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白的女兒坐在小凳子上寫作業,聽到奶奶的話,她看着半白說:“媽媽,偷錢是不對的。”
半白提着的袋子走到女兒身邊,蹲下來說:“媽媽沒有偷錢,媽媽的錢是自己賺的。寶貝不是一直跟媽媽說,媽媽不賺錢不能亂買東西嗎?現在媽媽賺錢了。”
女兒的表情有些木然,又或者是有些不信,但是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哦。”
半白伸手從一個袋子裡掏了一個粉紅色的大盒子出來,拿到女兒面前,說:“寶貝一直很羨慕班裡的其他小朋友有芭比娃娃,媽媽也給寶貝買了一個。”
本來完全沒有反應的女兒在看到她掏出芭比娃娃之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哇!”
一整套漂亮的娃娃,半白是在大商場的專櫃買的,買的正品。
顯然,她的舉動取悅了女兒,小姑娘以從未有過的熱情抱住了半白的脖子:“媽媽,我愛你。”
半白聽到女兒這句話後,突然覺得,原來自己賺錢隨便買東西的感覺這麼好,最起碼,她有能力買一個女兒喜歡的玩具,讓她說一句從來沒說過的話了。
婆婆從房間走出來,腳步匆匆,怒道:“大華!生活費少了五百塊,你看看她這一天天的,我說她怎麼突然有錢買東西了,原來學會偷錢了……”
半白雖然很多事不懂,也沒有人交,但不是傻子,偷錢這個概念她還是知道,但凡涉及到偷,這就是德行的問題,何況還是在女兒面前。
她站起來:“媽媽,我剛剛說了,我今天發了工資,我拿了自己的工資買的東西。至於你的錢怎麼少了,我不清楚,你最好問下爸和邱華。”
婆婆的表情就是寫明瞭半白拿了錢,“大華,有些話我這個當婆婆的也不好說,你是當丈夫的,你說吧。”
婆婆在周圍人的眼裡那是個有素質有水平的老太太,兒媳婦這麼多年不工作在家都能和睦相處,簡直是周圍婆婆的典範,很長一段時間內,半白也覺得婆婆好,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她都會那麼憋屈。
不能跟老太太吵,也不能跟老太太罵,出去買菜別人還拉着她說她有福氣有個好婆婆。
就像現在這樣,老太太看似不插手小夫妻之間的事,可是這話說出來,還能有好嗎?
邱華在外辛辛苦苦賺錢,他圖什麼?當然是圖工資。他自認自己的工資在以前的那些同學裡不算最好那也是上等,半白除了長的好一點,這麼多年都是吃他的喝他的,現在竟然還發展到了偷錢,這問題就嚴重了。
邱華原本是不想跟她多說的,說白了,他覺得兩人沒有共同語言,他現在好歹是公司的一個經理,半白呢?不過是個家庭主婦,到一塊沒什麼話說。
他覺得只要半白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照顧老人孩子,就這麼過就行,結果現在偷錢。
老太太在旁邊拉着臉,就看着邱華怎麼教訓媳婦。
對於有些老人來說,別人家的女兒又不是她的,跟她沒關係,打了還是罵了完全沒感覺,但是別人動邱華一個手指頭,她就能過去拼命,她也是覺得偷錢問題嚴重,這事絕對不能姑息。
邱華掉頭看着半白:“錢是不是你拿的?”
半白站起來回答,“我說了,我上班了,早上出門到剛剛纔回來,今天開工資,我自己有錢了,怎麼會拿媽收着的生活費?”
老太太插嘴:“看來我這藏起來的錢是自己長了腿跑別人口袋裡了。”
“媽,你別這樣說,我真沒拿你的錢,”半白的態度一直都是這樣,機構裡培訓的禮儀以及在這個家庭長期長期壓抑下的氣氛,她說話的聲音溫順又平和,一聽就是那種特別好欺負的主婦類型。
老太太本來是想忍着的不說的,聽到她還反駁,就有些生氣:“難不成我這個老太太一把年紀了還亂冤枉人?你自己幹了什麼你心裡沒數嗎?你說你自從嫁給我兒子,你爲這個家做過什麼?給你吃給你喝給你穿給你住,現在你倒好,還發展起來偷錢了,你拿了錢還不讓那個人說?有你這樣當人家的媳婦的?你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還不珍惜。妮還在呢,你就不怕教壞了孩子?”
半白還是那個語調:“媽,就是因爲孩子在,我纔要說時候,我沒拿過家裡一分錢,這麼多年,我也知道我不上班不賺錢,沒資格要錢,前一陣想跟邱華要點錢買身衣服都沒要到。後來我出去找了份工作,到今天一個多月了,發了工資我纔去買東西的。偷錢偷東西這事我不會做,我有女兒,這點我還是知道。”
說着半白提了袋子準備拿回臥室。
邱華一直在旁邊忍着,見她要走,語氣帶了怒火,“你的意思,媽還能誣賴你?”
半白站住腳,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告訴媽我沒偷家裡的錢。我有錢,沒必要偷偷摸摸跟賊一樣拿家裡的錢。”她想了下,問:“媽少了多少錢?”
老太太冷着臉回答:“五百塊!半個月的生活費!”
半白想了想,她把自己今天的購物小票拿了出來,說:“我今天花了一千二,您少了五百,這錢也對不上是不是?這樣總可以證明我沒拿家裡的錢了吧?”
