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摯愛，離開
仙人一閉關，人間已千秋。
這一年。
在一山峰高聳風景秀美的高山上。
有人自一塊山石之上醒來。
“嗚，嗯……”
他睜開眼睛側過身看向晴朗的天空，兩隻大手枕於自己的腦袋後面。
“靈弱七千年了啊。”
良久。
在他的口中才開口自語道了一句。
靈弱七千年！
在面板之上他都已經整整九千歲。
啥是真正的九千歲啊？
這就是！
就這樣躺在這塊他醒來之後的山石上面，靜靜的看着天空之中的雲捲雲舒，卻始終閉口不言。
真正的孤獨，往往就是這樣沒有任何言語的。
而這個世界。
一個能和他交流之人甚至都沒有。
他甚至曾經有過上千年時間都沒有開口講過一句話，甚至，都快忘卻了語言，如同一個野人一樣。
有了仙人的壽命，卻沒有仙人的實力和向道的心態。
終究做不到無視時間。
時間，在一點點改變着他。
許久之後，他整個人才緩緩回過神來，眼神之中多出來一抹神采，如同一潭平靜的潭中之水。
想要伸手往自己身旁一摸，卻只摸到一個空蕩蕩的酒罈。
“嘖。”
他搖了搖頭。
終於自這山石之上起身。
其實。
早在幾十年前的時候。
他的練氣境界就自然而然的破入到了元嬰後期，自此，早已可稱一個大修士！
只不過和這天地對比還是時常感覺自身如同一個蜉蝣一樣。
何謂蜉蝣？
朝生暮死！！
整整靈弱七千年，他才破開兩個小境界，晉升到後期，這樣的速度，遠遠稱不上多快。
而後期到圓滿還不知道要多少年？！！
他怕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啊！
若依舊困於靈弱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漸漸的跟個木頭或者山中的這些石頭一樣。
這天靈界必須要離開。
起碼，也要嘗試一番能不能離開才行。
憑他現在的實力。
即使面對當年雲霓裳這樣的元嬰大圓滿修士，也完全能全身而退，正面抗衡可能都不是個問題。
而在這些年中。
他占卜了很多道卦，這些卦都顯示離開的信息。
一連八十卦。
卦卦皆離別。
這四域對於他而言無非就是一個能收割氣運之地。
而且。
也不多。
平均要整整五百年的時間才能收集到一縷金色氣運。
除此之外。
作用不大。
其實，不離開也行。
大不了陷入到自我封印和沉眠之中就是。
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除非他真的不可能離開天靈界這裡，纔會選擇陷入到沉睡之中渡過去漫長的靈弱時代。
其實。
自當年在紫霄魔君遺留下來的這個儲物戒子之中得到這張獸皮紙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而這一天比他想象的甚至都還要晚了一些。
。。
整整九千歲。
元嬰後期境界大修士！
化神之上的存在怕也就這麼多年的壽命而已。
他這一路走來，跟他的天賦，實沒有太多的關係，論天賦，他比不上很多很多的人，修道路上，他也曾見過許多天賦出衆的人。
而他？
最多不過中人之資。
普普通通，泯然衆人矣！
而到了現在，唯他一人還存在於這個世上。
還修行到了現在這個境界。
呵……
在顧長生的嘴角忽然掛起一抹弧度。
即將打算離開這個南域和天靈界的裡面，曾經的這些故友也該全部去祭拜一番纔是。
畢竟。
一旦真的能離開天靈界這裡。
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歸期！
而歸期。
又會在何昔？！
九千年來，他的足跡可謂踏遍了整個四域，曾經認識之人，加起來已經數不勝數，但知道最後葬於何處之人，卻算不得多少。
這世界變化很大。
若沒有他來祭拜，就不會再有人還會來祭拜了啊。
自凡俗曾經的渝州城開始。
再到，青雲山，落霞平原，星巖山……
不知不覺。
他的“故友”真的是遍佈天下。
