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這樣情況出現的比較突然,一時之間兩方士兵都沒有說出話來,倒是未婆娑眼神微眯,冷冷的道:“你輸了。”
裴齊瑞不甚在意的笑着看着這個冰冷的眼神道:“你就不怕我的槍戳向你的喉嚨嗎?”說完還將自己的槍往前送了送,而那最鋒利的地方已經在未婆娑的脖子上劃出一個血珠,未婆娑面不改色,看都不看一眼道:“你可以試試。”
說着未婆娑將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的戳進去六七分,裴齊瑞倒抽一口涼氣,頭一次感覺到死亡是離自己如此的近,彷彿只要自己下一刻說上什麼違逆眼前女子的話,那麼自己就算是命喪於大燕國小樑莊的城牆前了。
也許自己能和眼前的玉面將軍同歸於盡,但是很顯然不值當,自己是堂堂一國太子,內室虎視眈眈,自己如今絕對不能死在這裡,想到這裡,身體裡面的那個利器更是能清晰的感覺得到,臉色有些慘白道:“好,我們數一二三,同時收回自己的武器如何?”
未婆娑沒有應答,而是這樣看着裴齊瑞,漫不經心的說道:“如果用本將的死亡換取雪國太子的性命,也許對於太子你是不公平的,但是對於本將來看是大大的划算。”
聽到這裡,裴齊瑞臉色終於變了變,咬咬牙說:“那麼你想要什麼?”
未婆娑終於笑了出來,那樣蒼白乾裂的脣色在突然出現的笑容裡面崩裂開來,鮮血就是這樣暈染了雙脣,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魅惑,募得神色冰冷道:“我要你給長公主道歉並且保證三日內不得進攻小樑莊。”
裴齊瑞神色微鬆,只要有條件就好說,對於第一個條件雖然難以接受,但是跟性命比起來倒也不算是什麼,並且這個玉面將軍提出這件事情倒也不奇怪,但是這第二個嘛,三日內不攻城,難道未婆娑有什麼底牌不成?”
未婆娑根本就不給裴齊瑞思考的時間,冷冷的說道:“本將只給你是個呼吸的時間,如果你不能告訴我答案,那麼你的屍體必將埋葬在小樑莊的城門前。”
裴齊瑞心中更急,現在無數次的想要將面前之人碎屍萬段,可是當未婆娑已經數數,數到了三的時候,心中一慌,脫口便答應道:“好,成交。”
未婆娑不再說話,但是仍然沒有動一分,就這樣森然的看着裴齊瑞,裴齊瑞恨得牙癢癢,閉着眼睛說道:“孤向大燕國長公主道歉,對不起。”
說到這裡,未婆娑神色緩了緩,手中的槍卻沒有移動萬分,無奈,裴齊瑞緊接着說道:“孤與玉面將軍做個約定,三日內不攻城。”
未婆娑微微勾起脣角,在雙方小心的示意下,慢慢的各自抽回了武器,然後在對方的士兵注視下,回到了各自陣營,相比於雪國軍隊的喪氣,現在的大燕國士兵則是一陣歡呼,這一場看上去只是兩個人的戰役,但是贏得卻是大燕國的尊嚴,怎麼能不讓守護在小樑莊的士兵們歡呼雀躍?彷彿在他們的心裡面,只要玉面將軍在,那麼雪國的十萬鐵騎大軍就不是不可戰勝的。
而一直保持着瀟灑姿勢回城的未婆娑在關上城門的時候昏迷在城門內,而早已經看的心驚肉跳的小六則是哭着一把抱住未婆娑,大喊道:“大夫,快叫大夫來。”
這一個昏迷,就是一個一天,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而牀邊只有小六在一旁睡着的身影,未婆娑輕輕的做起來,輕手輕腳的將藏在衣袖間的信條拿了出來,分明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窟窿,但是很顯然這是一個密語,果然未婆娑找到了一個書籍,將紙條放在了某一頁上,對應着窟窿裡面露出來的字體,一下子就明白了裡面的含義,皇上竟然急召自己回宮,所爲何事,卻沒有提及。
未婆娑皺起眉頭,覺得此事非比尋常,現下自己在小樑莊打仗,這麼急着召自己回去,萬一被敵軍知道了,那麼必定會造成小樑莊失守,可是如果自己不回去,萬一真的是有重大事情,自己這樣可是殺頭之最啊。
沉思間,小六在睡夢間,嘀咕道:“小姐?小姐?“驚醒了在一旁沉思的小六,讓未婆娑回過神來,將這個紙條放在燃燒的蠟燭上面,最終任其燒成灰燼,自己的這個秘法是未家和皇家秘密溝通的方法,非外人不可得知,想必一定是皇家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了。
看來自己很有必要回去看一看,原本自己想要運用這三日做出一個部署,但是現在看來只能讓郎玉幫助自己部署了,小樑莊離燕京這麼近,自己現在出發應該能在第三天晚上回來,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六,將一旁的披風蓋在了小六身上,留下一封信,便快馬加鞭的離開了小樑莊。
深夜裡,劉雲聽到馬蹄奔騰的聲音,終於露出了笑容,看來事情已經成了一半,未婆娑啊未婆娑,你還是太嫩了。