小女兒在旁邊一臉緊張的看着他們,她怕媽媽如果真的偷了錢,自己的芭比娃娃會被沒收,結果聽到半白的話,她的眼神瞬間又有了神采,緊緊的抱着懷裡的娃娃不撒手,生怕被奶奶要去退了。
邱華愣了下,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老太太一聽頓時更加緊張了,直接朝房間跑去:“那我還得再數數錢……”
這就是明白着不信任。
不知道爲什麼,半白的心裡有些奇妙的感受,就好像她悶了這麼多年的天空,突然一下就被人捅開了一個洞,陽光一下照了進來。
她回頭問邱華:“老公,你也覺得我偷家裡錢了嗎?”
邱華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他不知道,再說了,偷不偷錢這事,自己媽還能騙他?他冷着臉說了句:“你到底乾沒幹,你自己心裡有數!現在是沒有證據,要是有了證據……”
半白覺得自己有點失望,不過說話的語氣還是那樣溫順,她說:“那以後說我偷錢還是偷東西了,拿證據說話。要不然就閉嘴,我不能讓我女兒覺得自己有個當賊的媽媽。”
說完她朝臥室走去,邱華覺得她今天有點反常,怎麼說呢?平常說點什麼她都是一言不發,結果今天她一句都不讓。
女兒趕快拿了本子跟着半白跑去,生平第一次收到這麼漂亮的禮物,還是媽媽買的。
母女倆進屋沒多久,又一起手牽手走了出來,半白說了句:“我帶妮妮出去,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因爲沒錢,她有很多想要帶女兒出去的計劃都只能放在心裡,如今她終於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錢,也終於可以帶着女兒除去吃飯,順便交流一下母女感情了。
邱華的火氣一下冒了上來,“你不做飯?你帶她出去幹什麼?她作業做完了?”
妮妮回答:“爸爸我做完了。”
半白說:“我剛剛回來,累的半死,不想做飯。妮妮大了不需要老人帶,邱華你在家裡隨便做點給爸媽吃,講究一下,我明天早點回家做飯。”
她帶着女兒要出門,公公從衛生間出來,看到她們一愣:“怎麼這個時候要出去?不吃飯了?”
半白笑了笑說:“今天不在家裡吃了,妮妮跟爺爺說再見。”
邱華的臉都氣紅了,“今天你哪都不許去,剛剛的事還沒說完!媽,錢點的怎麼樣了?”
不多時,老太太從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捧着一個盒子,失魂落魄的,“大華,咱家真的出賊了,你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費我都會節省一點,這麼長時間算一算我都攢了三、四千,可現在這裡少了一千多塊錢啊!”
一個月生活費一千,老太太每次都是買的不新鮮的便宜菜,所以每個月都能剩一點,這時間長了錢加在一起,也有三、四千,覺得放自己房間安全,沒算,結果今天半白買東西回來,引發老太太數錢,發現錢少了。
半白買東西花了一千多,老太太少了一千,這數目好像對上了。
老太太和邱華覺得這下真相大白了,邱華剛進門,手裡的包還沒放下,氣的狠狠砸了手裡的包:“我天天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賺錢養家,你倒好,吃現成的喝現成的如今還發展到偷錢?”
老太太拍着大腿嚷嚷:“家賊難防啊!”
半白牽着女兒的手,還是溫順的說:“我剛剛說了,說我偷錢,要拿證據。警察判案還要講究人證物證呢。”
“你還狡辯?!”邱華覺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女人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偷錢還理直氣壯,原本就瞧不上,如今這行徑更讓他覺得兩人之間的差距。
“我兒子娶了你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你偷錢還不承認?”老太太氣的不輕,老公公開始一頭霧水,隨後幾次想要開口說話,結果聽到邱華和老太婆的話後,最後默默坐了下來。
半白一直覺得,像邱華這樣的會賺錢的男人,其實是多少是有底氣的,要不然這麼多年也就偶爾推她一下罵她兩句,從來沒想過邱華會動手打人。
半白原本以爲他不是喜歡動手的人,沒想到今天他好像覺得她觸犯了他的逆鱗似得,突然動手打人,何況,她身邊還牽着女兒。
半白這麼多年能忍下來,完全是因爲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而邱華說歸說,完全沒有給她動手的機會。
如今他好像覺得時機到了,今天不教訓她一下,就是管不住老婆的感覺,所以直接揮起了拳頭。
他覺得自己下手不重,就是想要給她點教訓,讓她老老實實待在家裡,說什麼上班之類的話,他壓根不信,她會什麼呀?除了做點飯味道不錯外,她完全養不活自己,這也是他不信說什麼賺錢的話。
結果揮起的拳頭還沒落到半白身上,半白那屬於身體的本能一下被激活,她四兩撥千斤的撥開邱華的手,擡起的腳和身體拉成了一個筆直的線,直接卡在邱華的脖子上。
還被半白牽着收的妮妮瞬間睜大了眼睛,眼睛閃爍着驚奇的光芒,她看到媽媽這個動作,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說:“媽媽,你好厲害啊!”
她說的是半白可以擡起腿的動作,這是她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動作,她一直覺得只有很厲害的人才能做到,卻沒想到自己媽媽也能做到。
半白的腳卡着邱華脖子的時候反應過來,她急忙把腳拿了下來:“邱華。”
邱華護着脖子,接連退了好幾步,一臉驚恐的看着她:“你……”
老太太也是傻在原地,好一會過後,老太太一下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