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下，漆黑中時不時有一些星辰掠過。
彷彿身處無垠星空，正在往星空深處而去。
如若不是腳下龐大的吸力，確實會有一種前往星空深處的錯覺。
不過江浩想的明白。
不管是星空深處，還是無盡虛無，亦或者大地深處，都不重要。
總歸就是一個可以脫離天地秩序的地方。
其實也可以換一種說法，這裡也是天地秩序，只是與外面不盡相同罷了。
聽着大先生的話，江浩感慨道：“那我死定了？”
“也不盡然。”大先生看着下方，微微眯着眼眸道：“你本就是一個變數，變數會帶來新的變化。
“你的命運無法掌控在你的手中，但是有人可以伸手，握住你命運。
“最後如何，誰又能確定呢？”
“大先生當初是爲什麼背叛天文書院的？”江浩直接換了話題。
開頭只是開場白的好奇。
深入詢問，如今還太早，不着急。
等下去了再說。
他對下面，也頗有些好奇。
當初人皇，奈何天，古今天，應該都下來了。
按古今天說的，奈何天與人皇都拿走了什麼東西。
最後他們纔不得不死。
唯獨古今天，什麼都沒有拿。
所以他能活着。
奈何天時代，這裡或許就是煉獄。
但具體也不確定，畢竟沒有親自外出看過。
聽到海羅天王開口，大先生略微恍惚了一下道：
“背叛天文書院？”
他思索了下笑道：“太久遠了，天王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我是天文書院的叛徒了。
“多少年了？
“無盡歲月，讓我忘記了年份。
“我記得我還很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了天文書院。”
“當時是爲什麼離開的？”江浩頗爲好奇。
他只記得大先生當初是留下了，直到古今天離開，最後才離開了天文書院。
“不好說。”大先生思索了許久道：
“當初的天文書院真的與衆不同，我天賦一般，但卻得到了重用。
“當初的景院長對我有知遇之恩。
“在他手下做事，真是順利。
“書院與其他地方不同，只要我提出的，幾乎都能得到支持。
“我加入過其他宗門，但對比書院真的什麼都不是。
“我那時候就暗自發誓，要誓死效忠書院。
“但我還是離開了。
“唯一的感覺就是，大世結束了，留在書院已經看不到什麼希望了。
“如此，我便離開了。
“書院的叛徒很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所以，我倒是沒什麼心理負擔。”
“大先生要什麼樣的希望？”江浩好奇的問。
大先生指了指下方道：“天王可知曉我如今的修爲？”
“絕仙圓滿，很強，已經是當今世上最強行列。”江浩回答道。
“是啊，絕仙圓滿，這是以前我絕對無法想象的，這可是景院長才能達到的修爲。
“如今我就這樣悄然的追上了他。”大先生保持着微笑道：
“所以這就是我需要追求的方向。”
江浩搖頭：“只是修爲，不像書院的先生。”
絕仙圓滿固然厲害，但眼前之人怎麼看也不是單純追求境界的人。
大先生笑着道：“天王真是看得起我。”
江浩並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
“大先生是如何與下面這位取得聯繫的？”
“很小的時候吧，那時候我在讀書，突然就感覺自己讀書就能聽到一些聲音，這些聲音會告知我讀書有力量洗滌身體。
“只要繼續看，繼續理解知識，無需修煉就能提升。
“雖然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但是這種好事，讓我警惕。
“所幸修爲是能遮蔽的，讓我放心不少，至少不會被抓起來。
“我就開始加入一些宗門。
“查詢資料。
“可惜的是，都沒有相關記載。
“但我不敢隨意依靠這些力量。
