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覺得這件事已經不能算作是奇怪了,簡直就是詭異。
在我曾經的案子中,的確有那種身體已經死亡但是靈魂卻不自知的例子,那往往是因爲死亡發生得太過於突然,以至於靈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或者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但是卻無法面對這個事實,於是刻意讓自己遺忘這件事。但是根據冷先生說的情況來看,這個老太太,似乎都不符合這兩種情況,再說了,如果她真的是已經死亡的話,那麼我和胡宗仁先前跟她打招呼的時候,我們沒理由不發現。
那會不會是這種情況呢,就是魂兒掉了,還暫時找不到回到身體的路?但是我很快也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如果一個人掉魂,那麼雖然沒有死亡,但是在我們看來一定會呈現一個昏迷或是植物人的狀態,想老太太這種意識情形,卻有魂離肉身的情況,從未見過。
於是我不得不開始假設一個連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可能性,就是這個老太太是嚴重的雙重人格,這類人其實也只有一個靈魂,但是由於個性過於分裂,以至於一個靈魂分成了對立的兩派,這倒是有可能,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此刻躺在牀上的那個老太太的靈魂應當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說,另外一部分在高速路上撞到冷先生車的那個,就是脫離了自己的單獨行動的一部分。
雖然匪夷所思,連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但是照目前冷先生的描述看來,這卻成了最大的一個可能性。由於沒有得到任何佐證,所以我也不便於把這個假設說給大家聽,並不是害怕被大家取笑,而是我認爲其太過於荒誕,只能在進一步求證後,我才能得到結論。於是我趕緊問冷先生,那後來呢,又發生什麼了沒有。
冷先生說,後來自己擔心影響到家人,於是就跟家裡打電話說自己這兩天可能有點事不能回家了。因爲畢竟他在自己家樓下也看到了那個老太太,所以不敢大意。然後自己這幾天都一直在醫院裡,守着這個老太太之後,也就沒再見到那個撞自己車的鬼魂了。我問他,那這些怪事你除了我們以外還跟誰說過嗎?包括跟那個老太太自己。冷先生搖搖頭說,正式的說倒是沒有,老太太對自己也算客氣,就是她的那個女兒有些不友善,說白了就是想要敲詐我的錢,我還沒有別的辦法。
冷先生頓了頓說,自己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這個老太太有個孿生姐妹,但是已經過世了這之類的情況,也曾側面去打聽了一下,老太太說自己就一個人,兄弟都死了,但是沒有姐妹。除了這個以外,冷先生還打電話給自己生意上的朋友,因爲那些朋友大多都比較相信這些事,做生意的嘛,能夠理解。於是大致說明了一下情況後,他的其中一個朋友就說自己熟識一個陰陽先生,就幫忙打聽了一下,誰知道那個陰陽先生不接這種來路不明的鬼事,於是就又轉交給了別人,這麼輾轉了幾次,也有不少師傅親自打電話問冷先生情況,但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就轉到了趙婧的頭上。
我問冷先生說,你說這期間有師傅跟你打電話,他們都說了什麼了?說完這句話,我迅速的對胡宗仁遞了個眼色。胡宗仁立馬會意,因爲我們一直很奇怪爲什麼這些奇怪的案子在一開始沒經處理的時候就會轉達到胡宗仁的身上,如果光是說有人會測算我實在不覺得有人能夠算得如此精準,所以之前這十六個案子一定都是有人得知了事情的一個詳情後,纔會經過軒轅會的關係轉到我們身上。也就是說,我們每辦的一個案子,就好像軒轅會在衆多題庫裡選擇了一道具有代表性的題,然後考驗我們一樣。
冷先生說,那些師傅也就大多是詢問了一下事情的具體經過,因爲像我們這種遇到怪事不知所措的人,有人肯詢問肯幫忙我們當然就是實話實說了,但是那些師傅問完以後,就說需要考慮一下,如果可以幫忙做下來的話,就會找人主動聯繫冷先生。冷先生說完這句話後,胡宗仁看着趙婧哼的冷笑了一聲,然後對趙婧說,所以其實不是冷先生打電話找的你,而是你接到這個情況後,你主動打電話找的冷先生對吧。趙婧沒有說話,臉色尷尬。胡宗仁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那之前的那些案子想必也都是如此吧,你纔跟我們幾個案子呀,之前的十多個,我們倆也都是讓你們這麼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對吧?
