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這樣看着我。”就算田馨沒有張口說話,慕成凰也能感覺得出,田馨對自己的敵意,這種敵意慕成凰大抵知道是從何而來的,雖然沒有聽到田馨當着誰的面承認,可是女人之間的第六感往往是很準的,尤其是當有人覬覦自己的男人的時候。
對於慕成凰來說,田馨就是一個覬覦慕秦易的女人,雖然對於田馨來說,也許自己纔是那個第三者。
慕成凰大大方方地坐下,看着田馨手邊的茶盞還剩了半盞,另一邊則十分放着一盞滿滿的茶水,只是茶水已經涼了,沒有人動過。
慕成凰微微抿嘴,怕是這茶水是給慕秦易準備的,田馨還是滿懷希望的以爲慕秦易會來安慰她吧,越是這樣想着,慕成凰心裡頭便是有一股氣無法抒發。
她索性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仰頭,一飲而盡,連個反應的時間都不留給田馨。
“這是……。”田馨剛想說這茶水是留給慕秦易的,可是想着若是自己告訴慕成凰,慕成凰便是知道自己沒有等來王爺,那豈不是當着慕成凰的面子敗了自己的氣勢,便是抿抿嘴,只能當吃了一個啞巴虧。
“怎麼?”慕成凰眉梢微微一挑,“喝不得?可是本宮渴了。”
“呵,你若是說一句渴了,可不是一羣男人排着隊給你端茶送水嗎。”田馨語氣略帶嘲諷,她最是看不慣慕成凰這種用美色侍人的女子,等到這樣的女子人老珠黃了,看還有哪個男人願意爲她鞍前馬後。
“不必那麼多人。”慕成凰微微一笑,“只要我希望的那個人能夠關心我就行了。”
田馨扭頭,她知道慕成凰是來示威的。
“要拔營了,你走是不走?”慕成凰問道。
“是誰讓你來問的?”田馨用餘光掃視着慕成凰,眼神中彌留着一絲期待。
“反正不是你希望的那個人。”
“你怎麼知道我希望是誰?”田馨倔強地將頭朝着另一邊去。
“這不是很明顯嗎?”慕成凰嘆了口氣,“本以爲西北田家家訓不錯,可是如今看來,也只是一些喜歡給人添麻煩的主。”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田馨嘩啦一下站起身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無名火,對着慕成凰便是狠厲地道,“你和自己的皇叔亂、倫,你們慕家的家風便好了?慕向懷殺了自己的父親想要奪權,慕向白又殺了自己的兄弟還準備爭奪皇位,這便是你們慕家的傳統了?我瞧着,你們慕家還不如我們田家呢,一個個的,都是自私自利,欺師滅祖的不肖子孫。”
“你說慕向懷和慕向白可以,可是,我和王爺,那……。”
“你莫說了,我聽着噁心。”田馨揮揮手,她根本不想和慕成凰繼續說下去,尤其是聽到慕成凰和慕秦易的名字一起被提起的時候。
慕成凰抿抿脣角,也沒繼續,只是揮手道:“我不說便是,只是,你既然如此喜歡王爺,爲何不索性跟着一起,反倒是要這樣鬧脾氣,王爺,可不想喜歡愛鬧脾氣的女子。”
“我知道,”田馨冷哼了一聲,以一種極度的嘲諷的語氣對着慕成凰道,“他不就喜歡你這樣的,看似溫柔,實則猶如蛇蠍般歹毒的女人嗎?”
慕成凰盯着田馨,笑道:“是啊,他就喜歡我這種的。”
“你……,”田馨側目,對着慕成凰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好意思。”
“你都好意思說了,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慕成凰呵呵一笑,復又指着外頭匆忙收拾東西的人羣,“你還最後的機會,若是你現在還不開始收拾,你知道的,以王爺的脾氣,他是一定會留下你的,到時候,等着那夥人找麻煩找過來,你一個人,可是抵擋得住?”
“找來便找來。”田馨不以爲然地道,“原本便是那男人不守規矩,非要攔着我讓我喝酒,我一個女子,怎能對我如此無禮,我不過是稍微出手教訓了一下他們,不小心傷到了他們同行的一個女人罷了,若是因爲這件事來找麻煩,我倒是想要問問他,我只是過去買香料的,爲何要逼着我喝酒?”
“買香料,你要買什麼香料?”
慕成凰微微蹙眉,她不懂爲何田馨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突然跑出去買香料,換句話說,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讓田馨冒着這樣大的風險。
田馨側頭,沒有直視慕成凰的眼睛:“王爺最近不是睡不安穩嗎?我想着,去買些西夷特產的安神香料替王爺縫一個香囊,幫助王爺安睡,這可是有錯?”