“所幸，真仙之後，靠這些力量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需要自己領悟。
“一卡就是幾千年，哪怕我讀書依然能獲得參悟大道，但依然無法快速提升。
“不過，也就是在天文書院，藉助一些先賢書頁，我查到了這些力量的由來。”
“上面記載着什麼？”江浩略微好奇的問。
這是他從未接觸過的。
奈何天他們都不一定知曉。
讀書就能從中獲取力量，還能獲取一些對大道的感悟。
這跟自己的面板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讓他在意了起來。
奈何天他們似乎都沒有提及過這樣的事。
或許他們知曉但不在意。
或許他們也不知曉童子具體情況。
另外，童子與童子之間可完全不同。
明靈仙子也好，無法無天塔其他幾位也罷。
沒有一位與大先生一個待遇。
或許他這樣，纔是真的童子。
大先生略作思考道：“大致意思是，每個時代總會出現一些人，成仙之前提升修爲會非常快，會以一種離譜而又奇怪的方式提升，或腦海中有一道奇怪聲音，或做事有所反饋，或有特殊能力，感知氣運，奪取機緣之類的。
“而這些人的出現並非意外，只是被選上了而已。
“爲的就是在大世上起到足夠的作用。
“其實都是未知存在的棋子，這些人最後多是被其吞噬。
“所得氣運或者其他，都將回到對方身上。
“當然也有例外，能做到與之同行，伴其而生。”
江浩越聽越怪異，這不是與自己相差不多嗎？
“被選上的人通常修爲天賦一般，但卻如同天驕一般，快速提升，真仙之後同樣會得到足夠的幫助，能跟上大世提升。
“幾乎能成爲最頂尖的一批人，至於能達到何種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無法達到人皇這種地步。”大先生補充了一句。
江浩覺得對方不是在說自己嗎？
自己天賦一般，運氣好得到了某個機緣。
然後修爲一日千里。
“這樣的人，何時才能知曉自己是爲他人效力？是他人棋子呢？”江浩好奇的問道。
他是真的好奇。
畢竟自己與對方說的可是很接近。
大先生看書能變強，自己是打理靈藥，挖礦等等。
如此看來，自己怕不是本就是早已被選定的童子。
這發現讓他有些驚悚。
“不好說，有人很早就發現，有人根本無法發現。
“或許到最後都以爲自己是天選之人，得到了無上機緣。”大先生搖頭。
給不出準確的答案。
“所以大先生離開天文書院後，爲何會進入淵海？”江浩換了個話題。
看來得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何種情況。
沒想到聊着聊着把自己聊進去了。
着實讓人意外。
“好奇。”大先生笑着道：“當初我離開了天文書院，便知曉這個地方不簡單，也知曉自己是他人棋子。
“從各種情況來看，這個地方與我身上的問題有着不少關聯。
“爲了突破現有認知，我便跳了下去。
“最後我果然是被選中的人，活着出去了。
“順手帶走了密語石板。
“這個東西極爲奇怪，並不是我想用就能用的，需要找有緣人。
“分散出去，遲早會被某個人得到。
“這些人，無一例外是身具非凡氣運之人。”
“這就是大先生背後之人的寶物？”江浩問道。
“其實也不好說，可能是，但也可能不是，或者說部分是。”大先生的回答沒有個絕對。
江浩覺得停了也是白聽。
“妙安仙也與大先生一樣？”江浩忽的問。
“一樣，所以她跳入這裡，並不會死，但是想要離開也不容易，需要帶一些東西出去。
“但是越是帶東西出去，就越危險，容易被關注到。”大先生說道。
江浩沉默許久，心中嘆息。
看來這個下面，真是奇怪。
另外確實得下去看看。
畢竟，密語石板幕後的主人，是紅雨葉要找的人。
當初紅雨葉被人下了藥，最後遇到了他，便懷疑是密語石板背後的人。
而自己身上的東西，似乎也可能與對方有一定的關係。
就是不知道下去之後，能否與對方對上。
當然，他不可能用真正的身份與之交手。
所以.
