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內衛蹤跡
某個小酒館內，羅興約見了宋毅。
“狐十七，你什麼意思，上次一消失就是個把月，這一次又是半個多月，你到底有沒有把咱們的任務當回事？”宋毅憤怒無比，若不是南衙有紀律，他不能擅自聯繫南衙其他人。
除非是特別緊急的情況下，但那也基本上任務失敗了。
任務失敗可是要扣功勳積分的，即便是最終判定不屬於自己的過錯，那晉升也是會受影響的。
這是宋毅不能夠接受的，所以，哪怕他再着急，心裡急的都快給羅興弄個小人天天扎，也忍下來了。
“宋兄，別激動，坐下好好說，這一次可不是我故意的，我這不是給你傳了消息，說有事兒出去了，等回頭聯繫你嘛！”羅興笑呵呵的安撫宋毅道。
“你也沒說去哪兒，去多久呀！”
“這個我可不能說，你知道的，南衙規矩，能說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能說的，我也不能說。”
“那你現在能說了？”
“能，我去了一趟靈州，剛回來。”
“你該不會是隨迎接使的隊伍去天狼關迎接那西戎四王子來洛京吧？”宋毅訝然一聲。
“是呀，臨時突然的任務，我也沒辦法跟你解釋。”羅興訕訕一笑，總不能說，我就是那個迎接使吧？
反正你也沒問，他回答也不算錯。
“我這邊有個新情況，就是花後大會初選，雨眉過了。”宋毅沒好氣的說道。
“以雨眉的姿色，才貌，過初選不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嗎？”羅興不覺得詫異，初選就是篩掉一些不符合標準的人，雨眉的才藝他雖然沒見過，但是從夜來香出來的，再差能差到哪裡去？
至於容貌，雨眉也是中上之姿，選花後，她肯定沒什麼機會，通過初選那是不難，除非這一屆花後候選者資質普遍都非常高。
“一般花後初選一千人左右，今年這一屆達到三千人，可以說是真正的三千佳麗！”宋毅道，“這三千人，最後只有一百人入圍，今年的規則與往年不同，除了分賽區，比拼才藝，衆人投票之外，還需要考書法，繪畫和詩詞歌賦！”
“什麼意思？”羅興有些不解，他對花後大會關注不多，畢竟他精力有限，但花後大會確實是大周洛京三年一屆的盛事，在這個娛樂不多的世界裡，辦這麼一屆盛大的選美大賽，能夠拉動多少消費，朝廷能收多少稅，還能從中賺多少錢。
多少人盯着這花後大會這塊肥肉，這裡面多少生意。
哪怕是沾點兒光，喝點兒湯湯水水的，那也是能賺不少的。
“宮裡傳來小道消息，要甄選一批年輕宮女進宮，就從這花後大會入圍名單中挑選。”
“誰說的？”羅興詫異了，宮中選秀，怎麼從風塵女子中挑選，就算她們都是清倌人，雲英處子，可她們的身份太複雜了，這一旦選入宮中，豈不是會給宮中安全帶來隱患？
就算是做背調後再選入，那也是高風險呀，永熙帝又不是荒淫無道的皇帝，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分明就是謠言好了。
“我也不知道，是雨眉跟我說的，這個消息在她們這些參加初選中的清倌人中流傳很廣，幾乎每個人都聽說過。”宋毅說道。
“這次參加花後大會的有身家清白的女子嗎？”
“有，不少呢，花後大會雖然是從風月之所發起，但其實每一屆都有家世清白的女子參加，這樣的女子一旦在花後大會上奪得名次，那身價就不一樣了，至少在嫁人和選擇夫婿方面有更多和更好的選擇。”宋毅說道。
“今年參加花後大會清白女子有多少？”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參加花後大會，至少要有一定姿色，才藝還得過關，否則，根本連初選都過不了。”宋毅道，“初選是教坊司聯合夜來香以及長樂坊四大名樓的杏花樓、憐月樓、瓊樓以及天香樓舉辦，而最後的決賽會放在海天閣。”
“花柳街呢？”