不論曾經何等天資和境界，終，不過一具冢中白骨。
長生之下盡白骨。
即使他這樣的長生種，若不能儘快提升自己的境界和手中護道之術，一旦遇到躲不過去的劫難，說不定哪天也一樣落得個隕落的下場。
他的足跡最後踏遍整個四域。
前前後後不過才十年多罷了，他並沒有自北幽域之上直接離去，因爲，他還並沒有和家中告別。
雲霓裳和慕婉都被他先後葬於自家靈山之上。
而他並不打算把這兩個墓遷移進自己的隨身洞天之中。
跟着他，是不能夠安心長眠的。
即使有一天，他會隕落，但也不希望慕婉和雲霓裳會有人來打擾。
起碼。
留於這裡，能永遠安安靜靜。
若有機會，他也會回來常回來看看。
想要得道，想要飛昇。
又豈能一帆風順？
在自家這個山上。
不知何時。
在兩個墓中間多出來了個衣冠冢。
此冢無名，也並沒有豎起來任何的墓碑。
不過。
裡面卻有一月白道袍，一劍和一鍾。
劍是三階法寶靈劍。
而這鐘就是東離鍾。
時至今日，才區區三階上品的東離鍾對於他而言已無任何作用。
還不如葬於這裡。
就當……替他去陪伴曾經的兩個妻子。
不只是他這個“假墓”裡面有陪葬寶貝。
雲霓裳的墓中也有很多能讓元嬰眼紅的東西。
比如。
雲霓裳當年使用的兩件真寶。
弒仙冷卉和一件防禦類型的四階真寶。
還有她遺留下來的這些東西。
除了一些當做紀念意義的，大半都讓顧長生埋了下去。
相比之下，山上的這三個墓中。
他和慕婉的要寒酸不知道多少！
慕婉和他是結髮之妻，雲霓裳也勉強能算，一個是凡人之時的，一個是修仙者之時的。
在這個山上。
埋葬着他的兩個摯愛！！
“嗚嗚嗚……”
一株上千年的淨靈草被顧長生含於口中。
當年。
他曾對慕婉吟唱過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不過。
和當年的悠揚相比。
此時的這種聲音卻未免多上了幾分滄桑和寂寥。
畢竟。
一晃眼。
八九千年了啊。
他畢竟只是個人，是人就會變！
可能外表還依舊和當年一樣，但內裡，卻變了太多太多。
。。
多於自家的這個山上待了十多年時間。
但世間。
向來無不散之筵席。
當他決定了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很難再去改變。 該離去了啊。
他又要離開自己的這個家，去外出求道。
只不過。
這一走再回來時可能會很漫長而已。
漫長到。
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時候纔會回來。
“轟隆隆！！”
這偌大的靈山就在他的面前開始沉入到了地底。
很深很深。
非常深。
而在大地之上完全看不出來這裡曾經存在過山。
萬木大陣之內。
一片空曠和平坦。
於空中。
顧長生沉默了良久良久。
還是選擇了離開。
他曾經於南域之中的一切都埋葬了起來。
等待他再回來之時。
而不知，這一天是何時。
也不知道這四域和天靈界離開了他未來又將走向哪裡。
於空中天青靈舟之上。
顧長生面具之下的表情又恢復到了平靜和冷漠之中。
又剩下他自己孤身一人了啊。
也或許，自始至終，在這條求仙問道的路上他本來就是孤家寡人。
……
……
於北幽域的邊境之上，顧長生停了下來。
把當年得到的這張獸皮紙拿了出來，雖然，這上面的內容他早已牢記於腦海之中。
而在他的面前就是四域之中鼎鼎有名的妖獸山脈。
不論能不能離開，他都要嘗試一下。
若不能離開。
那他可能就要靠陷入到沉睡之中來渡過去靈弱。
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這麼強大。
靈弱之前。
他以爲自己完全能渡過去靈弱。
其實，不然，靈弱之前，他才區區兩千歲。
而現在。
卻已經九千多歲。
沒有過多猶豫，把手中的這張獸皮紙收起來之後，他整個人都踏入到了妖獸山脈之中。
而他的身影漸漸的被山林給吞沒。
在靈弱之前，妖獸山脈就在四域之中鼎鼎有名，比南域邊上的百萬裡大山還要危險不知道多少。
據說。
