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見義勇爲耽擱了時間,林秀去異術院的時間又晚了,還因此捱了明河公主一頓數落。
林秀髮現,在冰火雙修這件事情上,明河公主要比他積極的多。
畢竟就算是不和她雙修,林秀也有基礎五倍的修行速度,加上她,不過是從五倍變成六倍,整體增長的速度很有限。
但對明河公主來說,卻是修行速度雙倍的誘惑。
食髓知味之後,常規的修行,對她已經索然無味了。
這點林秀也能理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習慣了六倍速的修行,讓他回到一開始的修行速度,他也會有很大的落差,說不定會放棄異術,直接單修武道。
林秀不禁爲明河公主的未來擔心。
他馬上就要成親了,明河公主將來也要嫁人,到時候,兩人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有婦之夫,還能揹着另一半,天天手牽手雙修嗎?
如果林秀是她的駙馬,他心裡一定會不舒服。
站在他未來妻子的角度考慮,成婚之後,林秀也不應該和明河公主她們走得太近。
林秀嘆了口氣,對於他和李柏樟這樣的人來說,這無異於人生失去了一大半的樂趣。
每次想到了李柏樟,他的心情都會好一些。
他的情況生活再差,也不可能比李柏樟更差。
他應該珍惜這所剩不多的快樂時光,畢竟這種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
沒幾天就過年了,學生們也早已放假,再加上天氣寒冷,林秀來到武道院校場時,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人。
但一道白影,仍然在校場上認真練劍。
薛凝兒將襖子脫下掛在木樁上,穿了一件單薄的練功服,她已經在這裡練習很久了,即便是隻穿了單衣,額頭上也香汗淋漓,幾縷髮絲凌亂的貼在臉上,還在認真的揮劍。
林秀走過去時,薛凝兒聽到腳步,回過頭,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還以爲你今天也不會來呢。”
林秀笑問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薛凝兒道:“快一個時辰了,你來了,正好我們一起練習。”
武道院大半個校場,就只有林秀和薛凝兒兩個人,兩人一個練槍,一個練劍,偶爾還互相給對方喂喂招。
林秀的武道天賦,是建立在他的眼力和速度上,薛凝兒的真氣薄弱,但她步法輕靈飄逸,單論步法,哪怕是天字院的那些人,也沒有一個及得上她。
這當然是她異術能力帶來的好處,武道一途,其實並不是唯真氣論,而是有很多條路。
有人以真氣取勝,有人以快取勝,有人擅兵器,有人擅步法,這幾點,將任何一個做到極致,都能彌補另外幾個的不足,如果能同時具備兩點以上,就已經具有宗師潛質了。
林秀幫薛凝兒餵了幾十招,兩個人坐在一邊休息時,林秀想起一事,問薛凝兒道:“凝兒,你知不知道秦婉的異術能力是什麼?”
薛凝兒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忽然問起她?”
林秀道:“我今天見過她。”
他將剛纔發生的事情,簡要的給薛凝兒提了提,薛凝兒聽了後不禁喜笑顏開,說道:“不愧是我喜歡的人,我就知道,那個狐狸精勾引不到你……”
林秀道:“說正經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居然是天字院學生,她的異術能力很強嗎?”
薛凝兒點了點頭,說道:“她的能力很奇特,可以影響甚至操控別人的心智,所以我以前才提醒你,要離她遠一點,否則什麼時候被她魅惑了都不知道……”
林秀心中一驚,秦婉的能力,居然是精神系的!
這個世界的人們,將異術分爲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擁有多種異術能力的林秀,當然知道這種分法並不嚴格,不同異術的用處不同,不能簡單的以品階論。
他自己將異術大致分爲五大系。
即精神系,元素系,肉體系,和輔助系,另外那些奇奇怪怪的,單獨列爲一系。
類似於冰,火,雷,風,水,可歸爲元素系,力量,金身,硬化等,歸爲肉體系,獸語,飛行,隱身,治療,爲輔助系。
精神系,是一個十分特殊的異術種類。
它們不像冰,火,雷這種天階能力,施展起來,可以影響現實環境,也不像力量金身等,能夠強化身體。
但林秀寧願遇到元素系和肉體系的強者,也不願意遇到精神系的異術師。
因爲他們的攻擊手段防不勝防,有的能直接影響人的神智,使人產生幻覺,有的可以操控人的意識,還有的,甚至可以直接發動精神攻擊,可以真正的做到殺人於無形。
他們,是所有的異術師中,最神秘,也是最難纏的一種。
難怪靈音和薛凝兒都提醒過林秀,讓他離秦婉遠一些,她可比天字院其他學生危險多了。
林秀幾乎可以確定,剛纔在清吏司,秦婉一定對他使用了異術能力,幸好他心志堅定,纔沒有中招。
可以無形的影響人的神智,這個女人,果然危險!
薛凝兒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沒騙你吧,這個女人很危險,無聲無息就能迷惑別人,你還不信……”
林秀已經意識到了秦婉的危險,看人果然還是不能只看外表,當初只知秦婉好,如今才知凝兒香,如果有選擇的話,林秀寧願和他有婚約的是薛凝兒。
一個滿眼都是他的女孩子,天天在他身邊圍繞着,以後的歲月,應該只剩下幸福了吧?
此時,王都東城,一座三進的府邸。
某處廂房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一個女人咬牙切齒的說道:“老爺,鬆兒和柏兒被人欺負成這樣,你一定要爲他們報仇啊!”
