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宮燈火通明,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瞧着離歌將葉貞抱回寢殿,而後雀兒關閉了寢殿大門,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步,而後冷厲道,“此事若誰敢在外頭嚼舌根,別怪娘娘不客氣。想要自己個兒的吃飯家伙,就管住自己的嘴。”
鎖閉大門,關上窗戶,雀兒深吸一口氣,面色泛白。
轉身,卻瞅着離歌正在將內勁灌入葉貞的體內。葉貞即便暈厥,整個人還是顫抖不已,渾身冷汗淋漓,甚至於開始輕微的抽筋。這樣的狀況離歌也是第一次看見,誠然沒有準備,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離歌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先護住葉貞的心脈,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心跳和脈搏停止。除此之外,再尋原由。
眼見着葉貞攥緊的拳頭微微鬆懈下來,離歌纔算鬆了口氣,驚覺額頭冷汗淋漓。委實嚇了她一跳,不知爲何葉貞的體內似乎有一個莫名的力量不斷蔓延。方纔自己輸了內力進去,竟然受到了抵抗,以至於她方纔險些被自己的內勁反震。
這是什麼?葉貞的身體裡怎會有這般詭異的東西?是誰下的手?
雀兒急忙捏了毛巾,細細的替葉貞擦拭額頭的冷汗。
離歌的眸子驟然凝起,“雀兒,是不是你下的手?”
這一問,驚得雀兒手中的毛巾砰的落在葉貞的枕邊,面色騰然成了青白交接,“不不不,不是我,我、我沒有。”雀兒咬緊了脣,葉貞吩咐過,這事絕然不能告訴任何人,便是離歌也時常避開。若不是這一次……奈何這一次該如何跟離歌說?
對於離歌,雀兒誠然是心生畏懼的,尤其是離歌眸色一沉,那從骨子裡散發的殺氣任人見了都會心肝直顫。
然……雀兒還是咬緊了牙關,並不打算說實話。能拖多久算多久,期待着牀榻上的葉貞能快點醒過來,否則這樣的局面,雀兒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我要聽實話。”離歌眸色肅殺,“別逼我對你動手。你該知道,這宮裡沒有我不敢殺的人,除了東輯事那老妖精我是敵不過的,其他的人我捏死如同螞蟻一般輕易。雀兒,你跟着
葉貞時日不短,我與葉貞的情義如何你都看在眼裡,這我也不多說。如今葉貞躺在牀上,你總不想讓她一輩子都承受這種折磨吧?”
雀兒垂着眉眼,像極了犯了錯誤的孩子,卻只是攥緊了衣袖,依舊不言不語不肯開口。
離歌深吸一口氣,忽然一掌便面前的桌案拍碎,眸光冷戾如血,“雀兒,我再說一遍,別逼我對你動手。便是我殺了你,葉貞也無可奈何。”
那一刻,雀兒心驚膽顫,身子晃了晃一下子癱坐在地。擡眼,正好迎上離歌那雙握得咯咯作響的雙手,指節的青白等待着染血的結果。
“不、不是這樣的,娘娘……娘娘不讓任何知道。是、是千歲爺的七星丹在娘娘的體內作祟,是而娘娘一直腹痛難忍。”雀兒咬着下脣,快要哭出聲來。
“慕青!又是那老妖精!”離歌咬牙切齒。
“娘娘知道姑姑一旦曉得就一定會不惜一切去東輯事,故而娘娘不讓告訴姑姑。”雀兒連滾帶爬的爬到牀沿,“姑姑你、你莫要去找千歲爺,萬一有個好歹……”
離歌眸光染血,“萬一?哼,那老妖精誠然是厲害,但我也不是好惹的,總歸要將東輯事鬧得不得安生才罷!雀兒,你可還有事情瞞着我?”
雀兒險些哭出來,“沒、沒有了。”
“何苦嚇唬雀兒。”牀榻上傳來葉貞虛弱的聲音,離歌心驚,急忙過去攙了葉貞起身。
“可有好些?”離歌擔憂的望着葉貞素白的面色。
葉貞搖着頭,“無礙,左不過是疼一場,過了也就過了。你莫要妄爲,東輯事豈是好惹的,你將將從東輯事出來,怎的好了傷疤忘了疼?”語罷,輕嘆一聲,“雀兒你先起來,離歌你莫要嚇着她,左不過是個小丫頭,哪裡捱得你這一掌,連梨花木都生生拍碎,委實是個敗家的玩意。”
“這廂剛配了皇帝,便嘴碎成管家婆,看樣子這男人委實要不得。”離歌搖着頭,略顯無奈的坐在牀沿。
“你這口無遮攔的毛病纔要命。”葉貞喘了口氣,雀兒卻已經爬起來走出去,而後快速的端了
水進來。
抿一口活命的水,心頭寬鬆了不少,葉貞這才道,“離歌,我這身子不要緊,如今江山動盪,莫要多事。”
“你爲何瞞着我?”離歌冷了眉眼。
“便是怕了你這衝撞的性子,纔不敢告訴你,否則告訴你不等於告訴皇上了嗎?前線戎族爲禍,何苦讓他操這份心思。左不過是慕青想要控制我,奈何我不肯屈服,也不曾去東輯事討藥,這才落地這般下場。熬一熬,許是就過去了,不打緊。”葉貞的面色稍稍恢復了少許血色。
離歌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可知七星丹這東西,尋常人吃不得。彼時月兒身中寒毒,纔想着要以毒攻毒,如今你……”離歌凝了眉,“連我都無法將你體內的七星丹逼出體外,長久下去,還不知會有怎樣的效用。難怪你素日不得食用寒涼之物,須知這七星丹乃是寒毒的剋星,這一冷一熱的交替,你未必能受得住。”
葉貞搖着頭,“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都能熬得住。”
彼時國公府這樣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如今這點痛楚算什麼。她還未能拿回母親的骨簪,豈能先行躺下?若是她去東輯事,勢必將來受控慕青,再也無法自由。她寧可死在軒轅墨身邊,也不肯屈服慕青。
橫豎自己大仇已報,如今能讓她掛牽的事情已經寥寥無幾。
離歌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葉貞良久,四下沉默不語。
承歡宮外,風陰快速離開,徑直回了御書房。
軒轅墨負手而立,駐足窗口,目光深遠的落在遠處,“如何?”
“許是熬過去了。”風陰道,“門開着。”
深吸一口氣,軒轅墨點了點頭,“這是第幾次了?”
風陰不說話,只是低眉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良久,他看着軒轅墨的手死死扣入窗櫺之中,彷彿要摳出血來。
但聽得軒轅墨冷入骨髓的聲音,“照辦吧!”
“皇上?”風陰心驚。
“滾!”軒轅墨深吸一口氣。
風陰垂了眉目,大步走出去,如今已然別無他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