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月恆悄沒聲地飛身到了那綠衫男子身後,剛想上前探探虛實,忽然見那男子身旁又閃出一個紅衣女子,長得倒也美貌過人,卻滿是風塵之像。
那女子拉着男子的手臂嬌嗔道:“那老頭兒的徒孫也忒沒用,連個女子也打不過,還要蘭哥出手相助。”
那男子道:“青霜派劍藝獨步天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也難爲那小丫頭小小年紀也有如此膽識。雲門,你可要好好學學人家了。”
那女子冷笑道:“我學一個女子做什麼?總之我只要把那老頭兒捏在手心裡就成了。”
龍月恆聽到此處心中一驚,難不成這男子就是那樹族首領二月蘭?怪不得他要以樹葉爲暗器了,那女子大概就是狐族首領狐雲門了。聽他倆這話風,“老頭兒”便是指王處陽了,四派三族表面上不來往,這二月蘭暗中相幫王處陽,難道其中有勾結?她想到當日受樹妖相擾,尹度棉還受了傷,心中對這二月蘭更是不屑。
這時狐雲門又道:“蘭哥,你可瞧見北顧那小子了?今日論道大會,他也不來麼?”
二月蘭冷哼一聲:“他豈能不來?”他頓了頓道:“沒想到元始老兒還有些本事,那小子倒也不錯。”
只見臺上尹度棉和李清散正鬥得難解難分,本來尹度棉功力是及不上李清散的,只是他傷勢 已好,李清散又已鬥過靜凌二人,氣力正是不足。
狐雲門道:“咱們要幫幫他麼?”
二月蘭搖搖頭道:“真是草包一個!”手上捻了一片樹葉道:“也好也好,他若能當上四派之首,想必是極易控制的了。雲門,你再讓那兩個孩兒引開玉文和元始的注意力。”
龍月恆見他又要相幫李清散,剛想出手,卻已來不及阻止。只見臺上尹度棉拂塵已然脫了手,李清散一手持鞭正抵在他脖頸上。
龍月恆從前聽尹度棉講四派是多麼和睦,今日一見,四派不僅暗自勾心鬥角,還與妖族勾結,心中本就有氣。現在又見尹度棉被暗器所傷,心裡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千萬人之中,大部分人都在爲李清散的少年英豪叫好,只有清淑一人心中又氣又急,將一抹櫻脣咬的血紅。
龍月恆向來不理俗言俗語,如今她只認尹度棉和清淑爲親人,當下便閃到清淑身邊,提起她的劍輕聲道:“清淑妹妹,借劍一用!”
清淑一聽是龍月恆的聲音,心中又驚又喜,但想她一介凡塵女流怎麼打得過李清散?剛要出言相勸,卻發現自己腰間的佩劍已沒了蹤影,再看那臺上,竟不知何時站了個小乞丐。
龍月恆知道尹度棉和凌羽因不知暗器是誰所發只好沉默不語,便叉腰笑道:“論道處陽,無恥毒派!哈哈哈!”
李清散不知從哪裡蹦出個口出狂言的小乞丐,怒道:“你是哪裡鑽出來的蟲子,竟敢在論道大會上口出狂言?”
龍月恆此時已喬裝打扮,尹度棉竟也認不出來,他輕聲道:“小兄弟,此人陰毒無比,又有幫手暗中相助,你快快下去。”
龍月恆見他面色慘白,心中一酸,隨即喝道:“今日蒙江湖上各位英雄好漢賞光,來看這論道大會,你們處陽派卻藐視羣雄,在比武之時暗中找人相幫,難道不是無恥之極?”
李清散不想憑二月蘭的功夫,都瞞過了元始真人和玉文師太,竟被這小乞丐看出來了。他還來不及回話,王處陽便拍案而起怒道:“大膽狂徒,竟敢口出污衊之語!”
他這一喝功力深厚,衆人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這時元始真人起身道:“這位小兄弟,凡事講究以理服人。若是你隨意出口污衊處陽派,別怪老道不留情。”
龍月恆哼了一聲,此時對四派中人皆不放在眼裡了,她躍下高臺,拾起了被青霜劍斬成兩半的葉片道:“這難道也是李清散那毛頭小子所爲嗎?”
王處陽哼了一聲道:“一片被人隨意丟棄的葉子,也能叫做暗器?”