“花柳街的女子和家世清白的可以四大名樓或者教坊司以及夜來香報名，參加初選，通過初選獲得資格後，就進入淘汰賽制，但今年人數太多，所以增加書法，繪畫以及吟詩作賦的筆試。”
“往常是怎麼比的？”
“往常是比歌喉、舞蹈還有器樂，五進一的原則，今年增加了比試項目，參加的女子可以選擇兩項，總共加起來五項，按照十進三的原則，分三輪比賽，前面兩輪分組進行，最終留下三百人左右，最後一輪再逢三進一，取前一百人，這一百人會有一個排名，然後等明年大比之後，再決出前十以及魁首，榜眼以及探花。”宋毅解釋道。
“這最後的一百人就相當於科考中了進士，是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這花後大會舉辦之年都是大比之年吧？”
“不錯，大比之年，京城各地舉子云集，年輕人，血氣方剛，最是喜歡追逐年輕漂亮的女子，每次大比之年，都會各種各樣情愛故事流出，給老百姓茶餘飯後增添不少談資，十分熱鬧。”
“如此大規模的人口流動，只怕也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這麼陌生人進入京城，換入敵國的間諜或者別有用心之人，只怕是很難發現吧？”羅興道。
宋毅點了點頭，花後大會期間，也是京城治安案件高發時段，南衙靖安司也要配合巡檢司做好維護京城治安的工作，可以說，碰到淘汰比賽的時候，安全巡邏的工作量直接翻好幾倍。
“咱們南衙每年也會安排不少眼線進入四大樓吧？”
“嗯，有，還不少了，這項工作，以前都是風部負責的，風部的眼線遍佈整個洛京……”
說着無心，聽着有意，羅興想到南楚內衛居然潛入洛京，南衙上下居然沒有半點兒消息，他就覺得有問題。
南楚金陵南衙的情報組織雖然是情報司負責，可情報司派往南楚的密諜，那都是風部的人。 金陵的水太深了，況且遠在萬里之外，他就算想調查，目前也做不到。
“宋兄，能搞到過初選的花女名冊嗎？”羅興問道。
“這個倒是不難，這個名冊各樓都是有賣的，明碼標價，還有資料實時更新的，圍繞花後大會衍生出來的生意可不少，這些姑娘們爲了能入選和進入下一輪，拼了命的展示自己和增加曝光度，這段時間按洛京城內各種圍繞花後大會的詩會，才藝展示會是絡繹不絕，反正是相當的熱鬧，尤其是年前前後兩個月，洛京宵禁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個時辰，到了晚上，街上人流如織，熱鬧非凡。”宋毅神采飛揚的說道。
羅興倒是沒留意這些，他也沒時間去關注這些。
“雨眉姑娘參加花後大會的目的，你探查出來了嗎？”羅興問道，“還有，她手裡掌握的那份名單，你見過沒有，到底存不存在。”
“目前來看，她是想在花後大會上搏一個好名次。”
“她會不會想入宮？”
“入宮，可她一個揚州來的歌姬，跟腳不清楚，根本過不了背景調查，即便傳言是真的，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宋毅道。
“她是不是丁顯的親妹妹，現在還不得而知，但丁顯已經死亡，就憑她一個人之力想要報仇幾乎不可能，殺丁顯的可是西戎傀影堂的魅影，一品大宗師，若是爲了自己，搏一個未來倒也可信，畢竟，以她的姿色，真想嫁個良人過日子，是沒有任何難度的。”羅興說道，“更別說，她身上還藏着這樣一份名單，這是擔着干係的，名單上的人要麼不知道，知道話，一定會要她的命，她需要給自己找一個保護傘。”
“那她爲什麼不直接去南衙，有南衙保護……”
“說明名單上有南衙的人。”
“揚州城破之後，南衙在揚州的組織基本破壞殆盡，揚州站是高配，由一名指揮僉事，兩名主事和四名郎將，各自負責一塊兒，城破之時，指揮僉事王欽大人力戰身亡，兩名主事一名下落不明，另一名重傷，逃亡了寧州，四名郎將一人戰死，一人被俘，剩下兩個人，一個失蹤，一個傷殘，至於下面的校尉、都尉，目前無法通緝，有戰死，有失蹤，還有一些還留在揚州的。”
