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桐正想要跟楚瑾泉說話的時候,就聽見了猗琴的聲音,帶着一絲淺笑,對着楚瑾泉道:“看來楚將軍你的事情還得再擱一擱了。”
既然是葉清桐託楚瑾泉查馮家的事情,那麼葉清桐知道的,楚瑾泉就一定會知道,葉清桐不知道的,楚瑾泉也有可能知道。
就在葉清桐起身的時候,楚瑾泉眼都沒有擡一下:“葉小姐難道沒有好奇過一件事情麼?”
葉清桐轉身,淡淡瞥了一眼楚瑾泉,道:“楚將軍說的是指什麼事情?”
楚瑾泉起身,瞬間如同風一般的,就飄到葉清桐的面前:“馮容珍的年齡,難道葉小姐一直都沒有懷疑過馮容珍的年齡麼?”
葉清桐雙眸一縮,反手將銀針使出,以詭異的步伐,近身楚瑾泉,銀針一把抵住楚瑾泉的下顎,雙眼盯緊楚瑾泉,勢必要看清楚楚瑾泉內心的世界,但是沒有幾秒鐘,就低了下眼眸。
忽然收起銀針,轉身,沒有在看楚瑾泉:“楚將軍所說的是什麼?”
楚瑾泉心中沒有一點點的驚訝,輕笑道:“馮容珍的年齡,馮夫人在二十二年前的時候懷上了馮容珍,馮容珍今年十六,應該是被冰封了六年纔對,爲什麼…是四年?葉小姐難道一點就沒有想過麼?”
葉清桐習慣性的捏着手中的手鐲,沉聲道:“沒有想過,也請楚將軍不要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葉小姐多心了,在下只不過是疑惑而已,馮夫人在早就二十二年前懷上了一個女嬰,在下親自去查看的,馮容珍的確是被冰封了四年,但是她今年十六,若是加上冰封的思念,也不過只是二十而已,二十二年前的孩子…怎麼可能只有二十歲!”
楚瑾泉看着葉清桐的背影。
葉清桐回頭看了一眼楚瑾泉,冷冷道:“難不成,榮珍不是馮夫人的孩子?”
說完,葉清桐全身一愣,馮容珍……如果真的不是馮夫人的孩子的話,那麼馮容珍是誰!
楚瑾泉點點頭,微笑:“葉小姐果然是聰慧過人,這也是在下所想的,還有,在下在查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好像這些東西全部都已經準備好了一樣,根本就不需要多餘的任何勢力,如果不是在下細想的話,那麼也不可能想到這一點上。”
葉清桐頭也不回,清冷的聲音在走廊中回放:“關於這一點,清桐會查清楚的,只是,榮珍她…我既然已經答應了馮夫人要保護好她,那麼我就不會食言,楚將軍還是收起那些手段吧。”
楚瑾泉微微一笑:“有可能馮夫人只是在利用葉小姐,葉小姐也甘願?”
“我一生最討厭被人利用,只是這一次,就算馮夫人不說,我也會保護榮珍的。”
邊說,一步一步的走向密室的出處。
葉清桐出來的時候也不忘記帶上梧桐琴,將梧桐琴放在閨房之中,隨後走出了繡樓,看着遠處離繡樓不遠的涼亭。
有一個人影,是馮容珍。
而涼亭的四周是一片枯萎的荷花和荷葉,散發着一種令人頹廢的美感,但是卻鮮少有人欣賞,因爲這些枯萎的花朵象徵着死亡。
葉清桐偏愛琴師的衣着,所以一些服飾也都是按照琴師的衣着來的,自然,這些衣着可不意味着那些身份卑微的琴姬,在東國,琴師又稱帝姬,身份尊貴。
而且琴師的衣着雖然看上去是有些素了,但是內涵卻在布料上面,隨着穿衣人的擺動,衣服上面的暗紋也會不一樣。
“清桐…你來了啊。”
葉清桐點點頭,坐下,卻始終是一言不發,因爲她實在是不知道要跟馮容珍說些什麼,難不成要跟馮容珍說求她原諒自己?這些根本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
馮容珍則是坐在離葉清桐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看着這一池的寂靜和死氣,扯起了一抹微笑,但是眼淚卻不經意的滑落:“清桐,有的時候我還真是非常恨你呢,恨你告訴了我一切,但是這些都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
之後馮容珍笑容放大,眼淚一直在流着:“所以說,我是不是很矛盾啊。明明知道事實背後的真相是那麼的殘忍,但是我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我無法永遠裝作一個不知水深的少女……”
葉清桐也將目光看向了這一池枯萎的荷花和荷葉,平靜的說道:“你難道就不想殺了我麼?因爲我一直打着你的身份做掩護,暗暗的查證馮府的一切,不覺得我這個人城府實在是太深麼?難道不覺得我很惡毒麼?”
