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相遇,九世情緣,欠她八條命……怎麼可能?這是他聽過的最荒誕的話了,這女人是個無聊的瘋子!剛纔肯定只是用了騙人的催眠術才讓他言聽計從。
但想起在賭場初見的那天她說過她相信九世情緣,難道一直以來她是因爲這樣一個無厘頭的理由來愛他的麼?因爲這可笑的荒謬的不切實際的說法?他開始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她知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也被狐狸精的妖法催眠了?
很快他拋開了什麼九世情緣,也不想理會貝嘉對他到底是不是真愛,重要的是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穿上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漁人巷6號。
司機在前頭駕駛車子帶賀一寒回家,他靜靜地坐在後排,手機還是跟剛纔一樣開成了震動,腦子空空什麼也不想,只是手肘搭在車門上,手掌託着臉頰,眼睛呆呆地看向窗外,燈光使眼前亮如白晝,但城市千篇一律的景色依然讓人無聊得發悶。
慢慢地他的眼皮變得好重,飛過的一個個燈光不知不覺變成一條條持續發亮的光線在眼珠子裡寫畫着歪歪斜斜的光線,路上的車子速度好像慢了下來,行人也似乎不動了,好像只有他的車子開得像光速那麼快。
突然像掀簾子一般眼前的景色說變就變,原本坐在後排的他眨眼變成了司機,沒有踩油門,甚至不用扶方向盤車子也在正常行駛
。車速很快,不知道開到了哪裡,四周全是濃濃的迷霧,根本看不清在什麼地方,他漸漸鬆懈了注意力,好奇車子會帶他去哪裡,突然霧氣揭開,眼睛纔剛剛適應,前方不遠處一個瘦小的背影進入視線,在他反應過來前那身影極速由遠及近,當那人意識到危險轉過身來,他剛認清那瘦小的影子竟是貝嘉,車子已經狠狠地撞上她,把她的身體撞飛出幾米之外。
“貝嘉!”他大驚,剎那間他心臟幾乎要停了。
趕緊下車朝倒在地上的貝嘉飛奔過去,這時候背後傳來許多雜亂的聲音,急促喊道:“不許動!雙手舉高,蹲下!”
他轉頭看見十幾個穿着POLICE字樣避彈衣的警察舉着槍迅速朝他圍過來,不斷地大喊着讓他舉手蹲下,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轉眼再看不遠處的一動不動的貝嘉,他很想過去看她的情況,他很擔心。
警察過來把他壓下,好幾個黑壓壓的槍口指着他的腦袋,此時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從他眼前走過,正是吳軍。他走向貝嘉,卻只是站在一旁俯視着她。
“吳軍,她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他撕心大喊。
吳軍突然轉過身急急向他衝過來,從衣衫裡撥出槍二話不說就朝他胸口一連開了好幾槍,他的身體被子彈無情打穿,鮮血飛濺映入眼簾,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耳邊突然響起讓人爲之戰慄的野獸嚎叫,眼前隨之出現了蘇丹的那張似鬼似妖似人又似獸的兇惡猙獰的臉,陰森白骨般的五爪彷彿劃出五道白光僅一閃而過,他的腦袋瞬間飛開,身首異處,意外、驚嚇、害怕、恐懼、無辜和絕望通通還留上他無限擴張的瞳孔裡……
“一寒!一寒!”
“啊啊啊……”他淒厲嚎叫着彈坐起來,全身肌肉緊崩滿是汗水。
有人抱着他,雙臂環繞暖暖地柔柔地完全將他抱在杯裡,輕輕在他耳邊安撫道:“一寒,作惡夢而已,沒事了沒事了……”
他大口喘着氣,胸膛上下起伏,心跳仍然劇烈。“夢……”
“是啊,只是夢而已,沒人會傷害你的。”
他這才意識到是貝嘉在背後抱着她,她的懷抱讓他漸漸感覺到安全穩定,呼吸漸漸平穩,他緊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存在。她還好好的,只是夢而已,可是這個夢太真實,好像在告訴他一個即將發生的未來。
貝嘉心疼問道:“作了個什麼樣的惡夢?”