“城破後，揚州就沒有留有人手？”
“有，只留了一個叫寧雨柔的校尉，還有她手下的一校人馬，潛伏下來，以待時機。“
“女的？”
宋毅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寧校尉僞裝身份特殊，她的身份除了僉事王大人之外，就只有逃亡寧州的諸葛主事知道，所以，纔將他留下來，其餘人要麼化整爲零想辦法自己離開，要麼就隨潰敗的隊伍逃離。”
“揚州城雖然算不上銅牆鐵壁，但也不至於守了不到三日就被攻破，這裡面一定是有問題的，諸葛主事事後就沒有遞報告上來？”
“當時太亂了，南楚大軍不知爲何就從西門水道給突破進來了，慌忙之中，大家只顧着自己，僉事大人被叫去刺史府議事，之後就沒再出來，城破之後，就弟兄看到僉事大人的頭顱被割下，被南楚騎兵挑在旗杆上游街示衆，以震懾城內的百姓。”宋毅道。
“金陵出事兒，揚州不可能安然無恙，說不定南楚早就掌握揚州南衙的人員名單了，或者說，揚州南衙內部有鬼，通着金陵呢。”
“有可能，西門水道是揚州城防守薄弱之處，以前水師在的時候，這個薄弱之處不明顯，水師戰敗後，這個薄弱之處非但沒有加強，反而在城破之時，那邊防守的一哨官兵被臨時抽調去了其他位置佈防，這豈非咄咄怪事？”宋毅瞭解掌握的揚州城破的情況還是比較多的，只不過，他受制於身份，調查做不到全面，但揚州城破之時，許多怪事頻發。
很顯然，揚州城破並非守城不行，而是有人通敵，甚至不止一個人，這是徹頭徹尾的人禍。
“宋兄，有關揚州城破，你的調查報告可曾提交？”
“提交了，不過，以你的級別，只怕是看不到的。”宋毅還不知道羅興的真實身份，“狐十七”只是個小蝦米，只有到了一定級別，轉正後的密諜纔會有正式的名字。
至於羅興爲何能夠在鬼市那般風光，估計應該是他有什麼特殊背景吧，宋毅這麼想……
“哦，我知道了，那你這麼着急，就給了我這點兒情報，回頭，我怎麼跟大都督彙報？”
“我查到南楚內衛在洛京活動！”
“什麼？”羅興嚇了一跳，南楚內衛出現在洛京，他也是從葉琉璃口中得知的消息，怎麼宋毅居然也知道。
“這個人就在曲江會館，他比我晚到一些日子，早出晚歸的，我到過揚州，雖然他的大周官話說的很好，可我還是能聽出一點兒金陵的口音來。”宋毅解釋道，“他是一個書商，這一次來洛京說是收羅一些奇人異事、志怪言情一類的書籍翻印出版後，拿去別的地方買，尤其是大比將至，那才子們的詩詞歌賦和文章刊印成冊，那是能賣出好價錢的，所以，他終日與那些來京參加大比的文人們混在一起，但是，我發現他對我朝中大臣的私生活非常感興趣，還偷偷記錄了一本各種打聽來的秘聞，這傢伙還從來不去澡堂子，洗澡沐浴都在自己房間，我就覺得這裡面會有什麼秘密，有一次，他在房間沐浴，我就偷偷的看了一眼，發現他腰胯骨的位置，有一朵梅花的紋身，男人紋身不稀奇，可一個大男人紋什麼梅花，後來我左思右想，這纔想到了，這是南楚梅花內衛的標誌！”
“宋兄，你沒事偷看男人洗澡，這個癖好可不好！”羅興嘿嘿一笑，不得不說，宋毅這個發現有些偶然，但若不是他對周圍人和事的細緻觀察，只怕也是發現不了的。
這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狐十七，不跟你開玩笑，這要真是南楚內衛，突然出現在洛京，一定有陰謀！”
“你看清楚了，幾朵梅花？”
“一朵。”
“一朵梅花在南楚內衛是最低級的，平時也就收集公開信息，傳遞消息而已，掌握不了核心機密。”
“我知道，有一朵梅花標誌的內衛，那就有兩朵，三朵，否則一個人過來做什麼？”宋毅道。
“那你跟蹤過他，找到他的上線了嗎？”羅興問道。
“嗯，他喜歡插花，還購買一些香薰，經常去一家插花的店，跟老闆娘很熟。”宋毅道，“一個大男人真是的。”
“插花店？”羅興沒來由心中一突，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