青衫以前部隊的外援，消滅了二十一個悍匪，十五個白種人，六個黃種人，不過看着好像沒有一箇中國人。
這讓李青衫覺得很不可思議，這麼一批人來這兒幹什麼？
看着一具左眼被打穿的屍體，先前的漢子想到了李青衫以前那神乎其技的槍槍眉心。
“老大，你退步的也太厲害了吧，夜夜笙歌把身子都掏空了吧。”
先前漢子丟開剛剛的憂傷情緒，調侃道。
李青衫罵道：“滾你個蛋，我又不是黑社會大佬，少拿那種稱呼稱呼我！我怎麼退步了？要是我把人全撂倒了，國家拿錢養你們幹嘛。”
罵完，見溫子夜在一旁看着自己，把那把已經沒了子彈轉輪丟過去，“以後別揣着這破槍幹這麼危險的活兒，純粹是犯傻，胸大無腦的女人我可不喜歡。”
溫子夜接住槍，不慍不怒，眼神玩味。
“哥，有情況啊，我說剛剛哥怎麼那麼英勇無畏奮不顧身呢，給介紹下唄。”
李青衫白了戰友一眼，“人就在哪兒，想知道不會去問啊。”
那傢伙立馬走到溫子夜跟前，一本正經的鞠了個躬，“嫂子好，小弟周偉，人稱小火龍，是哥當年同一個戰壕同穿一條褲衩子的兄弟，不知道嫂子怎麼稱呼？”
溫子夜對他笑笑，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溫子夜，子夜時分的子夜，在市刑警隊工作。”
對於周偉稱呼她“嫂子”，她並沒有刻意解釋什麼。眼睛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閃爍。
她身後一個小警員，撓了撓頭，似乎有話想說，但終究沒有插嘴。
周偉和她握了握手，一溜兒小跑回到李青衫身邊，低聲道：“嫂子手真滑。”
回答他的是一記側踢。
“老熊“也走到溫子夜前面鞠了一躬，說道：“郭雄飛，綽號‘熊千斤’。嫂子，哥以前吃了很多苦，以後就有勞嫂子照顧了。”
溫子夜和他握手的時候能感受到一種超乎尋常的誠懇與厚重。
她不知道他們來自哪裡，因爲那是國家機密，卻見識過他們的桀驁不馴，最初和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們個個眼高於頂目空一切，連話都懶的和她們說，現在姿態如此之低，如此平易近人，讓溫子夜忍不住去看正和周偉談笑風聲的李青衫。
能讓這幫傢伙甘心情願叫一聲哥的男人，還真是耐人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