胡宗仁的語氣裡充滿了那種被利用的不爽。趙婧瞪着胡宗仁說,我只能告訴你,你們的頭幾個案子跟我沒關係,我是半途纔跟進你們倆的。你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有什麼話想說就直說,不就是覺得我把你們騙了嗎,騙就騙了,你想怎麼樣。
趙婧之前的態度雖然對我和胡宗仁也不算友善,但是這麼直接囂張的叫板還是第一次。難道是那天晚上我跟她說的話讓她想通了?我們和她此刻看來儘管是一個合作關係,但是根子上還是始終對立的。於是我見氣氛有點不對勁了,冷先生也正納悶我們一羣來幫忙的人怎麼還自己跟自己幹上了的感覺。我就對胡宗仁說,有事咱們辦完事之後再慢慢解決,當着客戶的面兒,你們這算是什麼樣子。
於是他們兩人都不說話了,只是有點氣鼓鼓的看着對方。
我岔開話題問冷先生,所以直到我們找到你以後,這中途就完全沒發生過別的什麼事情了對嗎?冷先生點點頭。我問他說,那那個老太太的女兒呢?我看剛纔她看我們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啊,你是不是跟她說過我們是幹什麼的?冷先生搖搖頭說,怎麼可能,我連話都不願意跟她多說一句,這次總的來說是我撞到了她的媽媽,無論拿到哪兒,我都是理虧,我幹嘛還要跟她說我找了道士先生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說得沒錯,但是如果這樣的話,老太太的女兒一直在場,我們也確實很難不引人注意的辦事,病房也就那麼大一點,而且還是個三人間,要怎麼才能躲避別人的眼神?思考了一會後,胡宗仁對冷先生說,你最早意識到自己撞鬼,就是在高速路上碰到那個橫穿公路的老太太對吧?冷先生點頭說是。胡宗仁又說,你除了那個地方以外,再次見到鬼魂的位置是在你家陽臺,看到那個老太太在你的車上對不對?冷先生又點頭說是的。胡宗仁說,那就是說,如果此刻我們去你的車上檢查的話,那麼應該是能夠在車上找到那個鬼魂的一點痕跡的,即便只有一點對嗎?冷先生沒說話了,因爲胡宗仁這句話是對着我問的,於是我學着冷先生的樣子猛點頭,麻雀飛過都有個影子,所以如果冷先生說的話句句屬實而且並非自己的幻覺的話,那麼車上是肯定能夠找到的,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天,變得很微弱,但是始終都找得到的。
胡宗仁說,那好,既然如此,咱們這就先去你車上找找去,遲點再來想辦法檢查這老太太的事。冷先生面露難色的說,可是現在有個問題,我的車鑰匙不在我這兒啊,在那個女人手裡。胡宗仁問他說,是不是剛纔我們進病房的時候,你給她的那個手包裡頭?冷先生搖搖頭說,那到不是,手包裡是自己的駕駛證身份證和現金這些東西,那個女人極度不信任他,總認爲他要逃跑,於是每次冷先生離開房間,就一定要拿到他的包再說。而自己的車鑰匙,早在那天自己回來求證老太太是否死亡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個女人藏了起來了,不知道藏在哪裡。冷先生苦笑着說,你們看,可笑吧?這現在的人啊,就這樣,比做生意的人還冷漠,還沒有信任。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聽完冷先生的遭遇後,儘管我知道是單方面的說辭,但我卻忍不住有點生氣,就是氣那個老太太的女兒。原本她訛詐人這已經讓我非常不爽了,還把冷先生當成自己的囚犯一樣,這讓我覺得實在是有點太過分了。於是我摸出我的車鑰匙遞給趙婧說,你現在去我的車裡,後備箱裡有個帶暗釦的小紙箱子,裡邊放了滅火器和急救包,在那層下邊我自己私下隔了一層,下邊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你去那箱子裡幫我找幾樣東西,一個就是那個軍官證和一個警察證,上邊都有我的照片,你順便幫我把那裡頭的紮帶拿幾根來。
那些紮帶,早在我們從蓬南迴重慶的路上,就對付過一個趙婧請來的小跟班。果然當我說紮帶的時候,趙婧臉色一變。而那些亂七八糟的證件,則是我過去十多年間不斷收集的假證件,有軍官證,有警察證,有學生證,還有殘疾證和結紮證等等,有時候身在此行,不得不給自己變換身份。好在我是個天生的演員,裝什麼都比較像,所以如果早年我如果失足進入了娛樂圈的話,恐怕劉德華梁朝偉這些,就要與影帝擦身而過了。
趙婧拿了鑰匙就去了,冷先生不解的問我,軍官證和警察證?我還以爲你們是道士。我笑着對他說,我不是道士,至於爲什麼拿這些東西,待會你就會知道了。