小樑莊之所以被稱之爲大燕國的喉嚨,是因爲小樑莊到燕京的距離只要乘坐一匹快馬六個時辰就會達到,而如果是用馬車則是慢一點,所以可以想象,如果小樑莊被攻佔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而此時飛奔在道路上的未婆娑趁着夜色走的小道,所以很快,基本上在快要亮天的時候抵達了燕京。
因爲怕皇家有重大事情發生,所以不敢有耽擱,直接面聖。
皇宮御書房內,當太監總管報告玉面將軍回來的時候,大燕皇帝一驚,隨機就是一怒,這是怎麼回事,沒有自己的命令,這個未婆娑竟然回來了?難道是想要造反不成?但是據太監所知,還沒有來得及換洗,莫非是小樑莊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所以來不及細想就直接讓未婆娑進來。
未婆娑其實心底裡面還是有些疑惑的,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面的不安反而更加強烈了,而端坐在的大燕皇帝端坐其上,關心的問道:“不知道將軍快馬回京可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
未婆娑猛然間擡起頭,滿臉詫異,此時還不明白什麼事情,到了現在還疑惑,那麼自己就是傻子了,臉色煞白,一個踉蹌才,差點沒有站穩,懷抱着最後一縷希望說道:“難道不是皇上利用未家和皇家的秘密書信通知末將回京嗎?”
“什麼?”本來看到未婆娑的樣子,心裡面就有種不好的感覺,但是現在聽到這句話,猛然之間站起來,快步走到未婆娑面前,緊緊抓住未婆娑的手臂,瞪大眼睛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下,未婆娑把怎麼接到這個密函,怎麼想的都說了出來,說完後未婆娑像是用盡了力氣,跌坐在地上,而大燕國的皇帝滿臉悲涼之色,失神落魄道:“完了,完了,大燕國不日便消失在大陸了,大燕國的千年基業竟然敗在朕的手上,竟然敗在朕的手上。”說完,竟然是掩面而泣。
未婆娑可以說從小因爲未家得到聖寵,所以與其他閨閣小姐,她見過很多次皇帝的樣子,比如威儀當中的勤政愛民的皇帝,比如說慈愛的疼愛長公主的樣子,比如說和藹的伯伯樣子,但是她卻沒有見過大燕國的皇帝竟然是這個樣子,掩面哭泣,跌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而這個時候一個很是濃郁的號角聲響了起來,那是燕京幾百年都沒有用過的號角聲,因爲那是大燕國受到最大危機才能吹響的號角聲。
那樣雄厚帶着蒼涼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燕京,而已經呆愣的未婆娑才反應過來,大燕國是真的到了危機時刻了,而她卻是整個大燕國的罪人,她以爲憑藉這個密語,一定不可能是假的,可是爲什麼,可惜這個時候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她傻傻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而大燕皇帝因爲號角聲,終於擡起頭,神色間竟然蒼老了十歲不止,其實眼前的大燕皇帝已經是將近五十歲的人了,因爲在皇宮當中保養得宜,所以看上去還是那麼年輕,但是這一刻歲月的痕跡終於在他的臉上顯現出來,而這一刻他的臉上是堅毅的,帶着最後的決絕。
再一次站起來的大燕皇帝緊緊的抓住茫然無措的未婆娑說道:“婆娑,我們樓家因爲你們未家創建了大燕國,如今雖然不是因爲你們未家失去大燕國,但是你也難辭其咎,答應朕,要匡扶大燕國啊。”
這樣一個老者緊緊抓着自己的手臂,隱隱作痛,可是那樣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堅定,甚至是帶着一絲冰冷,她瞬間想起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兄長,和未家的列祖列宗,這是責任無可避免,而最重要的是佩湘,她怎麼捨得佩湘受到一點點的委屈?
重重的點點頭,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這個時候能做的還能是什麼?
只聽見大燕皇帝終於笑了,像是一個勝利者一樣笑了,但是仍然沒有鬆開抓住她的手掌,而是狠厲的笑着,眼睛當中併發出殺意道:“丫頭,你要永遠記住,你是未家的人,你是大燕國的人,大燕國將要靠着你重新站立在大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