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領導語氣平和,但聲音洪亮,說:“這位同學,你有自己的觀點很好嘛!教育就是鼓勵同學們去思考和創新。特別是素質教育,在國家教委提出來之後,我校一直在給同學們提供不斷擴展的平臺,讓同學們自己去交流,把一些個性的想法表現出來。做到以人爲本,一切爲了學生,爲了學生一切,爲了一切學生。”
“啪,啪,啪。”第二排的一個學生幹部,率先鼓起了掌。
羅寶和阿文也跟被帶動起來的嘩嘩聲鼓掌聲,象徵性的磨擦了兩下手掌。羅寶小聲罵道:“日死個馬屁精!”
男領導把面部微笑調試到一種表示關切的形狀,說:“姓餘是吧?小余同學啊?你的文章很憤青啊!但也有可圈可點之處。我來問問你。我也喜歡餘秋雨老師的作品,而且我的辦公桌上,還有書架上,也包括家裡的藏書,都可以看到餘先生的很多作品。雖然我北大畢業,有些才疏學淺,卻沒看出餘秋雨的文化到底哪裡俗。你能給我講講嗎?啊!小余同志?噢,不,小余同學?”
“啪,啪。”又一個坐前排的學生幹部,雞血發作了,使勁拍起了手掌,但這一次,全教室的人,誰都沒賣面子給他。
因爲大家實在是找不到那個“鳴”在哪了。要想被共鳴,得先要有鳴的東西存在。後排傳來幾個學生的小聲譏笑,第三排的那個學生幹部深埋着頭,一臉羞臊,跟吃屎長大的一樣。
餘掌櫃又嘟囔說:“說他俗怎麼了?又不是罵他?可他的俗是什麼,如何迎合大衆?不過空有文采,無病呻吟!”
羅寶用手捅了捅阿文說:“注意看,看答辯老師的眼神,他們正惶恐不安地盯着餘掌櫃,擔心餘掌櫃會不會往他們的飯碗裡扔沙子。你看你看,還擠眉弄眼的暗示餘掌櫃呢,哈哈,餘掌櫃那麼迂腐,總低着頭,哪看的到暗示啊,除非老師衝過去揪住他耳朵,大喊三遍‘小祖宗,你別給我惹事’。”
“噢!嗯!你認爲《文化苦旅》寫得怎麼樣?”這是個“聰明”的領導,當他意識到自己的不利,會立刻用“輕鬆領悟”了什麼似的,化被動爲主動,然後換靶再打。
餘掌櫃拿起手裡自帶的論文開始念:“翻開《文化苦旅》,目睹一位老者在歷史的墓碑前,痛哭流涕,甚爲哀傷。心憐而問:‘先生何故如此悲狀?’老者泣曰:‘借前朝之劍,斬今朝之官!’吾狂顏大笑,擲銀十兩於前,架車而去。回望如血夕陽高唱,生而後死者泣,死而後生者榮。珠光寶器堆不出圓明園的價值,八國聯合帶不走鑲嵌在民族歷史裡的瑰寶。法國人帶走的是石頭,那遠去的喧囂纔是文化。歷史的墓碑不是老者的墓碑,那是特有的死而後生,破繭化蝶,滄桑積澱。任那浪漫之都是何等自豪,只有,也只能是站在敦煌腳下的人,才觸摸得到敦煌。面對去世的老者,人們習慣用號啕大哭,頓首捶足來償還對死者生前的愧疚……”
“好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認爲餘秋雨的不足之處在哪?”領導扭了扭屁股,讓自己坐得儘量正一些。
羅寶又和阿文坐後面嘀咕上了,“我靠,這飯還讓不讓吃了,都快餓死了。”
剛說完,前排一大片同學向後看來。阿文笑着說:“引起共鳴了”。
羅寶咯咯地笑上了。笑完說道:“這哪是答辯啊,分明是“劈評”和“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