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芸菡的樣子卻無比認真,“大姐姐,那個劉沁蓮,聽說最是潑辣,若是她容不得我肚子裡這個孩子該怎麼辦?”說着,她竟然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好了,二妹妹!”趙語桐有些無奈地打斷她,真沒見過她這樣的,怎麼可能嘛,有誰家的大伯子離府還得帶上兄弟的小妾,說出去還不定人家會怎麼看笑話呢。她板起了臉道:“別說有違常理,就是可以,我也不會帶你出去的。你想想,二叔是你的夫君,你自然是跟着他的,就算是他往後娶妻納妾,你也不可能跟着我走。芸菡,這條路是你當初選擇的,你就要自己走完它,不能總想着依靠別人,自己要多長個心眼。”
趙芸菡哀哀地哭泣,趙語桐又道:“再說,不管怎樣,二叔都會娶個正妻回來的,就算不是劉沁蓮,就是其他女子也有可能。”這就是妻妾本質上的區別。
趙芸菡求助無門,依蘭只好扶着她又往回走。
“姨娘,大少奶奶真的不會幫我們了?”她十分擔憂地想着,前幾日,她的家裡也差人來說,要接了她回去,她縱然捨不得趙芸菡,可終究還是拗不過父母的意思吧。
趙芸菡無奈地點點頭,道:“依蘭,我該怎麼辦?”
依蘭扶着她的手臂,安慰道:“姨娘不要害怕,以後會好的,大少奶奶說得對,沒有不靠着自己夫君卻去靠別人的道理,就算是大少奶奶今日將你接出去了,往後要面對的問題更多了,在這府裡,至少吃飽穿暖,如果您生下的是個小少爺,說不定還會母憑子貴呢!”
依蘭不停地勸她,趙語桐卻一再回想起昨晚聽到的話,心裡還是忍不住酸水直冒。
“喲,這不是咱們府裡的大功臣雲姨娘嗎?怎麼,不好好在院子裡安胎,跑到外面來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好了!”
趙芸菡順着聲音看去,一身簇新水藍紗衣的惜霜正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
“你這個踐人胡說什麼,看我撕了你的嘴!”趙芸菡被她這話咒得發起怒來,幾步上前就要擰惜霜的嘴巴,惜霜左躲右閃,哀哀地苦求道:“芸姐姐您饒了妹妹吧!妹妹給您道歉了!”
“你個死蹄子,淨會裝,我叫你裝,叫你裝!”趙芸菡氣極了,一把抓住她的頭髮使勁往外拽,痛得惜霜嗷嗷直叫,引得無數人前來觀看。
惜霜還在那裡嚶嚶哭泣,趙芸菡手一拍,洋洋得意道;“死丫頭,就你近水樓臺先得月?好了,今日先好好教訓你一頓!”
她暗自欣喜,轉身就要離開,卻對上一雙寒霜似的眸子。
“夫君我……”趙芸菡心裡打鼓得厲害,怎麼會讓他看了去,這下更加糟糕了!
“趙芸菡,爺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敢出手毆打別人了?”蘇展楓冰冷的話語像是來自地獄一樣冷森森的,令趙芸菡後背一涼,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夫君!”
惜霜立刻躲到蘇展楓身後,怯怯地看着趙芸菡,蘇展楓拉着她上看下看,溫柔道:“怎麼樣,有沒有傷着孩子?”
“姐姐和我開玩笑呢!”惜霜眼裡含着水潤的光澤,眼眶有些紅腫,看得出來她是剛剛纔哭過。
趙芸菡呆愣在原地,什麼意思?難道惜霜也懷孕了?
惜霜忽然臉色大變,額間沁出細細的汗珠,身邊的小丫鬟立刻拿了條熱毛巾來,不停地給她拭汗。
“霜兒,你怎麼了?”蘇展楓一臉緊張之色,將她摟在懷裡。
“夫君,我的肚子……啊……好疼!”惜霜忽然大喊大叫起來。
“快去請大夫!”蘇展楓一臉焦急,抱着惜霜搖搖欲墜的身子朝丫鬟們吼道。
立即就有人去請大夫,蘇展楓抱着惜霜正要離開,忽而轉臉冷冷地對着趙芸菡,“來人,將芸姨娘送回芸香院,沒有我的吩咐不得任何人進出。”
趙芸菡驚訝萬分,使勁要掙脫前來抓她的婆子,無奈自己勢單力薄,哪裡是那些粗使婆子的對手,三兩下就被反手箍住雙手,被押回了芸香院。
“夫君,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沒有……”趙芸菡被反鎖在屋內,用力拍打着門,卻絲毫迴應都沒有。她頹然地坐在地上,兩眼有些渙散。
趙語桐終於收拾好行裝,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原本屬於侯府的東西她一概都沒有帶走,只是將她陪嫁的嫁妝和蘇展柏因軍功得來的賞賜裝進了箱籠,也有滿滿幾大車。
這日,便是皇帝規定的三日之期,蘇展柏必須在今日搬出侯府,如今的國公府。
“大少爺大少奶奶,東西都已經裝好了,可以出發了!”北風前來稟報。
“你還胡喊什麼?”紫蘇賞了他一個白眼,“如今該喚王爺王妃了,你這麼冒冒失失的,小心被皇上知道了,砍了你的腦袋!”