慕成凰沒說話,許久才說道:“你是如何知道王爺最近無法安睡的?”
田馨眼神很不自然地轉了一圈,纔是吞吞吐吐地道:“王爺最近操心的事情這麼多,哪像你,只需要躺在馬車上日日休養就可以了,煩心的事情多,自然睡不安穩,這不是極其正常的事情嗎?”
慕成凰聲音略顯冰冷地道:“王爺最不喜歡有人在他身邊安插人手,或者有人打聽他自己的私事,我勸你,在王爺發現之前切莫越走越深,不然,等王爺發起脾氣來,誰都攔不住的。”
這句話明明是好言相勸,但可能是因爲慕成凰勸說的語氣有些嚴肅,更是因爲說這番話的是慕成凰,田馨倒是更加叛逆地道:“你算什麼?你不過是比我早認識一些王爺罷了,然後比我虛長了幾歲,我認定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王爺與我家是有過命的交情,我父親和王爺那是很早前就認識了,我父親爲了王爺的大業在西北蟄伏了數十年,這樣的忠心,豈是你隨便一顰一笑就能相比的,你也別以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來勸說我,你且放心,我一定會跟着你們走的,我總不能讓王爺被你這樣一個空有一副皮囊的狐狸精給迷惑了。”
慕成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低頭道:“這樣最好,你收拾好東西,我讓駱平接應你,還有,我剛纔說的,你放在心上,王爺現下是沒有心思管周圍的人,若是一旦發現你買通了他身邊的人替你傳遞王爺私下的情況,你懂的。”
慕成凰說完便走,一出來便是看到在營帳門口等她的周靈犀,周靈犀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見着慕成凰出來,邁着步子過來問道:“如何?那臭丫頭是不是軟硬不吃?”
“她已經決定跟着我們一起上路了。”慕成凰淡淡地道。
周靈犀搖頭:“真是可惜,我還想,直接將這樣的人扔在這兒,也算是減輕負擔了,之前聽說,西北田家個個忠烈,怎地出了這樣一個不懂事的人。”
慕成凰斜睨了周靈犀一眼,突然笑道:“你們周家,不是也難得地出了你這樣一個爲情所困的人?”
周靈犀一愣,忙是道:“我纔沒有。”可是這句話才說完,原本激昂的語氣卻又瞬間黯淡下去,變成了蚊子一樣嗡嗡叫的聲音,“至少,沒有以前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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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靈犀才說完,駱平便是過來,雖然是朝着周靈犀的方向的,可是眼神卻沒有在周靈犀身上有片刻的停留,而是對着周靈犀身邊的春柳吩咐道:“馬上要拔營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春柳點點頭,應和了幾句,慕成凰亦是看着在不遠處忙活的紅袖,她們二人在慕向白火燒龍虎山的當天,是因爲跟着竹靜一路出去,所以纔沒有被慕向白的人包圍,也是之後在京城裡和駱平重遇,之後一路跟着慕成凰和周靈犀服侍。
雖然紅袖武藝高強,做事也是十分麻利,可是慕成凰還是忍不住想到下落不明的文枝和朱雀,她們二人都是極爲忠心也極爲聰慧的丫鬟,慕成凰有時候會安慰自己,她們必定會安然無恙的,可是有時候又會嘆氣,當時龍虎山形勢如此嚴峻,能否成功從龍虎山逃出來都是一個問題,更何況,後來慕向白帶兵包圍京城,將京城圍得水泄不通,文枝和朱雀到底情況如何,都能難說。
還有鸚鵡,也不知道和鵪鶉在京城裡怎麼樣了,當然,最讓慕成凰擔心的還是寶鵑,已經許久沒有她的消息了,寶鵑之前一心想要攢夠銀子出宮給自己買個牌位的時候,就曾經說過,這當宮女,就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片浮萍,起起伏伏沒個定數,哪天扛不住了,沉下去了,也沒人會發現,因爲這海太大了,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這小小的浮萍。
當時慕成凰還笑話寶鵑,這海里哪裡有浮萍的,只有死水裡纔會長浮萍,寶鵑被氣得直跳腳,說自己只是打個比方。
可是如今,莫說寶鵑文枝還有朱雀,就連自己和慕秦易,又何曾不像是一對漂浮在海上的浮萍呢。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京畿附近重兵把守,往來人流和貨物都需要嚴查,其中一個毫不起眼的馬車從京城裡頭緩緩駛出,速度極慢,走到關卡,馬車上下來一人,看着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他笑呵呵地對着關卡的官兵指了指馬車廂裡道:“幾位官爺,這裡頭是京郊張家新娶的媳婦,這不,忙着送新媳婦過去呢,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