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頓住腳步,陸小竹猛地回頭向身後望去,只見方纔路過的街道空無一人,彷彿她剛纔以爲有人跟着自己感覺只是一個錯覺。
奇怪了,明明感覺有人跟在她的身後的。看不到身後的街道有任何人的影子,陸小竹只能搖搖頭,暗道自己在疑神疑鬼,擡起腳步,她繼續向着村裡雜貨鋪所在的方向走去。只是還未走出十丈遠,這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便越來越強烈,腳下未停,她的心思已流轉百回。
費了不少力氣,終於甩掉了身後的跟屁蟲,陸小竹隻身站在另一條隱蔽的小道,拍拍手,拂去一身的灰塵,她再次直奔村裡的雜貨鋪而去。
另一邊的董江元,三拐兩不拐的竟在這芝麻大的村子裡跟丟了人,此時正咬牙切齒,非要把這臨湘村翻個底朝天不可。只是還沒等他付諸行動,臨湘村的姚戶來便找來了,他給董江元帶了一封信書。
這信書是董府派來的人帶來的,董江元接過打開,只見上面是自己親爹的筆跡,白紙黑字,“速回”兩個大字更顯蒼勁兒有力,隱約透着一股子威嚴在裡面。
董江元打量了兩眼,將手中字條折起交給身後的石頭,他脣角彎起,“沒想到老爺子速度這麼快,石頭,收拾東西,我們回去!”
“啊?什麼,少爺,石頭沒有聽錯吧?”石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沒錯,我們馬上就要離開,”董江元瞟了他一眼,隨即轉向姚戶來,他略擡下巴,示意道:“姚副村長,咱們走吧。”
一番拾綴,剛到了西湘村不到一天的主僕兩人便踏上了回家之路,他們帶的東西雖多,但是因爲剛到,是而有的東西還未來得及拆開,現在收拾起來倒是方便的很。
一路帶着過了木橋,大橋的另一端早有馬車在等候,扳着車框的木板,董江元望了一眼河對面的鄉村,最終一個縱身上了馬車,鑽進了車身裡。
這邊陸小竹順利在雜貨鋪買了二兩白糖,不再做任何停留,便直接回到了陸家。到了家中,陸青林還在酣睡,她一面把堂屋裡的酒罈碎片掃淨,再把地鍋添了水用柴火燒着,又一面用剛打上來的井水,用毛巾浸溼擰的半乾用來敷臉。
陸青林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偏西時分。等他梳理清洗了一身的污穢以後,陸小竹把早已準備好的白糖水拿給了他,陸青林接過端在手中,一時間兄妹二人相對無言。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讓兄妹兩人都始料未及,原本的三口之家竟只剩了陸青林孤身一人。
陸小竹知陸青林的心裡定是難受不堪,待他飲盡碗裡的白糖水,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勸慰了他幾句。她知道陸青林此時最不能聽的就是一個人的名字,是以上午喬氏對她所做的事,她沒有並沒有向陸青林再提起。
陸青林此時已經徹底醒了酒,望見眼前妹妹擔憂的樣子,他故作無事的開口笑道:“小竹,你不用爲大哥擔心,我沒事。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好。”陸小竹點點頭,安靜的坐在方桌前等待。
陸青林進了屋子,不一會兒取了一個木盒出來,這個木盒只有成年女子的巴掌那麼大,盒子的正面鎖口處,還帶了拇指般大小的銅鎖。將木盒放置在方桌之上,陸青林沉聲開口:“小竹,爹孃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我以爲這不是一件難事,卻沒沒想到我居然辜負了父母的期望。沒有照顧好你,大哥心中有愧,我不配做你的大哥…”
說着,陸青林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大哥,你別這麼說,”陸小竹伸出手,扶住了陸青林的雙臂,“這不是你的錯,也許這就是命。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因爲嫁了一個病澇就要尋死覓活的,相反,我會爲了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而且我希望你也要振作起來,不能被一時的“失意”打倒。”
