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佳佳來了,老太太有了新的關注對象,又或許是她這次提出的理由很好,她說,這個點她得換藥了,所以老太太出乎意料地沒有阻止,並讓小李送她。
她走的時候,蕭逸跟佳佳都禮貌地說着再見,蕭寒又在接電話,看也沒看她這邊,秦心覺得他要不就是真的很忙很忙,要不就是不想跟這病房裡的人交集。
她莫名覺得是後者。
回到病房換了藥就躺下了,午飯也沒吃,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黃昏的時候,一通手機的響鈴將她給吵醒了。
電話是室友楚一蓉打來的,問她一夜不歸去哪裡了,上午打她電話也不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當聽說她車禍進了醫院,楚一蓉又驚又嚇,半天沒說出話,然後就問了她的病房號讓她等着,她給她送吃的和生活用品過來。
想起楚一蓉,秦心心裡暖暖的,抱着薄被的被頭,眯眼看着夕陽的霞光透過病房的窗戶投進來,落在雪白的被單上,染上一片紅彩,她不禁想起那時在孤兒院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記事起她就在孤兒院。那時她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很不合羣,孤兒院的孩子都不跟她玩,除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楚一蓉。
雖同爲孤兒,楚一蓉的性格卻與她截然相反,很活潑,也很快樂,每天嘰嘰喳喳個不停,其實那時,她是有些煩楚一蓉的,煩她太聒噪,但是在內心深處,卻又很需要她,因爲在她被所有人冷落的時候,有楚一蓉在,在她受欺負的時候,楚一蓉也會挺身而出。
她想,八歲那年的那件事,若是當時楚一蓉在,肯定也會出來維護她的吧。當時其他人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那天,他們故意支開了楚一蓉。
記憶就像是被放開閘的洪水,一下子氾濫開來,雖然過去了十多年,卻依舊清晰得如同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準備給孤兒院院長過生日的蛋糕被人偷吃了,她被指認爲是那個賊。雖然她不是,但是好幾個孩子都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有人說親眼看到她去偷,時間地點都說得清清楚楚,還有人說親耳聽到她承認的,起因經過都說得有板有眼,更有甚者,還拿出了染上奶油的手套,那是她的。
她百口莫辯,雖然院長沒有追究這件事,但是,從院長到老師所有人都將她教育了一番,就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事後,她還受到了其他小夥伴的圍攻,一羣人將她拖到角落裡,對她又是嘲笑謾罵,又是拳打腳踢。
八歲孩子的心裡世界很小,一件事足以將它摧毀,現在想想,不過一個蛋糕而已,那時卻讓她看到了所有的不好,彼時彼刻,她是絕望的。
遍體鱗傷的她走出了孤兒院,也決定不再回去。
可是,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的她能去哪裡?
她在街上流浪。
那是一個冬天,很冷,飢寒交迫的她最終暈倒在了馬路邊上,直到一個很暖很暖的懷抱將她抱起,抱進一個有暖氣的房間裡,她才醒了過來,喝着暖暖的熱湯,她第一次看到那個救他的少年,美好又溫潤,那就是蕭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