一名中年人沉着臉看着站在一旁的秦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婉看着趴在牀上的兩人,淡淡道:“他們在街頭調戲民女,被人抓到了清吏司,每個人捱了二十刑杖。”
中年人皺眉道:“清吏司不是有他們的朋友嗎?”
秦婉道:“有他們的朋友,不是都是他們的朋友。”
這時,牀上的一個年輕人擡起頭,咬牙道:“爹,你別聽她的,他明明和那個人認識,她就是不想給我們求情,你知道她的能力,她如果真的想求情,那個傢伙會不答應?”
這時,那女人也一臉憤怒的指着秦婉,說道:“好啊你,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看着我兒子捱打,老爺,你看看,這就是妾生的女兒,她根本沒有將鬆兒和柏兒當成是一家人!”
中年人面沉如水,對秦婉道:“你身上還有沒有銀兩,你兩個哥哥受的傷不輕,醫藥費應該要不少銀子……”
秦婉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還未打開,就被女人一把奪了過去。
她厭惡的看着秦婉,說道:“你給我滾,我不想在這個家看到你!”
秦婉轉過身,一言不發的離開這裡。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很快的,便走到了熟悉的麪館前。
擡起腳步想要走進去,忽然意識到,她現在身無分文。
她臉上浮現出一道嘲諷的笑容,轉身離去。
……
夜。
林秀從外面回來,結束了一天的修行之後,已經快要到子時了。
馬上就是除夕,王都的宵禁取消,一些路邊的小攤,也擺到很晚,林秀沒有直接回家,打算在外面吃點東西。
修行的太久,十分耗費精力和體力,他肚子餓了。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先填飽肚子再說。
太子這段時間沒動靜了,沒有人知道他出門,也不會有刺客忽然冒出來。
前面有一個餛飩攤,香味飄出很遠,林秀大步走過去的時候,腳步忽然停下。
已經到子時了,雖然這幾天沒有宵禁,但街上也沒有什麼人,在他前方不遠處,有一名女子低着頭,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居然是秦婉。
大晚上她不回家,在外面閒逛?
這是,秦婉也擡起頭,目光望向林秀,目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麼晚了,他也在外面?
雖然林秀心中對秦婉很警惕,但是遇到了,招呼還是要打的。
他微微一笑,說道:“秦姑娘,這麼巧啊……”
秦婉道:“這麼晚了,林公子不回家嗎?”
林秀道:“肚子餓了,出來找點東西吃。”
話音落下,他的肚子忽然傳來“咕咕”的聲響。
很快,林秀就意識到,發出聲音的,不是他的肚子。
他看向秦婉,秦婉臉上的表情不變,似乎那聲音和她也沒有關係。
林秀看了看不遠處的餛飩攤,問道:“要不,我請秦姑娘吃碗餛飩?”
這家餛飩的味道其實一般,但林秀實在是太餓了,所以也就不怎麼在意,接連吃了五碗,而他身旁的秦婉,也吃了三碗。
林秀有些驚訝,她這是多久沒吃東西了?
一碗餛飩十文錢,林秀本來想請她吃一碗,她卻吃了三碗,林秀血虧二十文,稍微有點心疼。
同時,他心裡也在思考,他剛纔開口請秦婉吃餛飩,到底是自己的想法,還是被秦婉操控了心智?
這個女人的能力太逆天了,林秀一時竟不能確定。
難道上次自己借傘給她,還借給她銀子,也是受她的能力操控?
細思極恐,林秀不敢再想。
不過,如果他也有這種能力------豈不是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能影響他人的神智甚至是思維,他不用自己開口,就能改變狗皇帝的決定,讓他取消婚約。
若是某些邪惡的人得到了這個能力,更是能用此能力做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林秀只是想想,就覺得恐怖。
似乎也是覺得自己吃的太多,秦婉對林秀道:“不好意思,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下次有機會,我請公子吃麪。”
“算了,也沒有多少錢。”林秀擺了擺手,又道:“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還請秦姑娘不要怪我。”
秦婉微微一笑,說道:“林公子別這麼說,這是他們咎由自取,你也是秉公辦事,應該是我對你道歉,我不應該爲他們求情的。”
她這句話,倒是讓林秀對她的好感稍微回來了一些。
吃飽喝足,林秀準備回家睡覺,起身說道:“我先回家了,婉兒姑娘也早點回去吧,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逛,挺不安全的……”
秦婉沉默一瞬,擡頭說道:“林公子,可不可以再借我幾兩銀子,我過幾日還你。”
林秀看了她一眼,乾脆的取出一錠銀子給她。
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秦婉的父親怎麼說也是二等伯,怎麼她看起來,好像很缺銀子的樣子,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向他借錢了。
林秀並沒有像送薛凝兒一樣,送秦婉回家。
他剛纔的話,只是客套。
別的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逛,當然不安全,但秦婉,如果有哪個不開眼的匪徒想打她的主意,就要自求多福了……
林秀離開之後,秦婉也離開餛飩攤,來到一處客棧門口。
她自嘲的笑了笑,王都雖大,但卻沒有一處地方,是屬於她的家……
林秀這時已經從後門翻牆回到了家。
他悄無聲息的溜進房間,正要上牀睡覺,忽而神色一凝,低聲道:“誰!”
坐在桌旁的一道黑影開口道:“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