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亮?”
看到倚着牆壁軟軟滑下的血人,所有人都嚇傻了,林雨桐更是“蹬蹬蹬”連退三步,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眼淚如開閘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逃,逃……”朱亮嘴裡流淌着濃稠的血液,強撐着說出“逃”字,便再也支撐不下去,意識沉入黑暗之中。
“真的是朱亮!”所有人都聽得真切,雖然聲音嘶啞難辨,但確信是朱亮無疑。
夾牆裡的驚恐的抽泣瞬間變成傷心的大哭,林雨桐踉踉蹌蹌衝在最前面,撲通跪倒在朱亮身前,伸出手想捧起朱亮低垂的頭,卻顫抖着只碰到他滿是血污的臉,便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師父,大壞蛋師父……”阿生也顫抖着,眼淚鼻涕橫流,她手裡捏着銀針,卻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朱亮身上的傷口太多太多,雖然無形之劍稍稍避開了他這個陣法主人,但畢竟數量太多,威力太過恐怖,他全身上下被劃傷的皮外傷不算,僅僅貫通傷,就有五處之多!
而其中更有兩處,穿透了他的胸腹!
“還哭什麼!趕緊給他包紮止血!”
關鍵時刻,躺着不能動彈的馮家天忽然一聲怒喝,將嚇傻的衆女喝醒,說道:“現在情況危急,你們先給他包紮一下止血,然後立刻離開這裡!”
“對!先幫朱亮止血包紮!阿生,你負者止血縫合傷口,雨琪,你跟媛媛找些乾淨點的布條,沒有就把外衣撕掉!”被馮家天一怒喝醒,林雨桐這時候總算表現出了大姐的冷靜,很快將所有人分派了出去。
一番忙碌之後,朱亮已經被包裹成半圓的糉子,林雨桐咬牙將他背起,對擡着馮家天的馮媛媛和阿生雨琪點了點頭,當先出了夾牆。
夾牆外滿是斷壁殘垣,夾牆本身也有着一個巨大的豁口,想來若不是朱亮最後時刻將自爆陣法的威力引向了別墅之外,恐怕整個別墅最後都會化成一攤糜粉,林雨桐等人,也絕不會有半分生機。
林雨桐沒有關注倒塌的別墅,揹着朱亮一腳高一腳底走到碎石瓦礫之外,也沒有
去看那地獄一般的血肉屠宰場,只遠遠避開了原本的道路,趁着夜色,帶着衆女消失在街道深處……
就在他們消失之後不到十分鐘,一羣黑衣人忽然出現在別墅之外。
這些人一個個面色嚴肅,手腳麻利,很快就將血腥現場四處散亂的碎肉殘肢收拾一空,最後生石灰一撒,連地上的泥土水泥都被生生颳去一層,全部裝車運走,眨眼之間,除了倒塌的別墅,哪還能看到絲毫血腥?
不過,別墅倒塌的動靜實在太大,附近不少發現端倪的居民都已經報了警,只是這警察好像故意來的晚了一些,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除了一片斷壁殘垣,連血腥味都被夜風吹散得差不多了。
陳黃兩家顯然在這上面做了大量的工作,這些警察也只是確定了別墅倒塌並未造成人員傷亡,草草圍了禁入圍欄,新聞上連半個字都沒有提起,好像只是無關緊要的一次房屋倒塌事故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再沒有去追究。
……
景城某處普通民居,朱亮一動不動躺在一張大牀上。
他全身上下裹着紅白相間的紗布,唯一裸露的臉上,也有着兩道縱橫交錯的縫合傷口。臉色嘴脣,都如同死人般,泛着一股青紫之色。
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有着丁點的生命氣息,
林雨桐姐妹雙雙抱膝坐在地上,臉上淚痕未乾,神色木然地看着牀上一動不動的朱亮。
房門輕響,呂維老人拎着藥箱走了進來,阿生跟在他身後,眼睛紅腫着,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先把藥給他餵了吧。”呂維老人替朱亮把了脈,搖頭輕輕一嘆,不敢去看林雨桐姐妹倆滿懷希冀的眼睛。
“呂爺爺,求求你!”林雨桐嘶啞着喉嚨,踉踉蹌蹌走到呂維身前,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林雨琪悄無聲息地跟着跪下。
“能不能救,我也沒有把握。”呂維老人苦笑着扶起姐妹倆,說道:“他現在失血過多,五處貫穿傷有兩處傷了內腑,一處穿透了小腸,傷口雖然都已經縫合,但如此
重的傷勢,恐怕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救。”
“嗚嗚……”林雨桐聽得眼淚又流了出來,抱着林雨琪失聲痛哭。
直到現在,她依然還不敢相信,平時無所不能的朱亮,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身後,馮媛媛拎着兩大包藥品走了進來,看着呂維老人,哽咽着說道:“呂爺爺,你交待的東西都買到了,我求求您,一定要將朱亮救回來。”
“媛媛姐姐,雨桐姐姐,雨琪姐姐,你們放心,大壞蛋師父一定能醒過來的,他能輕音鳴五內,身體已經能夠自動吸收外界元氣,雖然我也不知道元氣是什麼東西,但大壞蛋師父都說好,那一定就是好東西,能救師父命呢!”阿生說道,舉了舉小拳頭,笑着的眼睛裡,卻分明也蘊滿了晶瑩。
“都出去吧,讓他多休息。”呂維老人搖了搖頭,看着阿生,說道:“阿生,你記得每隔半個小時進來一嘆,以青囊針刺激他頭頂百會穴,如果能讓他及早清醒,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阿生用力地點點頭,說道:“放心吧爺爺,我一定會的!大壞蛋師父還沒教我怎麼輕音鳴五內,我一定不會讓他死!”
“我不會離開他的。”林雨桐木然搖了搖頭,強忍着抽泣,說道:“他是爲了我們才變成這樣,就算他死,我也要看着他死。”
“我也是!”林雨琪和馮媛媛也異口同聲說道。
“你們……唉,儘量不要吵着他吧。”呂維老人無奈苦笑,搖頭嘆氣而去。
房間裡安靜下來,阿生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輕手輕腳走過去把門關上,又輕手輕腳走到林雨桐身邊坐下,雙手撐了下巴,愣愣看着一動不動的朱亮。
四個女孩子臉上掛着淚痕,卻一個個都壓抑下了抽泣,連呼吸都變得輕微悠長。
這一刻,她們忘記了虛榮,忘記了形象,忘記了飢餓,一切,只爲牀上一動不動的那個人。
窗外有陽光慢慢照入紗窗,照在四女安靜的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
朱亮緊閉着的眼皮,忽然微微抖動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