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逼她了,帝父。難道您沒看到她在害怕嗎?”井戈朝着聲音的來源處大喊道。
無視某君的情緒,空中繼續傳來聲音:“蟬舞,你可願意,爲了此地的衆生做出犧牲嗎?”
“我說了,別再逼她了。”一再被無視,某君體內的氣流迅速升騰,欲要發作出來,卻感覺懷裡的女人有了動作。
“豐都大帝,請您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獲取第二種正能量?”
強忍着發寒的大腦皮層,夏蟬舞緩緩離開了井戈的懷抱,衝着空中詢問道。
正是因爲親眼看到,因爲她和井戈,而在這裡受着業報的陰差們,他們日復一日的上演着永無止境的苦楚而無力自救,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她夏蟬舞既然有能力去救贖,去幫助,那麼,還有什麼退卻的理由呢?
聞言,井戈不由得眉心一陣突突,這個十足的笨女人,他真是無語了。
一把扯過她:“蟬舞,停下吧,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接下來的路,根本不是你能夠承受的住的。”
這邊,他還沒做好這個傻女人的思想工作呢,另一頭他老爸的聲音就又傳來了:
“好。你能夠無畏無懼,心懷衆生,本王很是欣慰。你聽着,若要獲取第二種正能量,大愛,就必須要親自下一趟~亂花碎石地獄。”
………
狂亂的心跳,被掩埋在了漫天的慘叫聲裡。夏蟬舞慢慢朝着那一層,隔着裡面與外面的結界挪動腳步,腦子裡一直盤旋着豐都大帝的話。
“親,自,下,一,趟,亂,花,碎,石地,獄?”每一個字,她都聽的是那麼的清楚。
看着利石穿透罪靈身體,夏蟬舞不由撫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已經想象到了,那些石頭穿過自己身體時的情景。
一定是痛不欲生的吧。
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不要去。”井戈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攔下她,眼神中竟帶着些許懇求之意。
親自下一趟亂花碎石地獄?!
沒想到這竟然是對她的第二場考驗,低眸望着她嬌小的身軀,她是這麼的弱小,這具身軀的主人一旦踏進了裡面,會是怎樣的下場,是不用想都知道的。
一念至此,井戈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心都在爲之顫抖。
夏蟬舞回眸看了他一眼,強壓下身心所有的情緒,淡淡出口,神色淡如止水:“不要阻止我好嗎……”
不要再試圖阻攔了,也許下一秒,她就會因爲動搖而失去這份勇氣了。
“一定,非要這樣做不可嗎?”在那張傾城的容顏上,竟然有着視死如歸的情愫,此時,在他的內心深處,隨之緩緩升起了一縷震撼。
像是在做着一個重大的決定,他挺拔的劍眉越皺越緊。忽然,毫無徵兆的,一把攔過夏蟬舞,把她緊緊的擁進懷裡,抱的好緊好緊,彷彿下一刻就會是世界末日。
“井,井戈?……”
大概是被他的“突襲”行爲給搞懵了吧,夏蟬舞竟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之後她就聽到井戈在她的耳畔輕輕低語:“對不起,蟬舞,我說過,一點兒都不想嚇到你的,別怪我。”
“嗯?你今天怎麼了,你在說什麼……”話音未落,便感覺後頸一陣疼痛而昏沉欲睡。
失去意識前,她的大腦中還灌進了這樣一句話:“好好睡一覺,醒來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放下她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堅定不移的走向,利石飛舞的亂花碎石地獄……
此時,在陰間的另一處,沒有一絲嘈雜的地方,豐都大帝看到此處的畫面時,忍不住揮袖關閉了空中的影像,轉身走向牆壁處的,古人行善畫像前駐足不語。
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恐怕天底下是不會有多少父親願意的吧,縱使他是高高在上的冥府之主,但在那之前,他首先是一位父親。
“大帝……”捕捉到了頂頭上司的異樣,申判官上前,小心翼翼道:“帝陰子他,不會有事吧?”
話說,既是考驗,是犧牲,那麼此番帝陰子所要遭受的,就必然會是其他靈體所承受的痛苦的數百倍不止呢,就算他是帝陰子,一旦意志不堅定的話,難保不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想到這兒,申判官不禁偷偷打量自家老大的背影:您還真狠的下心呢。
“他是本王的兒子,一定會挺過去的。”
眼前人頭也不回的說道,卻在申判官准備離去的時候開口道:“等會兒他們出來的時候,替本王給他送一顆凝魂丹過去。”
“是,大帝。”
得到指令後,申判官站在一旁思慮良久,終是按耐不住心裡的疑惑,緩緩開口道:“大帝,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大帝賜教。”
“什麼事?”豐都大帝轉過了身子,直視申判官。那張莊嚴肅穆的臉上,彷彿永遠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似的。
申判官作禮道:“敢問大帝,您的初衷不是想要藉着夏氏後人,讓帝陰子他心甘情願的肩負起自己的使命嗎?
那爲何剛纔在亂花碎石地獄,您卻一直在強逼夏氏後人?這樣做,不是會讓帝陰子對您更加疏遠了嗎?”
“你看出來了?”
豐都大帝走近申判官,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向屋外:“正因爲他對那夏氏後人動了心,本王纔要逼着夏氏後人去承擔,只要她堅定不移,勇往直前,戈兒自然會有所感悟,纔有可能會去替她承擔。
相反的,本王卻不可以直接去給他施加壓力。他心裡對冥府一直存有芥蒂,若是再強行逼他去執行這件事情,只怕他心中的怨念會更深啊,屆時,少了帝陰子的那份力量,想要重新啓動命運之輪,便會成爲空談吶。”
話間,他還是忍不住揮袖,重新打開了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