江浩握了握手中的名字。
他特地把古今天的名字帶來了。
與未知存在動手的，絕不是什麼江浩天或者江浩，一定是古今天。
古今天還活着，所以他動手合乎情理。
哪怕不是對手，古今天一死自己也能逃脫。
“要到了。”大先生突然開口道。
江浩看到了下方璀璨的星光。
他好奇的問道：“大先生送我下去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兩種。”大先生看着江浩認真道：
“或者說兩種中的其中一種。”
“是什麼？”江浩頗爲好奇。
“一，就是海羅天王本身成爲了個變數，本不會被我察覺，但因爲變數被察覺。
“但變數變的不夠，便可以利用。
“他的身體本就是最好的容器，或許能引出某些存在依附。”大先生望着江浩認真道：
“而其中第二點，就是認人。”
“認人？”江浩略微有些意外。
“是的，太古陰陽磨盤攪動了過去，必定是用了天王這樣的存在。
“但他藏得太過隱蔽，無法錨定。
“所以此時的天王就成爲了最好參照物。
“錨定了此時身在此地的天王，過去未來，都將有大概率被認出來。
“尤其是未來。”大先生望着江浩認真道：
“所以天王可以好好考慮下，是離開還是與我一同下去。
“一旦下去，你將沒有回頭路。
“哪怕逃離這裡，以後也是舉步維艱。”
江浩笑着道：“這可不是一個好童子應該做的事，我離開了不見得是好事，畢竟他就要出來了。
“除非大先生同意讓我帶着天王離開。”
“這不太可能，從海羅天王進來的瞬間，已經無法離開了，殺他也變得不可能。”大先生遺憾的搖頭。
“那真是可惜，下去見識見識吧。”江浩笑着說道。
對於被認出來，他倒是沒有太在意。
當然，對方是隻知道海羅不是海羅，還是知道他到底是誰？
“大先生覺得我是來自什麼時代？”江浩好奇的問道。
“誰知道呢？”大先生搖頭。
“那大先生對未來好奇嗎？”江浩又問道。
大先生看向江浩，眼中確實有了意動。
但最後還是搖頭。
沒有再開口。
此時，星光將一切覆蓋。
江浩落在了地面上。
他發現，這裡是懸空的島嶼，頭上是無盡的星空，而在島嶼的中心是一座宮殿。
周圍還有其他島嶼，但是想要過去異常困難。
至於島嶼下方，則是無盡的黑暗。
“下面是什麼地方？”江浩問道。
“不知道。”大先生搖頭，然後指了指前方道：
“天王請吧。”
江浩邁步往宮殿方向而去。
宮殿恢弘大氣，風格極爲奇怪，上面更沾染了無盡的漆黑。
只是漆黑中又帶有一些星光。
進去就如同被吞噬一般。
很快，江浩來到了宮殿。
在宮殿之中，看到了一顆懸浮於半空的球，球中宛如覆蓋着一片星辰。
看到這顆球，江浩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窺探這裡的一切。
不僅如此，江浩感覺球中蘊藏着無盡機緣，只要伸手進去，就能得到無法想象的東西。
更可怕的是，這裡似乎蘊藏着世間萬物的因果。
這什麼東西？
在大先生過去的時候，球落了下來。
“這是什麼球我倒是不知，但密語石板就是從這裡獲得的，獲得的時候，能看到一些東西，無法言明。”大先生說道。
“我要碰？”江浩問。
“不碰也可以，大概就一炷香的時間，就會知曉一個規則，不碰球就會往下掉。”大先生說道。
果然，一炷香之後，江浩清晰的明白，這個宮殿的規則。
這裡可以承載與之有關的人，而碰球就是與之建立因果。
不碰，將無法承載，會掉入下方。
江浩略一思考，便露出微笑。
說來說去，海羅被帶來，不外乎兩種可能。
一被身體將承載其他人，二身體承載着自己，而對方要找的就是自己。
國師說的對，她明白了太古陰陽磨盤的作用，代表着有人也發現了。
所以開始尋找承載的身體，順便也是在尋找自己。
而自己這次來，也是爲了見識見識對方。
既然如此，還猶豫什麼呢？
念頭落下，江浩邁出步伐，一隻手直接探入了這奇怪星辰球中。
在觸碰到的瞬間，他感覺因果顛倒，星辰涌動。
隨後來自無數個歲月，無數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彷彿露出猙獰的微笑，在說：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