他揉着臉,理智重新覆蓋他的腦子,冷靜地回想着剛纔的夢。實在太不尋常了,他不是個容易受影響的人,何況只是今天下午一個不相關女人無羈的言論,該不會給他施了法術?思及此,他驚惶地轉頭看向貝嘉,這個他從這一秒鐘開始打從心底害怕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會被她陷害,不知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被她陷害,她身邊有很多曾威脅過他的人,安東尼,白雁秋和張勳,還有太多他無從抗爭的人和事,一個吳軍,一個蘇丹,最關鍵的一個是她自己。這些人和事幾乎讓他窒息,比管理DG這樣的大集團更讓他覺得壓力山大。如果不是很多事情必須依靠她,真不想把這麼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
“怎麼了?”她察覺到不對勁。
他無措地收回視線,拉開被子下牀,吵啞着說:“我要出去抽菸,你睡吧
。”
“一寒……”她擔心極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拿着一瓶威士忌來到陽臺的小牀上躺着邊抽菸邊喝酒。
蘇丹第一時間跟她說過他們會議的結果,事情不算很好也不算太壞,剛纔回來時他一語不發,連於墨叫喚他也不迴應,是不是蘇丹對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貝嘉在不遠處偷偷看着他煩惱的背影,心裡4糾着發疼,不顧半夜三更她立刻換衣服出門,直奔漁人巷6號。
賀一寒喝了許多酒,迷迷糊糊間睡着了,但睡得很淺,當感覺到有人在他身上覆蓋上什麼東西的時候,他一下就醒了。睜開惺忪睡眼看見天色已經矇矇亮,貝嘉衣衫整齊,正準備躡手躡腳地走開。
“昨晚上哪兒去了?”他對着她的背影懶懶問道。
貝嘉的身影愣了愣,慌道:“啊?沒……沒呀。”
他不耐煩說:“不說算了,以後別跟我說話。”
聞言她嘆了口氣,肩膀跌了下來。
她轉身回到他身旁,賀一寒擡起眼皮看到她的臉的同時小小吃了一驚,“你被人尋仇了?”
她癟了癟嘴在小牀邊上坐下,“昨晚我找蘇丹打架去了。”
他挑挑眉,“你打得過她?”
她搖頭,輕輕摸着自己紅腫的嘴角。
他好笑,“聽過男人爲女人找人單挑,沒聽過女人也去動不動單挑。”
“你儘管笑吧,我回房了,早餐別叫我,被你媽看見又會說些什麼了。”她站起身要走。
賀一寒心底有着感動,伸手將她拉倒,雙臂環擁將她抱在懷裡,身體翻過去將她壓在身下。
這樣近的距離,她正對上他突然變得炯炯有神的雙眼。“怎麼了?”
“你愛我嗎?”他嚴肅問道。
她愣了一下,“當然啊。”
“爲什麼?”他越發嚴肅。
“不是說過了嗎,愛情不需要理由……”
“我就要聽理由。”他喝道。
她頓時語結,“一寒,你今天是怎麼了?”
他眯起了眼散發出危險的信號,“是假的吧?沒有理由是因爲你根本不愛我。”
“賀一寒!你混蛋!”她急得大喊,想推開他的身體離開他,可已經被他鉗制得無法動彈。“你是質優生,人聰明又長得帥,會彈吉他,字寫得那麼漂亮,養尊處優家庭環境那麼好,走路都帶風,你是多少人夢中的白馬王子,可我呢,我無父無母從小流浪,飽一餐餓一頓,當老千吭蒙拐騙,坐過牢底子不乾淨,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像天上的雲和地下的泥。當前我對你一見鍾情,可我連靠近你的自信都沒有,爲了有資格追求你,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努力,多辛苦才成爲今天的我,你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氣纔敢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