馮容珍苦澀一笑:“殺?我不喜歡殺戮,也不喜歡戰爭,每一次的時候聽着父親和母親還有哥哥們在商議朝堂上事情的時候,我都會裝作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裝傻,這是我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至於惡毒…我倒是沒有覺得,在這個世道如果不惡毒的話,那麼根本活不下去,清桐,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查這件事情,你查這件事情究竟、到底是爲了什麼?”
葉清桐平淡的聽着馮容珍所分析的事情,心中暗驚,她沒有想到馮容珍竟然能將這件事情看的如此透澈,連馮夫人都沒有看出來背後隱藏的事情,卻被馮容珍看出來了。
葉清桐爲的不僅僅只是幫她的父親葉茂源除掉朝堂上的一個眼中釘而已,更重要的還是景維!兵部侍郎其實是景維的人,但是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就是連雲姨娘和景嘉妍都不知道。
而她則是在上一世的時候,無意中聽見了景維和兵部侍郎的談話而已。
景維現在少了一個東狼山暗隊,就是等於一大半的軍隊都覆滅了,在兵權上大大減弱,有很多的事情都發展不了,所以景維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一個兵部侍郎。
但是兵部侍郎畢竟是朝廷的,景維想要調動的話,根本調動不了多少人。
將兵部侍郎除掉的話,就等於將景維手上掌握的兵權消弱的差不多了,雖然景維可能這段時間會冒着風險培養出一批人才,可培養人才至少需要時間,在這幾年裡面,葉清桐足可以讓景維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我不想把你捲進來,所以不論出任何的事情,都不要出面。”
葉清桐的聲音就好像是有着魔力一般,讓馮容珍有些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了下來。
“其實卷不捲進來都已經無所謂了,小時候,我就發現我的體質跟別人不一樣,還有我眼睛的顏色,就只是昨晚沒有吃藥而已,現在眼睛的顏色已經開始變了。”馮容珍撥開擋在她眼睛的劉海,用金色的雙眸看着葉清桐道。
葉清桐蹙眉,掃視了一眼四周:“爲什麼沒有吃藥?你就不怕你這麼做會給馮府帶來滅頂之災?若是被一些迂腐的看見了,肯定又說你是什麼妖孽轉世。”
“妖孽轉世也好,煞星投胎也罷,這些都與我不重要了。……清桐我問你,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馮容珍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探究和陌生。
葉清桐搖搖頭:“這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我答應過馮夫人,要保你一世平安。”
шωш¸Tтkā n¸CΟ 馮容珍扯了扯嘴角,手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子,道:“記得上一次喝酒的時候,還是一個月前,現在心境不同了,這酒的味道也就不同了,今日我帶的可不是桂花香,而是烈酒,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喝這種烈酒呢。”
葉清桐見馮容珍提起了酒,便想起前幾日的時候,馮容珍醉酒在葉府小住三日,只是沒有想到,才短短几日的時間,她與馮容珍之間就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感覺了。
她不能回頭,也不想要回頭。葉清桐怕一回頭的時候就看見了葉府被滿門抄斬,她最敬愛的兄長,那個才冠九州的男子爲了她,戰死沙場!她既然重活了一世,就自然有她的算計。
“是呢,上一次的時候,榮珍你來葉府小住三日,我也是被你折騰的夠嗆,日後,還打算來葉府走動麼?”葉清桐緩緩的說道。
“誰知道呢,日後,我與清桐便只談摯友,不談別的。”
葉清桐垂眸,清雅一笑:“好。”
片刻後,葉清桐的雙眸一片清明,但是馮容珍卻已經是醉醺醺的了,走路就跟一個不倒翁一樣,晃晃悠悠的,雙頰被薰的微紅,眼角透露一絲嫵媚,像極了十六歲這個花季少女的樣子。
馮容珍猛地灌了一口酒:“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的傻啊!明明知道這件事情的結果是這樣!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過問!你知道麼!我聽到你說的那些話的時候,我當時就在想,肯定是清桐你戲弄我的小把戲!”
隨後,馮容珍哭的有些狼狽,聲音嘶啞:“可是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是真的!我那天特意跑到母親和父親的房間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是一個流淌着我母親一生最討厭人的血!”
葉清桐看着馮容珍此刻有些頹廢的樣子,心中爲她心疼。
“清桐以爲我真的是那麼傻麼!真的以爲這麼多年了我真的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麼!這麼多年,我一直把我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來看這場朝堂的紛爭,卻沒有想到我本身!我自己!我就是這個朝堂上紛爭下來的一枚棋子!”
“榮珍…你有時候想要殺了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