北風訕訕地笑了:“是,看我這記性,都叫慣了,一時半會還真的改不過來!”
紫蘇笑罵道:“就你這蠢笨如豬的人,也竟然跟了大少爺這麼多年!”
“哈,說我呢,你不也喚錯了嗎?”北風突然有些得意起來,紫蘇這才意識到自己方纔好像真的叫錯了,北風又道:“看看,你我都蠢笨如豬,堪稱絕配!”
趙語桐聽着他們二人鬥嘴,好笑地看了蘇展柏一眼,戲謔道:“紫蘇,你們兩個真是一天不吵皮癢癢是嗎?這樣吧,等安定下來,我們爲你們做主了,早點將婚事操辦了的好。省得你們兩個天天在我們耳朵邊製造噪音了!”
“王爺王妃,老爺子來了!”鄭嬤嬤和李嬤嬤趕過來,只見蘇偉業由杜洪攙着向他們走來,後面自然跟着蘇震和楊氏,還有蘇展楓蘇展榆兄弟等人,都是來替他們送行的。
夫妻倆迎上去,喚了聲“祖父!”蘇偉業眼裡隱約有股溼意,低頭向二人一拜:“恭送汝親王和王妃!”
趙語桐聽出他話語中的梗塞之意,對蘇偉業道:“祖父,往後我們會時常回來看你的!”
蘇偉業點點頭,看着他們上了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漸漸地視野都模糊起來,什麼也看不見了……
“老爺子!”一發現蘇偉業搖搖欲墜的身子,杜洪連忙扶住他,只見蘇偉業忽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衆人嚇壞了,七手八腳地將他擡到*上安置好。
“父親,您怎麼樣?已經去請大夫了,您忍忍!”蘇震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很是難過。他能體會自己這個老父親,心情鬱結也是在所難免的。自從小時候,他最疼的就是蘇展柏這個孫子了,而對相對頑劣的蘇展楓和蘇展榆等人不怎麼喜歡。而今天讓他親自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離開,他終於支撐不住了。
“老爺子醒了!”蘇偉業悠悠醒轉,就聽到大聲嚷嚷的聲音。
蘇震連忙湊上前來,關切道:“父親,您怎麼樣?”
蘇偉業輕輕搖頭,蒼白的臉色顯示他有些虛弱。
“您好好躺着,我已經吩咐廚房做些吃食來,您先用些吧!”蘇震破天荒地在*前當起二十四孝子來,將一隻瓷碗端在手裡,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蘇偉業的嘴邊。
蘇偉業微微怔了怔,張口含住了他遞上來的湯,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
一種奇異的氣流充斥着,父子倆都感受到這樣一種全新的感覺,久違的父子親情!
趙語桐和蘇展柏乘馬車離開威國公府,自然是不知道蘇偉業暈倒的事情,馬車在一座大宅前停下,下車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座巍峨高聳的府邸,上書“汝王府”三個鎏金大字,將本就高大的門楣映得非常高貴氣派。 ωωω •тTkan •C O
“哇,好氣派!”隨行的丫鬟小廝們中,有低低的驚呼聲傳來。趙語桐心中也在歡呼着,這麼漂亮的府邸,往後就是她們夫妻兩個的家了嗎?她怎麼感覺像是在做夢似的?
“語桐,你喜歡嗎?”蘇展柏看到她眼裡的驚豔,還是希望聽到她說喜歡。
“當然喜歡了!”兩人跨進大門,便是一個大大的影壁,跟其他影壁不一樣的是,這座影壁牆是用琉璃製成,這在大周可屬罕見,可見皇帝對蘇展柏這個兒子倒是真的十分看重的。
“奴才給王爺王妃請安!”繞過影壁,便見空曠的空地上站了兩列僕從,穿着同樣款式的服飾,只是顏色和衣裳的質地有所不同。
二人微微頷首,隊伍中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紹道:“稟王爺王妃,奴才是府裡的總管事常平,請主子吩咐!”
趙語桐微微皺眉,這主子還沒到呢,下人的職位都已經定了,她眼珠一轉,面上帶笑道:“常總管是嗎?唉,今日累了吧,請各位都下去歇着吧!”
那常總管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只見她面上已經帶了寒霜,怒視着自己帶過來的丫鬟婆子怒斥着:“你們是來當主子的啊?還不快給我好好收拾着,常總管他們是娘娘派來的貴人呢,怎麼能讓他們幹這些吃苦受累的活啊?真是不讓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