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到處潛伏吧,這座城市裡還有多少?”
豐羽的蹙眉動作,只是一個眼神看過去,便威懾的魔物們蹣跚後退幾步。
“我們哪裡知道啊?自從隨着三座飛行城堡一起誤闖閻浮提,我們便一擁而散逃命了。
貌似還有一部分魔衆跟隨着須那延天大人,但據說須那延天大人戰敗了,結局肯定是樹倒猢猻散唄。”
“媽的,真倒黴啊,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年輕的小鮮肉,半路殺出來了一個礙事的。”
“我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現在也不比以前了吧。”
“英雄王,伱要救這個人類是嗎?這是從我們的嘴裡搶食物呦!你要是救不了他,你自己也要變成食物。”
“真囉嗦”三個字從葛蘭劍裡傳出,劍身上示現出一張可怕的怪物面孔。
“羅裡吧嗦,吵都吵死!快點放馬過來,讓本王直接砍死你們。”
冰冷的殺氣流動空氣中。
魔物們受到挑釁,成羣結隊踊躍,包圍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詭異形體移動的速度無法用肉眼捕捉,太虛愕然睜大的眼睛裡——映現長劍切斬空氣的影像。
玉樹臨風的修長身形未動分毫,劍刃隨着右手劃過身前時閃出一道黑光。
狹長的半月形弧線飛掠之處,虛空中噴濺鮮血並上演着蒼白人體四分五裂。
淋漓潑灑的血雨猩風中,手腳斷臂和十多顆頭顱在殺戮者身邊墜地。
從他後背裡飄出的六股黑氣風束伸到空中,頂端挑掛着十多具白花花的人體。
人類少年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垃圾堆旁邊,跌坐在地的姿勢一動不動,睜大眼睛看着猶如一根雷電的法器射出數道金光。
原形畢露的魔物們被金燦閃電刺穿,佈滿紅血絲的蒼白軀體在半空靜止不動。
黑氣風束將一具具挑掛的人體拋飛後,劃過縱橫交匯的光線。
閃電刺穿的人體也隨之爆炸。
血雨混雜着殘肢斷骸灑落在地,人類少年目睹着這一切殘酷的發生,驚恐的神情都浮現一絲崩潰。
畸形生物們不敢輕舉妄動了,只敢包圍在豐羽和人類少年四周。
它們的形狀酷似人類,但又是一種奇形怪狀的生物。
頭部肥腫,在地上攀爬行走的四肢變形,貓一樣的血紅色眼睛,全身赤裸蒼白,發出嬰幼兒的低聲哭叫。
這些便是被妖魔奪取肉體和意識的人類變異者,擁有在外形上令人無法想象的異能,具備隱形般的超級移動速度,能在真空中呼吸,能在水中自由游泳,連致命傷都會被細胞自動修復。
灑落一地面的殘肢,手腳斷臂還能動,各種內臟器官正在進行着重組,連頭顱都能眨眼睛和發出聲音。
目睹驚悚恐怖的畫面,太虛反胃起來,無法忍受的哇哇大吐。
斜插屍堆裡的太陽神矢,自動燃燒出金光烈焰。
火焰流動到地面,覆蓋那些不堪入目的殘骸。
燦爛輝煌的火之光影閃動,照亮人類少年蒼白憔悴的面孔。
葛蘭劍迸發數十道黑氣風束飄繞,斬殺八方魔物們。
豐羽伸出左手,召喚回太陽神矢。
這根威風凜凜的法器握在手中,通身爆綻金光閃電,連虛空中都竄現出密集雷光。
魔物們慘遭雷光洞穿,被擊殺的措手不及,身體自動燃燒起金色烈焰。
周圍都是明豔的火焰光影閃動,照亮寂寥的街道。
殺戮結束了,一切都變得平靜。
生煙迷離的雨幕,一時難以熄滅熱烈跳動的光影。
一隻手伸到愣怔的太虛面前,做出要拉他起身的動作。
豐羽微彎着腰,朝他伸出去的姿勢猶如神明的救贖。
見他發呆木訥的沒有反應,少年英雄王蹲下身,目光的注視安靜而慈悲。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下次不要單獨來到荒無人煙的地方,現在的世道不太平了。”
“白天和一些大人小孩來這裡撿垃圾,他們都早早回去了。”
豐羽注意到他握在手裡的石頭,覺得那些白花有些眼熟。
“今天沒有撿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因爲不甘心兩手空空,所以留下來多呆了會兒,倒是發現了這塊開花的石頭。
謝謝你啊!你真是大英雄!不然我就沒命了。”
“起來吧。”
豐羽再次伸出去的手,被回握住。
人類少年盯着他俊美無儔的臉,移不開目光,好想告訴他自己是究竟是誰。
“家在哪裡?遠不遠?”