連百萬裡大山曾經都只不過是妖獸山脈的分支罷了。
充當一部分“界域”的妖獸山脈，即使元嬰踏入其中，如果太過深入的話，隕落的可能都非常之大。
曾經四域之中想要穿過妖獸山脈之人。
無一例外，都不曾再回來過。
其中。
甚至不缺乏一些元嬰！！
可見，妖獸山脈內部之兇險。
若是靈弱之前，顧長生還真不一定敢踏入其中。
可現在是靈弱！
妖獸山脈應該同樣隸屬於天靈界修仙界。
一樣難逃靈弱的命運！！
現在這山中，三階的大妖怕是都非常少見。
基本上可能都是一些一二階的。
和南域邊境上的百萬裡大山差不多。
靈弱。
對於整個天靈界而言都一樣。
或者說，對於世間所有修仙問道的人和妖都一樣，甚至，不只是人妖，還有其它種族。
曾經鼎鼎有名的險地在靈弱之中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他的腳步輕輕踩在枯枝之上，輕輕撥開擋路的樹枝。
漫步向前。
有時也會遇到一些這山脈中的妖獸，但都擋不住他的“眼神殺”。
而在他的前面。
整整上千裡。
由分傀代表他在探路。
分傀：“本體又開始不當人了啊，堂堂元嬰大修士，竟讓二階中期的分身去探路！！”
時至今日。
即使他再怎麼努力保養。
分傀身上的這些材料還是換了很多。
差不多，已經快要到了一種極致。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分身啥時候可能就會“散架”。
自他得到分傀開始算的話。
已經太多太多年了啊！
在他的身上倒也不是沒有其他的一些傀儡，在靈弱這麼多年裡面，他即使只是稍稍鑽研，他現在的傀儡術都已經有三階。
可這些傀儡都不如分傀。
畢竟，分傀屬於是身外化身，不同於普通傀儡。
而且。
陪伴了他太多太多年！！
比雲霓裳都還要長。
妖獸山脈裡面的面積之廣闊。
絕對是要比整個四域大上很多的！
甚至，顧長生懷疑極西之地和極南之地加起來都不一定有妖獸山脈這麼大。
雖然在這山脈之中大部分也都只是一些區區野獸。
但在整個妖獸山脈的裡面，即使於現在這種靈弱之中，生存的妖獸數量應該也很不少。
在這山脈之中還有一些人類。
相比於四域之中的人類，妖獸山脈之中的這些人類，更顯得落後。
很多。
都跟野人沒有多少區別。
顧長生路過之時，只是掃了幾眼，並無太多在意。
他只是路過。
並非四域收割氣運之時。
至於妖獸山脈之中的人類，他猜測是當年靈弱之前一些大妖圈養起來，繁衍生息的後代。
很多修仙者會養靈獸。
對於妖獸而言也一樣。
在妖獸之中，這樣的人類叫做人寵，在人類修仙界之中，則叫做人奸！！
因爲在人類和妖獸的鬥爭之中。
總是不缺乏一些人奸的身影。
叛徒往往都比異端還要更加可恨。
但這一切都俱往矣，現在是靈弱，估計也沒有妖獸會養什麼人奸。
其實。
在當年。
這些人奸也是一羣可憐人。
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
“鬼道宗。”
隨着深入，在妖獸山脈之中，顧長生時不時能發現一些好像人類修仙界曾經遺留下來過的痕跡。
只不過上面的字跡很多都模糊不清。
而且，也不符合靈弱之前修仙界建築的模樣。
剛開始他還並沒有在意。
但隨着在妖獸山脈之中見到的遺蹟越來越多。
這很難不讓他關注。
鬼道宗這三個字是他自山脈之中發現的最清晰的三個字，很明顯，是個魔道宗門。
而這一路走來。
這些零零散散的廢墟和遺蹟在妖獸山脈之中出現的很多。
而且。
這些遺蹟出現的範圍很廣。
結合現實，顧長生有了一種猜測。
莫非，這妖獸山脈裡面曾經也是一個修仙界？
還位於極南四域之上。
天靈界極中？
還是極北？！
怪不得，他從來不曾聽聞過極南之地上面的修仙界，原來，這妖獸山脈似乎就是啊。
遺失的修仙界歷史！
看這些廢墟遺蹟之古老，很明顯，時間已經非常之漫長。
很可能超乎想象。
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