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來,烏純純意外收穫到了腹瀉藥、下火藥、驅蚊藥……甚至還有一大卷廁紙。天知道貳御醫現在是何種心情,反正最後看他的臉色,似乎有種以後打死都不走路的神情。
再一次安安穩穩躺在的烏純純,細數了這幾月發生的點點滴滴,除了在裴依錦那裡遇到的不愉快,其餘的事情都算的上圓滿的,她本來心就……不大,她進皇宮之前給自己立了宏偉的目標,一是睡光皇上所有的女人,此事正在努力當中;二是統治後宮的女人,這件事雖然困難,但是目前看來,也是可以做到的。
這個三嗎?烏純純想起臨走前,爺爺苦口婆心對她說的話,他說:“純純,烏家世世代代都是皇朝最堅實的鐵壁,有烏家的人在一天,休想其他人謀朝篡位,這一次你進宮,不管是作弄,還是天意,你都要護住皇上的周全。”
護住皇上的周全……裴依錦的周全她怕是護不了了,因爲照這樣下去,一二沒有做成,第三的某個人就要讓她上西天。
想到這裡,烏純純再也睡不着,她騰地一下坐起,迅速穿上鞋襪,她要去給裴依錦攤牌,鄭重其事的告訴他:她是來保護他的。
月黑風高夜,偷雞摸狗時,曾經一向懼怕裴依錦的烏純純這一次更是賊頭賊腦的往居佛殿走去,其實開始她是不怕的,可是越走到後面,她的心跳的越快。
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定神好久,真是作孽啊,邊疆的一匹野狼,怎麼到了皇宮就變成了一隻老鼠,眼見要到達目的地,烏純純深呼吸了好久……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富有磁性的音調,突然在烏純純背後響起,嚇得烏純純抱頭蹲在地上。
“皇上,臣就是來看看您睡了沒。”
“皇上?原來你是來找二哥的。”
找二哥……烏純純茫然擡頭,一個形似裴依錦,但神不似的俊朗男子悠閒的靠在牆壁,雙手抱胸的看着她。
美人啊……好一朵美麗的芙蓉花。這是烏純純第一次見裴名華時的印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他那白色的衣衫,以及乾乾淨淨的面孔,可不就是一朵剛出水的芙蓉嘛。
“你這是看傻眼了。”俊秀的男子半蹲,手指勾在烏純純的下巴之上,調笑的說道。
晃過神的烏純純一把將他的手握住,細細的在手中,柔軟啊柔軟,細滑啊細滑!
這一次輪到裴名華癡呆了,他從未見過女子像她這樣無恥,竟然摸着一個男人的手,!並且還抽都抽不動。
“姑娘,你可知我是何人,你這樣摸着一個男子的手成何體統。”
裴名華的反抗顯然沒有任何用處,想他也是帝都倜儻的王孫貴族,今晚竟然被一個女人,日後要是宣揚出去,他還有啥臉面。
“姑娘,姑娘……”
烏純純現在已經陷入,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一步一步將裴名華逼到牆上,兩手往牆壁上一撐,說了一句極其不要臉額話:“美人,今晚陪爺一晚可好。”
“這位姑娘,我不管你是婢女還是什麼公主格格,這裡可是皇宮,我可是二皇子,你要是……要是再這樣非禮我,我可要叫人了。”
“你叫啊,你越叫我越興奮,反正叫破喉嚨也沒人管你。”
這情景,這對話,怎麼越來越像地痞說的話。
“姑娘,這裡可是皇上寢宮的前面,你不要太放肆。”裴名華終於忍了,堂堂元豐帝國的二皇子,竟然被一介女流到拿皇上出來威脅,這真是太荒唐了。
不過也幸好他拿‘皇上’二字出來,才讓色心的烏純純收住了手,一想到裴依錦,烏純純就什麼興致都沒有了,並且還會有一種惡寒慢慢從腳底升騰而起。
“你是二皇子?”
“是!”裴名華見一切恢復正常,嘆了一口氣說道。
“孟太后的兒子,孟丞相的侄子。”
“是!”
烏純純迅速在腦海中過濾出元豐二皇子的所有信息,據爺爺那張愛說八卦的嘴中,這個二皇子出現的次數頻率不亞於當今皇上,很快,烏純純腦海中就浮現出四個大字:水性。
水性的男子……她喜歡啊,越是騷浪蕩,她越是來感覺,真是天助她也,她本以爲她會遇不到這個傳說中的二皇子,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長得也是貌似潘安,脣紅齒白,好看的不得了,這怎麼能不讓她喜歡。
裴名華眼見烏純純清明的眼神不知想到什麼之後,就開始變的渾濁不堪,他身體不由的抖了一下。
“二皇子,你還缺人暖被窩嘛?”
