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然而,就在此時此刻,陸峰卻有種恨蒼天的心情。
就在自己眼前,就是這兩個彷彿熟睡過去的孩子,他們這幼小的生命有什麼罪過?爲何蒼天如此的不公,要掠奪走他們幼小的生命?
這些年,陸峰生活在紅塵世俗之中,美滿幸福也好,失魂落魄也罷,在隨着時間長河的流逝,讓他感悟到了生存的意義:人活着,就是在人世間用一生的光陰來體驗心情的喜怒哀樂,體驗各種各樣的情緒,這,從另一種玄學上來說,人活着就是煉心。
而此刻,陸峰的心是疼痛的,彷彿被針紮了似地疼痛。
都說蒼天有眼,可是爲何卻如此的不公??
這兩個天真純潔的孩子,他們才那麼小的年紀,爲何就要在這樣的痛苦中死去?他們臉龐的表情,是那麼的痛苦,那麼的難受。
眼淚在眼眶中盤旋,陸峰強忍着不讓眼淚滑落,慢慢擡起頭,仰望着灰濛濛的天空,雖然有內勁護體,可他還是覺得是那麼的涼,那麼的冷。
半分鐘後,陸峰終於穩定了情緒,雖然眼睛裡還是溼潤潤的,但起碼不會再讓眼淚流出來。是的,陸峰本以爲,自己的淚腺並不是那麼發達,應該不會再讓眼淚流出來,然而,他錯了,就在三秒鐘後,他知道自己錯的是那麼的離譜。
快速的低下頭,陸峰本打算轉身離開,看看村子裡還有多少倖存者,可是就在他的眼神,不經意間從左側那個小女孩臉上再次閃過後,他的剛剛微轉的身軀驟然一頓,面色也猛然一呆,隨即,他的視線猛然間收縮,因爲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那個已經生機全無的小女孩,那雙眼睛竟然沒有閉起來。
原本應該是童稚純淨的眼神,而此刻,即使是已經死亡,但是那令人心中餘悸的眼神,仍令陸峰的眼淚終於沒能夠忍住,奪眶而出。
陸峰真的不敢相信,他從那個小女孩眼睛裡,看到的是什麼,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年齡才三歲左右的小女孩擁有的。
那痛苦,那彷徨,那無助,那不甘……
而就在此時,陸峰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出現了,他在眼淚滴落,滴落在冰冷的泥土地上的時候,在低頭想要拭去眼中的淚水的時候,那模糊的視線,在注視到腳下泥土地上的時候,兩個用樹枝在泥土地上寫下的字體痕跡,映入他的眼簾。
“活着”。
這兩個字,寫的並不算工整,可是寫下這兩個字的人,卻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般,寫的很深很深,每一筆一劃,每一橫一豎都是那麼的有力。
呆呆的,如同父親雕刻的石像一般,陸峰呆滯的眼神牢牢鎖定在這兩個字體上,心中彷彿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鹹齊齊涌上了心頭。
活着!!
這兩個字明顯不是兩個孩子寫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是這位緊緊抱着兩個孩子的年輕女子寫的。
活着!!
多麼普通的兩個字眼,此時卻是這年輕女子最強烈的願望。
“砰……”
遙遠的天邊,突然傳來一聲槍聲,讓陸峰的身體猛然一顫。
也就是這一聲槍聲,讓陸峰猛然間察覺到了一件事情,他的時間飛速的看向那個小女孩的眼神,隨即順着她的視線,當頭部再次低下後,卻終於明白,明白這個小女孩的眼神中,爲何會有那麼複雜的情緒,因爲小女孩的視線,牢牢的鎖定在泥土地上的那兩個字上面:“活着”
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
陸峰已經記不清楚了,他有多長歲月沒有被如此的痛苦所淹沒?就算是當年,就算是在被青海大學開除後,他也沒有此時的痛苦強烈,即使這面前的三人和他素未蒙面,和他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但那痛苦中,夾雜的是絕望。
他看到了絕望,他感到了絕望,他深深的體會到了絕望。
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終於,一聲類似於野獸瘋狂咆哮的嘶吼聲,從他喉管中爆破而出後,陸峰那淚流不止的雙眼緩緩閉上,彷彿要把所有的情緒都給遮掩住,都給埋藏在自己的內心最深處。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他的眼神中所有的情緒都已經被收起,他知道此時並不是悲傷哀痛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找到病源,嘗試着拯救村子裡的倖存者,而且在師父尚文德他們趕到之前,提前把準備工作做好。
毅然的轉身,陸峰不願再看那兩個孩子一眼,大步朝着村子裡走去。
身在錦龍縣城搭建的橄欖綠軍用帳篷中,古云城幾乎被氣暈了,很少憤怒大罵手下的他,此時正憤怒的咆哮着,怒罵着:“你們都是豬啊?讓你們半點屁大的事情都辦不好?難道那姓陸的混蛋插了翅膀,從天上飛過去不成?你們怎麼做軍人的?你們他孃的對得起這一身軍裝嗎?”
