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卻是已快到晌午,這座劉家麪店的大堂內,已是坐了幾桌客人。勾陳在進店坐下的過程中隨便打量了一眼,發現都是尋常人物,或是過往客商,或是本地縣城的客人,都沒什麼出奇之處。
入座之後,聽那店小二報過菜名,勾陳隨意點了幾樣,又要了壺酒後,便打發店小二離去。
接着沒等多會兒,菜還沒送上來時,之前跟着前往後院送馬的那名親兵已是折返了回來。
回來落座後,這名親兵直接坐到勾陳身邊,然後左右瞧了一圈,確認沒人注意後,這才壓低聲音地對勾陳道:“公子,這裡還是原來的人,我剛纔去後院卻是見到了。不過剛纔那個店小二與夥計我卻沒見過,應該是後來新招的人。”
爲免暴露身份,勾陳下山時已是提前吩咐過了四人,在外人面前要喚他“公子”。此時這名親兵雖是壓低了聲音說,但爲免怕被人聽見,還是喚勾陳做“公子”,說的也十分隱秘,並沒提到“黑風寨”或“寨子”的詞。
“哦?”勾陳聞言意外了下後,問這名親兵道:“你跟他們搭過話了?”
“那還沒有。”這名親名答道,“我只是見到了以前我見過的一個,那人也見到了我,應該也認出我了,不過都沒搭話。我想着先來請示公子,就沒擅自作主。”
“那個劉掌櫃這時剛好不在,先不急,等他回來再說。”勾陳聞言點點頭後,看了櫃檯上一眼,但見此時櫃檯後面卻是剛好不見掌櫃的,也不知做什麼去了。從他們剛纔進店起,那櫃檯後面就是空的。因不能直接從掌櫃身上來判斷,所以那名親兵才請示要去後院。
此時這名親兵聞言,也轉頭瞧了櫃檯一眼後,自是立即點頭答應。有勾陳在,他也確實不好擅自作主。
接着沒過多久後,酒菜便陸續送上。只不過面對送來的酒菜,勾陳幾人卻都沒立即動筷。
如果這個劉家麪店裡的人已換,原來的賊兵已賣了店鋪逃走的話,那他們也沒什麼說的,更犯不着花費大力氣派人去找,大不了以後重新安排佈置便是。但眼下這店裡卻還是原先的賊兵在做主,勾陳幾人便不得不小心些了。因爲眼下尚沒接上頭,還不好確定這店內的人是否姜成的死忠,對他們又是友是敵。
萬一真是敵人,想對他們不利的話,卻也要防備店內的賊兵在酒菜裡給他們下毒。所謂“明槍易躲,暗簡難防”,這點也不得不防。因爲是在城中,這些店裡的賊兵心存忌憚,不敢公然動手的話,下毒也是個十分不錯的辦法。
就算不是給他們下那種吃下去就立即斃命的毒藥,但只要能夠影響了他們行動,讓他們虛弱,也能更容易收拾他們。
勾陳不動筷,給四名親兵使了個眼色,四人也都不動筷。當下便只是裝作隨口閒聊,不急着動筷的樣子。好在沒裝多久,就見櫃檯後面繞出來一人,看打扮正是掌櫃的模樣。
“那人就是劉掌櫃嗎?”勾陳一眼見到後,立即向身旁邊那名識得據點內人的親兵問道。
親兵聞言轉頭一瞧,立即向勾陳點頭低聲道:“沒錯,就是他。”
在進來這劉家麪店之前,這名親兵也就早就跟勾陳介結過,說負責這據點的人叫劉良。明面上的身份,便是這劉家麪店的掌櫃。
此時這劉良從後面轉出來後,顯然也是得了消息,瞧了勾陳這桌一眼後,立即就滿面笑容地趕了過來,遠遠就向勾陳拱手行了一禮,笑道:“哎呀,這不是陳公子嗎?陳公子來了怎麼不早跟我打聲招呼,真是有失遠迎啊,陳公了恕罪!”
勾陳除了讓跟隨的四名親兵下山後改口叫他公子外,卻是也捏造了個假身份,把名字顛倒過來,對外說自己姓“陳”。剛纔那個店小二招呼的時候,也有問過勾陳怎麼稱呼,勾陳便回了說姓“陳”,顯然此時這劉良也是已經清楚。
這劉良瞧着有三十來歲,身材發福,一張臉圓圓滾滾的,確實像是個生意人的模樣,對誰都一團和氣。面對劉良裝作熟人的忽然掃呼,勾陳聞言也是一笑,裝作相熟地起身道:“我卻是許久沒來,剛纔招呼的那店小二又瞧着面生,也不見劉掌櫃在櫃檯,還怕劉掌櫃是把這店盤了出去,所以沒敢隨便招呼。”
“陳公子說笑了,我這‘劉家麪店’的招牌不是還沒換嗎?”劉良笑着走過來後。
勾陳笑道:“招牌是老招牌,盤了店也未必會換,這種事也是常有的。”
劉良笑笑後,立即熱情地道:“既然是陳公子來了,怎麼能再坐這裡。”說罷,立即大聲招呼道:“小二,快去樓上安排上好的雅間,我親自陪陳公子喝幾杯。”
“劉掌櫃太客氣了,這裡也無妨。”勾陳聞言,裝作笑着客氣道。
劉良聞言,自是連忙要請。然後兩人裝作推讓了下,便一起攜手上樓去了。
此時樓上雅間裡的人卻是不多,劉良直接就把勾陳等人引到最裡面的角落那間,然後又打發了跟上來的店小二離去,讓小二沒得他吩咐,不準上來。
等小二離去,掩上房門後,劉良又側耳聽了片刻,確認外面沒人後,便立即雙膝下跪,向勾陳大禮參拜道:“屬下劉良,見過軍師!”
“你認識我?”勾陳聞言,卻倒是不禁驚訝了。他對這個劉良可是沒印象,並不記得在山寨見過,也不曾來過縣城的這家寨子據點,卻不知這人從何處認得他的。
劉良聞言,立即笑着答道:“小的偶爾也會回寨子裡一趟,畢竟內人還在山上。軍師貴人多忘事,不記得見過小的也是正常,只是小的曾見過軍師幾面,就是不曾打過招呼。”
勾陳聞言,這才恍然。也有些明白了爲何這人沒逃,原來卻是還有家人在山上,自然不敢隨意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