聽到這一句的裴名華臉已經變成肝色,他狠狠拒絕的說道:“不缺。”
“但我缺,你來給我暖被窩吧!”
“……請問你是誰?”
“我是烏將軍的女兒,烏純純,現在就居住在雷神殿。”
“你就是烏純純。”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裴名華更是絕望。
“是啊!是啊,我就是烏純純。”
“雖然你現在只是個才人,但是你也算的上是我嫂子,你這樣,真的好嗎?”裴名華雙手往前推,阻止烏純純的身子往前靠來。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恬不知恥,真是太恬不知恥了,烏將軍怎麼會教出這麼一個女兒。裴名華內心有點崩潰,現在誰來救救他。
烏純純不管裴名華的心情如何,如果不是裴依錦太過黑心腸,她早就將他撲到了,在皇宮好不容易出現一隻跟他有點相似的小,她怎麼能不好好戲耍一番。
“怎麼樣玩不玩?”
烏純純得意啊,興奮啊,眼望着自己粗糙的魔爪即將摸向那細膩的臉蛋,身後忽然一陣冷風飄來……
“玩什麼?”
“二哥!”
此時手僵持在半空的烏純純心裡想的是——天要亡我。
裴依錦今夜沒有穿着明黃色的袍子,反而是一身黑出現在烏純純的面前,順帶的用摺扇將烏純純僵硬的手壓了下去。
“三弟!”裴依錦含笑的迴應。
“二哥,純才人她……”這次換裴名華手抖的指向烏純純,他那不是怕的抖,而是氣的抖。
裴依錦目光凝在烏純純的臉上,徐徐的問道:“她怎麼了?”
“她說好玩……”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烏純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了上去,想要捂住裴名華的嘴巴,但她確忘了,裴依錦還在身邊,他將裴名華往旁邊一推,摟住烏純純的腰旋轉半圈之後將她抵到了牆上。
夜風呼呼在耳邊咆哮,烏純純渾身都在哆嗦,她平扁的胸脯能感受到裴依錦說話時的震動,“她說好玩什麼?”
裴名華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但是話到嘴邊已經不得不說。“她說好玩不過……”
“我說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老子!”
烏純純攢足了一口氣,大聲吼了出來,她不知道有沒有噴到裴依錦一臉口水,但是再不說點什麼,她怕要出人命。
裴依錦看着人豁出去的表情,嘴角一勾,“你確實挺好玩的。”
烏純純心力交瘁,如果有個地洞,她真的好想鑽進去,爲什麼每次遇到裴依錦都是這種尷尬的時刻,而且都是她自己自掘墳墓了。
“皇上,你聽臣解釋,我說的好玩不是那個好玩,是‘好玩’的‘好玩’,就是玩耍的那個‘好玩’,說來說去,就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個‘好玩’,其實……它就是單純的‘好玩’,我絕對沒有紅杏出牆,你一定要相信臣。”
“哦?”
烏純純再三的點頭,誠懇的說道:“皇上,你要相信你是世上最美麗的人,你比二皇子漂亮一萬倍,你覺得我可能捨棄你,去勾搭他嘛,皇上,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啊!”
“你的意思是,我在你的眼裡就只是漂亮。”
“當然不。”烏純純抽出雙手連連擺動,“你在我心中可不僅僅是漂亮。”
還有蛇蠍、狠心、腹黑、無恥,全是壞的詞,沒有一個好的話。
裴依錦臉色稍微緩和,“那在你心中,漂亮重要還是我重要。”
“漂亮!”
“漂亮?”裴依錦終於問出了實話,他微眯的眼睛泛着冷森森的光。“蠢蠢啊!”
已經覺得自己無可救藥的烏純純,已經乖乖的低下頭,準備接受‘上天’的制裁。
“朕一向待你最爲寬容,可是你屢次都在挑戰朕的底線,朕是真的不想罰你,今兒個開始,你就去你屋子後面的地方反省反省。”
“我屋子後面是哪個地方?”
“你猜?”