“不怎麼遠。”
豐羽順着對方指路的方向前行,反倒變成領路人走在前面,身後默默的跟着約莫十五歲左右大的少年。
“到家要十五分鐘吧。”
太虛的眉眼低垂,一副抑鬱憂心忡忡的面容,多日沒睡好覺的緣故兩個黑眼圈很重。
“想邀請你去我家坐會兒,可是家裡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招待你。
而且,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了。”
“怎麼了?其他家人在哪裡?”
“我小的時候,媽媽跟別的男人跑了。爸爸是個欠了一屁股債的賭鬼,在奇都城發生災難的當天丟下我逃命去了,離開了有六天。”
豐羽停步,回頭看向身後,眼中的人類少年微低着頭,眉眼低垂的模樣難掩神情落寞。
“去你家裡坐會兒吧。”
他說完這句淡淡的話語,只見對方驚異地擡起臉來,那雙被雨水淋溼的眸子裡浮現微光。
大雨還在下着,滋潤着乾涸大地。
豐羽微微彎下身子,用自己的後背對着他。
“我揹你。馬上就會到家。”
太虛不敢有動靜,因爲自己身上的衣服很髒,不能污染這個神明般存在的人物。
見他猶猶豫豫比女孩子還婆媽,豐羽二話不說把他直接扛在肩上,風一樣的速度穿梭雨幕。
人類少年的身形並不高大,大概也就165的個頭,看着消瘦,留着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到頸項。
他的家是老舊的三室一廳房子,裝修都很有年代感,比不上市中心和那些大城市裡的豪華建築。
他從小就在這房子里長大,看着爸媽兩人經常吵鬧打架,看着媽媽趁爸爸不在家帶男人回來滾牀單,看着爸爸明目張膽的帶女人回家當着媽媽的面搞。
他不敢吭聲地躲在自己房間裡,透過門縫目睹着那些糟糕的事情,捂起耳朵都能聽見那些大吵大鬧和男女的呻吟。
“那個孩子很憂鬱孤獨啊。”
看着他走去廚房,妖王在豐羽的手背上浮露一隻眼睛。
沒有得到迴應後,紅眼睛轉動眼珠子,視線瞥向南邊房間。
“在看什麼?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鮮血味從那個房間裡飄出,雖然很淡。”
“誰的鮮血呢?”
太虛此時從廚房裡走出,手上拿着開水壺和一個茶杯。
茶杯裡放了茶葉,用開水泡開後飄散大自然般的清新氣息。
“整座奇都城枯竭乾涸了,開水壺裡剛燒的水是我之前想方設法弄到的,都是乾淨能喝的。”
豐羽聽得於心不忍,產生了要幫助他的念頭,至少要帶他離開這裡。
沒有去接一雙手遞過來的茶杯,目光反而落在左手腕上,伸出一手擼起袖口,看到了纏繞手腕上的白色紗布。
那場大雨的緣故,紗布浸溼了水。
人類少年淋成落湯雞,只有豐羽還乾乾淨淨。
“被雙親拋棄,城市又面臨前所未見的乾旱,受不了打擊才傷害自己嗎?”
將他手中的茶杯放到桌邊,握起受傷的那隻手,解開纏繞的紗布,解到最裡面一層紗布現出殷紅。
一條七八釐米長的血痕經過了簡單的縫線,還隱約滲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