玉文師太剛剛見凌羽落敗的蹊蹺,如今又見這片樹葉切面平整,是由利器所爲,便道:“這片樹葉切面平整,恐怕不是常人所爲。”
元始真人見了,也略微沉吟。即使處陽派真的暗中相幫李清散,能以樹葉擊打青霜劍的,估計也只有王處陽一人了。如今羣雄畢至,即便是王處陽暗中相助弟子,也不能丟了他的顏面,當下便道:“小兄弟的意思是?”
龍月恆也無意挑出這其中牽扯的事端,便叉腰道:“我剛剛都在臺下看了,若那李小子沒有旁人相助,我也打得過!”
衆人見她一身乞丐裝束,臉上貼滿膏藥醜陋無比,口氣還那麼大要相鬥李清散,不禁都捧腹大笑。
元始真人道:“論道大會有規矩,非四派中人不可參與比武。”
玉文師太急欲挫傷處陽派威風,便道:“師哥不必拘泥於虛規,論道大會本就是年輕人切磋武藝的機會,讓這小兄弟一試又何妨?”
凌羽受暗器之苦,便道:“玉文師太說的不錯,料想李師叔也不會怕了這毛頭小子,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不是更好?”
元始真人見凌羽毒素還未驅盡,臉色慘白,心中也暗怪李清散下手狠辣。又看那王處陽也並未阻攔,便道:“既然各位掌門這麼說,小兄弟,你且上臺一試無妨。”
龍月恆提着清淑的劍躍上高臺,朝李清散嘿嘿一笑道:“輸了你可別叫師父!”
李清散斜睨她一眼,覺得再同一個乞丐回嘴就是降低了自己身份。
尹度棉還未下臺,輕聲道:“小兄弟……”
龍月恆知道他的心思,低聲喝道:“尹度棉,你且快快下去,不可胡來!”
尹度棉一愣,覺得此人說話甚像龍月恆,一句話就壓住了自己。他仔細瞧了瞧,見那乞丐相貌醜陋,怎麼看都不像貌美如花的龍月恆,心想一會這小兄弟若敵不過李清散,自己再上來相助便是了。當即退下了高臺。
龍月恆提着劍,不再多說什麼,便朝李清散猛攻過去。衆人看了她這招劍法,不禁心中大駭,原來這小乞丐使得劍法竟與方纔凌羽的劍法一致。龍月恆剛剛在臺下看青霜派劍法精妙,心中不自覺記住了,一時手癢就使出了幾招。
李清散暗暗叫苦,旁人倒看不出什麼,只是他早已感到這人的劍法比之凌羽的只有更凌厲兇猛,自己幾招之內竟就落到下風。
龍月恆不像凌羽般手下留情,劍劍都是殺招,她嘿嘿一笑道:“老道兒,我用四派劍法同這小子比武,不算是壞了規矩吧?”
大家都覺得這小乞丐嘴裡不乾不淨,元始真人倒沒覺得什麼,他本就對虛名無意,見這小乞丐聰明機靈,心生喜愛之意,便道:“無礙!”
這時,龍月恆忽感劍鋒偏走,等回過神來,果真已被李清散避過一招。二月蘭怕用樹葉會被人察覺,便在指上聚氣打龍月恆的劍身。龍月恆暗驚原來二月蘭功力如此之高,與凡人無法相比,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只是那真氣無色無味,龍月恆根本看不到,片刻間,她又感到一陣疾風撲面而來,已是閃避不及。這時她忽感身後一陣柔氣飄過,竟將疾風擋了回去。那李清散已不必畏懼,她便向身後瞧了一眼。
只見一位瀟灑倜儻、儼然宏然的白衣男子站在身後,正微笑地看着她。龍月恆只瞧了一眼,便知此人不俗,多半是那鳳族首領北顧。
她雖不知四派三族中各種勾結關係,卻也知道這北顧在相幫自己,便心生謝意,當下誇張大喊道:“李清散啊李清散,你既有高人相助,也別怪我搬救兵!吃爺爺這一劍,哈哈哈!”
二月蘭見自己真氣被擋,心中氣惱,放眼望去,只見那北顧正站在高臺一側笑嘻嘻地看着他。
四派掌門見這小乞丐武藝不凡,用的又都是自己門派中的武功,只是專心致志地看着二人打鬥,各人心中都懷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