“小…小竹,”聽完陸小竹的這番話,陸青林激動的反握了她的手掌在手心,“我,我真的沒想到,你…你能這麼想,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這是陸青林鮮有的發自內心的笑容,陸小竹在心中嘆了口氣,面上仍是若無其事。剛纔那番話也只是她用來安慰陸青林的,實際上她的心裡也沒譜。陸青林已經平復了情緒,伸出手,他慢慢打開了方桌的木盒。
木盒靜靜的躺着一塊玉佩,從陸小竹的角度望去,這只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碧玉,並沒有沒有看出此玉有何特別的地方。陸青林小心翼翼將其取出,遞到了陸小竹的面前,解說道:“小竹,這是我們陸家祖玉,專門傳於陸家女子的。大哥本想等來日給你尋個好婆家,再把這塊玉佩送與給你,不想如今…”
“唉,現在你既已是陸家的人,今日三朝回門,大哥就把這塊玉佩交給你,希望它能保你平安,這樣大哥也就放心了。”
陸小竹點頭,接過了陸青林手中佩玉,稍作打量,她便將玉佩紅繩繞過脖頸打結,掛於胸前處,然後開口道謝:“謝謝大哥。”
在陸家用過晚飯,陸青林親自送了陸小竹回蔡家,只是不願再看到蔡家一家人的那副嘴臉,到了蔡家某處不遠的巷口,陸青林就止了腳步,望着小竹進去了人才離開。
蔡家或是等候多時,看到小竹回來了,蔡氏鬆了一口氣,命令蔡紅英去端菜端飯,陸小竹解釋說自己已經在孃家用過了晚膳,也無濟於事,被喬氏拉着到了飯桌上。飯桌上香氣四溢,有雞有魚,配了兩碟素菜,還有已經盛好的白米飯,看到此景的陸小竹一愣,直覺這是一場鴻門宴。
“嚐嚐這個,”蔡氏親手夾了一筷子雞肉到小竹碗中,小竹道謝,然後送到嘴邊輕嚐了一口,隨即便出口誇讚道:“這個雞肉做的油而不膩,香嫩爽口,婆婆,你真是心靈手巧。”
蔡氏聽的心花怒放,一連給她夾了好幾筷子,一旁的蔡紅英瞪的一雙眼珠子就快掉了,端着飯碗的手一下下的搗着碗裡的米飯,臉色陰鬱。三女兒蔡素靈畢竟是個女娃,眼前有了好吃的,平時盯着陸小竹的注意力分去了一半,最後桌上的飯菜被幾人一掃而空,只餘留陸小竹的碗裡還堆積如山。
“阿孃,我還餓…”
蔡素靈宛如蚊子般的聲音傳入耳中,蔡氏眼一瞪,開口訓斥道,“飯菜就這麼多,你吃飯的時候東張西望不好好用膳,大家用完了你卻在這喊餓?你…”
“婆婆,把我的這份給她吃吧,我是實在吃不下了。”
有了陸小竹的解圍,蔡氏的臉色緩和不少,她放下筷子,“紅英,把桌上的碗筷收一下洗了去。素靈,你端着碗到院裡去吃,我有話跟小竹說。”
待蔡紅英及蔡素靈兩姐妹出的堂屋去,蔡氏起身關了房門,重新來到陸小竹的鄰座坐下。她乾笑一聲,語調溫和,“小竹啊,你覺得阿婆怎麼樣,還有我們蔡家對你怎麼樣,你給婆婆說說,讓婆婆聽聽。”
這不是電視裡經常演得麼,壞人要求別人辦事時,總愛問你覺得xx怎麼樣,或者我平時對你怎麼樣,一旦被問的人回答好,簡直就是掉進了一個深坑。
“婆婆,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想跟我說,你想跟小竹說什麼您就直說吧,我也不喜歡繞彎子。”
深吸了一口氣,陸小竹說出了的疑惑,蔡氏見小竹已經把話挑明,於是也就不在賣關子,“小竹,阿婆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麼事?你說。”
這個‘求’字,讓陸小竹聽的心裡直打鼓,屏住呼吸,她靜靜等待蔡氏的回答。
蔡氏吞吞吐吐了半天,當陸小竹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時,她終於對小竹開了口,“小竹,你已經嫁過來三天了,子明的病,也是好了許多。我聽半仙說,做事得趁熱打鐵,不然…今晚,你…你和子明,圓房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