“我……不敢猜。”烏純純一隻腳有一搭沒一搭的刨着地面,直至地面有一個坑,她才心滿意足的停腳。
“不敢猜,那就直接去吧,等你自知哪裡錯了,再來宮中找朕。”
“堂堂一個校尉去掃恭桶,臣做不到啊!”
“你以爲你現在還是校尉!”
烏純純乖乖閉上了嘴巴,她現在確實不是校尉,她現在只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小才人。
爲了不讓烏純純偷奸耍滑,裴依錦特地讓順六公公將烏純純送到恭事房,囑咐裡面的管事,好好照看她。
現在好了,進宮時的夢想成真,她真的淪落爲掃恭桶的,但是漂亮和皇上之間的選擇,有腦袋的都會選擇漂亮,因爲皇上她真的不敢選啊,那種人誰能降服的了。
洗刷刷啊洗刷刷……
烏純純擡頭看着快要下雨的天,心中默默地懺悔,在金錢與骨氣面前,她還是應該選擇金錢,畢竟骨氣不能當飯吃,而裴依錦就是那個‘金錢’。已經快被這些玩意兒臭暈的烏純純真的深刻反思了。
曾經有一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自己閒東閒西,現在卻要在一堆屎屎尿尿中吃飯,烏純純心中是悲切的,後宮之人,一天沒事盡去拉屎了吧,而且管事的還說這是淡季,旺季的時候都沒時間吃飯,呵呵,沒時間吃飯難道要吃屎不成。
這洗恭桶也分淡旺季,也對,冬天嘛,冷的直哆嗦,能憋一會兒是一會兒,晾在外面多冷啊。
這種日子在烏純純左手扳右手,右手扳左手的,終於熬到了盡頭,她在尿水的沖洗下,屎味的薰陶下,義無反顧的去找了皇上。
順六公公隔老遠就聞到了味兒,於是還未見到人就先一步進去稟告皇上,烏純純來了。
緊閉的房門,沒有看見一個人,好不容易能聞到新鮮空氣的烏純純更是意志堅定的決定,一會兒不管皇上說什麼話,她都要恭維他,就算叫她吃屎,她也要說屎是香的。
異樣她沒有瞧見,雙手一推門,便徑直走了進去,偌大的宮殿內,霧氣濛濛,烏純純在各個房間裡左看右看,好不容易在一個池子旁看見了一個未着寸縷的人。
驚喜啊,難道皇上是準備跟別人來一場鴛鴦戲水,然後……嘿嘿嘿。這等好時機,都讓她碰見,看來上天還是待她不薄的,一出那個鬼地方就讓她遇到這等絕佳好事。
烏純純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想要看清楚這個沒穿衣服的是男是女,是美是醜,所以她走動的步子很小心,直到池子邊,她纔看清楚,這個未着寸縷的是個‘玉人’。
“真是暴殄天物……屋……啊……”
‘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烏純純瞬間沉底,裴依錦雙手環胸,金腳慢慢收回,等了好一會兒,銀白色的水面才咕嚕咕嚕的冒起水泡。
烏純純抹了一把臉,從水中鑽出,“你故意的?”
“朕故意什麼?”
烏純純沒好氣的說道:“你故意放這麼一個東西在這裡,我以爲……以爲……”
“你以爲是個的美女。”裴依錦好心的替她說完。
“你身爲和尚,竟然在浴池裡面擺放這個。”
“這宮殿早就建了,朕住進來時,這些都已經存在,況且,是你自己以爲她是個美女,所以才掉進水裡,現在又來怪朕,看來你並沒有反思好啊!”
烏純純一聽‘反思’兩個字,再有理也變成了沒有理,更別提剛剛她下水的原因貌似是上被人踢了一腳。
“蠢蠢啊,你現在是反思好了,來見朕?”
“皇上,妾已經反思好了。”烏純純鄭重其事的說,並且還慢慢遊到池邊,準備上岸。
細長的手指撐在白玉的池邊,正準備借力翻上來時,一隻腳仿若沒有看見般踩下,幸虧烏純純手縮回的快,纔沒有被裴依錦給踩到。
“那你都反思了些什麼,說與朕聽聽?”