“多少人?多少人都攔不住一個二十多歲的混蛋小子?你們幹什麼吃的?難道那個混蛋還真的成了超人不成?廢物,全部都是廢物,你們簡直就是在浪費國家糧食。”
“真是軍隊的恥辱,你們都不覺得臉紅嗎?你們怎麼還好意思從那兩個大鼻孔中喘氣啊!我要是你們,乾脆去拿槍自殺算了……”
一羣校級軍官,被古云城罵的可謂是狗血淋頭,幾乎睜不開眼睛。濃濃的恥辱浮現在他們臉上,此刻他們套拉着腦袋,任憑古云城大罵也不敢吭聲。
同樣,他們心中對陸峰的恨,也增加的幾分,當然,相比於對陸峰的恨,他們更多的是崇拜和敬佩。因爲他們真的難以想象,在那麼嚴密的防守下,陸峰竟然還能夠進入封鎖區,進入災區,難道他真的長了一雙翅膀飛過去的不成??
足足破口大罵了十來分鐘,古云城心中的憤怒纔算是發泄完畢,粗喘着氣息,額頭上浮現着濃密的汗水,終於,他從桌子上抓起香菸,點燃後大口大口的連續抽了好幾顆,纔對着一衆軍官怒喝道:“都還豎在這裡當電線杆啊?都給我滾,給我再派一個營的兵力,把金相村給我團團圍住,我倒是想看看,那個混蛋是怎麼逃出來的!他想要往地獄裡跑,我還就讓你永遠出不來,記住,只要發現他,立即開槍明示,禁止他外出,如果違抗,開槍處決。”
說完最後四個字,古云城才大口的抽着煙,看着一衆手下軍官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他臉上才露出一絲猶豫之色,對着衆人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沒有把有些後悔的話說出來。
空蕩蕩的橄欖綠軍用帳篷裡,此時就剩下古云城一個人,所有人都已經離開,或者躲避了出去,現在誰都不想在古云城面前晃悠,因爲大傢伙都知道,現在的古師長,已經成了一個火藥桶,誰要是輕輕一點,或許那只是一句話,都能夠把這個火藥桶給點燃,然後就會被大罵一通。
坐在橄欖綠軍用帳篷裡的古云城,雖然嘴上很硬氣,但是他心中則是充滿了無奈,雖然他下命令,如果陸峰要從金相村逃出來,就開槍處決,但是他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這個神奇的年輕人,如果真的想要逃出來,自己別說再派一個營過去,就算是自己再派一個團過去,恐怕也無濟於事。
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陸峰別打亂了隔離區的秩序,甚至別讓災區的事情流傳出去,否則那麼嚴重的傳染性怪病,一定會引起全國性的恐慌。
身在金相村的陸峰,隨着所見所聞,他的整個心都在慢慢的下沉,這裡的情況,真是太糟糕太糟糕,整個村子裡的人幾乎已經死了三分之二,最先死的人,或許還有一部分被人掩埋,可是後來死的人,根本就沒有人再給掩埋了,整個村子都臭味熏天。
一邊走着,陸峰一邊看着路兩邊那些還有那麼一口氣的村民,他身體體表周圍的內勁組成的保護罩,完全的保護着他不被病毒所侵犯。
而此時村子裡還活着的人,當他們滿臉死灰,眼神中帶着絕望之色,當看到陸峰後,他們彷彿是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眼神中的絕望,也分化出一些變成了悲哀和譏諷嘲笑。
他們不認識陸峰,以前也沒有見過陸峰,所以,只要不是傻子,他們都能夠想得到,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剛剛來到村子裡的。他們真的想不通,爲何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有那麼傻的人,明明知道這裡就是通向地獄的入口,還這麼拼命的來到這裡,難道他就不怕死亡嗎?現在整個村莊,可是已經死了三分之二了啊!!就算是沒死的,還有幾個能夠走的動的??
“大爺,能不能詢問您一件事情,您知道這種怪病,是怎麼引起的嗎?我是醫生,需要找到病毒的根源,從根源上找到解藥,才能夠治療好你們。”陸峰快步來到坐在院門外,眼神中流露着死灰色的老者問道。
那名老者翻了翻眼皮,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隨即眼神微微眯了幾次,看上去彷彿就像是到了彌留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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