烏純純邊遊動,邊想着一早編好的話,忍氣吞聲的說:“妾不該說皇上漂亮,在皇上與漂亮之間,妾應當選擇皇上。”
“就這樣。”
不然還有那些,那天晚上好像沒有說其他冒犯他話吧。烏純純考慮了好久,才點了點頭,表示就只有這些。
裴依錦在池邊蹲下了身子,垂下了眼簾,“蠢蠢啊……”
好吧,她認慫,只要能離開那個鬼地方,裴依錦說什麼她都認。
“那天晚上你當着朕的面紅杏出牆,朕可以不計較。”
當着他的面?什麼時候,她怎麼不知道,她二皇子的時候,他根本不在場啊,難道……皇上聽牆角根啦。
“但朕不能原諒你竟然還敢對朕撒謊,好玩不過嫂子,嗯?竟然還敢撲到別人懷裡,嗯?”
說好的紅杏出牆不計較了,這明明只是換個說法計較啊……
“皇上,你聽妾解釋。”
“怎麼,這你都能解釋。”
“能,皇上,其實……其實妾喜歡女的,妾根本就不會紅杏出牆啊!”
此話一出,全屋安靜,包括連水聲似乎都小了很多,烏純純在水中蕩啊蕩的往後劃,她怕裴依錦不高興,將她暴打至死,爲什麼她突然覺得,她喜歡女人也是一種罪過。
裴依錦很早就知道烏純純對女的感興趣,到底是有多早他自己也不記得了,不過真當她說出口,裴依錦還是被雷的裡焦外嫩。
“蠢蠢啊,洗完澡,就出來吃飯吧。”
不知道什麼心情的裴依錦說完這一句就出了屋,留下負罪的烏純純獨自糾結了好久。
“就算是洗澡,也得給我一件乾淨的衣服啊。”
無聲的回答,讓烏純純絕望,算了,把衣服檸一檸繼續穿吧。
當烏純純出來時,飯菜已經備好,她以爲這次吃飯又是一堆辣椒開會,沒想裴依錦良心發現,不見辣椒,全是清淡素食,喜極而泣的烏純純當即坐到裴依錦的對面,對着裴依錦喜笑顏開。
“這麼開心?”
“必須開心,皇上要知道,不知道是哪個奴才自從知道我在您這裡吃辣之後,給我的菜色裡面全是辣椒,吃的我每天都以淚洗面,現在看見熟悉的飯食,我開心的不得了。”
‘哪個奴才’彼時正在盛湯在烏純純的碗中,熱熱的湯讓穿着溼衣的烏純純想都沒想一口喝下,瞬間整個肚子都是暖烘烘的。
嚐到人間美味的烏純純終於忍不住了,她狼吞虎嚥的扒着飯菜,最後還不過癮的直接扔掉筷子,靠手抓……
順六公公看着烏純純的吃相簡直歎爲觀止,“純才人,你吃慢點,你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不是沒吃飯,而是每天與屎共舞,我都吃不下飯。”
那段灰暗的歲月,不提也罷。
可是爲啥,吃飽喝足的她肚中在咕嚕咕嚕的響,並且這響動直滑到某處,快要‘破門’而出。
“好吃嗎?”裴依錦雙眼亮閃閃的盯着她。
“好吃!”烏純純在位置上坐立難安。
“好吃,你就再多吃點。”
“我……”烏純純已經憋不住了,她連滾帶爬的奔出房門,她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像裴依錦這種人,從來都不會安什麼好心。
前些天她還在說什麼來着,對了,冬天上茅廁,涼悠悠,而她現在不僅僅是涼悠悠,就連心也是涼悠悠的。
溼溼的衣服貼在她身上,還在滴水,肚子的絞痛讓她想在地上打滾,全身都冰涼的她真想問候裴依錦的孃親。
“朕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茅廁門口,裴依錦悠悠然的靠在一邊。
烏純純一聽這話,氣都不打一處來,“皇上,這樣折騰我就開心了。”
“開不開心不重要,但是朕心裡舒服。”
“但是,妾心裡不舒服啊!”烏純純都快要哭了。
“蠢蠢啊,不要在反抗了。”
“妾根本就沒機會反抗。”
“一會兒陪朕遊湖吧?”裴依錦好心情的說道。
“我不!”
“你剛剛還說不反抗的。”
烏純純的心此刻正在滴血,她這個樣子,還怎麼遊湖。
“妾在拉肚子啊,皇上,你就可憐可憐妾吧。”
“上次,貳御醫不是給了你很多止瀉藥,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你看,朕多有先見之名。”
裴依錦說的大義凜然,但烏純純已經無力吐槽,哪是有先見之明,明明是問他要了止瀉藥,順便還問他要了巴豆。
事後,烏純純還是乖乖的陪裴依錦遊湖了,過程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終她終於回到了雷神殿,並且不再去掃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